第五十八章 上當受騙
「是杜晗嗎?」秦培華一直站在孫麻子的身側,因此並沒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
「是她。」照片上的女孩兒年輕的多,但面部輪廓和眉眼都跟杜晗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個人。
從我的話中確定了這點后,秦培華又將注意力放到了孫麻子身上:「你剛才說照片是撿到的?」
「是的。」孫麻子點頭。
「從哪兒撿到的?」
「就是那個墳頭旁邊。」孫麻子指了指不遠處,「那天晚上我和他挖墳拆棺之後,他似乎很累就說要先回去,讓我處理後續的事情。他走的有點兒急,照片就是我在他離開后從地上撿的。」
「後來他應該問過你照片的事情吧?」
「問過。」
「你怎麼說?」
「我說沒見到。」
「為什麼撒謊?」
「我,我剛才已經說了,就是覺得照片上那姑娘長得俊。」張麻子似乎還有了點兒不好意思。
「他相信你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張麻子不像是在說實話。或者說,他故意隱藏了些什麼。
「我哪兒知道他信不信,反正就是一口咬定沒見過照片。」孫麻子的楞勁兒又上來了,「再說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兒弄丟的。」
「實話?」我盯住了他的眼睛。
「騙人斷子絕孫。」張麻子發著誓。
「他離開的時候,前往的是哪個方向?」
「那邊兒。」孫麻子指了指山谷的深處,「他說雖然山路不好走,但是能抄近路,不過我覺得他是故意的,怕被人發現。」
「這會兒你倒是聰明了?」秦培華把照片接了過去,「最後問你一遍,還有沒有隱瞞不報的?」
「報,報啥?」孫麻子茫然。
「算了,沒事兒了。」秦培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
離開墓地之後,我和秦培華找到了現任的張庄村長,並將情況進行了說明,這讓他極為的吃驚和憤怒。
他的感受我是理解的,但我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畢竟他那位已故的老村長父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罪不及家人不假,可我不相信這位村長大人對他父親生前所做之事完全不知情,所以很難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當然,以上完全是我的個人看法。
相較於我來說,秦培華處理這種事情便要老道的多,儘管他也不喜歡這位村長,但並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
秦培華就是這樣一個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粗暴的罵,可以發表任何主觀看法,可一旦有外人在場,便會將所有的個人情緒隱藏起來。刑偵工作就是如此,公事公辦原則永遠都不能丟掉。
為了避免引發騷亂,秦培華叮囑村長暫時不要將墓地的真相泄露出去,等到警方將孫麻子帶走之後再讓他酌情進行安排。
在前往商店的路上,秦培華電話通知了陳俊,後者了解后告知很快便通知轄區警員去處理這件事情。
「呦呵,兩位回來了?」一進門,商店老闆便熱情的迎了上來。
「我們來搬東西。」
「兩位,找到孫麻子沒有?」他說著,瞟了瞟我和秦培華,「怎麼都空著手呢,沒買到蠟燭嗎?」
「沒必要買了。」說著,我便去搬礦泉水。
「這是什麼情況?」商店老闆很具八卦品質,不依不饒的追問著,「您二位究竟是幹嘛的啊?」
秦培華受夠了這張碎嘴,直接將警官證掏了出來:「看清楚了嗎?」
「呦,原來是秦大隊長,恕我眼拙,之前的事兒還希望不要放在心上。」商店老闆猥瑣的笑了笑。
「既然把身份透露給你了,那不妨再多透露點兒消息。」
「您說,您說。」
「孫麻子涉嫌犯罪,稍後就會被警方帶走。」
「犯罪,啥罪?」商店老闆頓時一驚。
「不管他犯的什麼罪,都跟你沒有關係。」話說到此,秦培華的口氣嚴厲了很多,「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讓你管住自己的一張嘴,不要輕易散播謠言,否則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你。」「明白,明白。」商店老闆連連點頭,一副諂媚之相,「不過孫麻子被帶走絕對是大快人心的事兒,這兩年村裡很多丫頭們都被他嚇得不敢回娘家。我就說嘛,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的。總之抓得好,抓得
好。」
我真受不了商店老闆這副樣子,搬起礦泉水便向外走:「還有啊,以後不要再這樣做生意,否則離關門就不遠了。」看著懷中的礦泉水和秦培華手中的兩箱速食麵,我心裡就有股火兒往上竄。
……
離開張庄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了,因為找到了照片這條關鍵線索,所以我和秦培華決定直接回城區。
「許峰,怎麼樣,我這臨時起意的張庄之行,收穫還不錯吧?」案情逐漸明朗,秦培華的壓力也緩解了幾分。
「完全出乎了預料。」我點頭,能從張麻子手裡弄到這張照片,的確去張庄之前沒有想到的。
「那中午的這頓飯……」
「我請了。」
心情輕快的時候,路途也就顯得近了些,至少這一路上再沒有去苦捱著那抓心撓肺的煎熬。
中午飯很簡單,兩個冷盤,兩碗麵條。在等著上菜的時候,我又拿出那張照片反覆觀看了起來。
確定了照片中的女人是杜晗后,此時我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如同杜晗一樣,男人的身上也洋溢著蓬勃的青春氣息,從臉上尚存的青澀來看,兩人的年歲也就二十齣頭左右。
杜晗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對她進行過調查,她今年是三十七歲,說明這張照片大概有十五年左右了。
「秦支,你覺得這張照片上的男人會不會是犯罪嫌疑人?」
「可能性應該很大吧?」秦培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說,「我們之前曾就案情進行過分析推斷,杜晗和這名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認識的。這張照片的出現,一定程度上印證了我們推測的正確性。」
「照片中他們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很是親密,想來關係應該不一般。可如果真是這樣,似乎又有說不通的地方了?」
「許峰,你是說杜晗的死亡方式?」
「沒錯。」我點頭,「秦支,杜晗的胃容物全部為白蠟,子宮也被摘除掉了,這分明就是虐殺。如果不是有著深仇大恨,犯罪嫌疑人完全沒有必要採取這樣的犯罪方式,我感覺這裡面有問題。」「當然有問題。」秦培華示意我回憶,「你忘了杜晗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了,如果不是因為孩子,那個家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地方。這說明什麼,說明杜晗跟他丈夫的關係並不怎麼樣,沒準兒……」話說到
此,秦培華停了下來。
「秦支,你是說保不齊杜晗的孩子有問題?」
「嗯。」秦培華分析著,「從杜晗的話中不難聽出來,她之所以還留在那個家,完全是因為孩子的羈絆。那麼我們不妨逆推下,其中一個孩子有沒有可能跟她現任丈夫沒有關係,而是別人的?」
「你是說,這個人的?」我指了指照片。
「不是沒有可能。」秦培華把聲音放低了些,「我們假設這就是犯罪嫌疑人,他和杜晗摟肩搭背很顯然關係不一般。既然關係不一般,為何要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殺死杜晗呢?很有可能,是情變所致的深仇。」「你是說,杜晗帶著孩子移情別戀,從而招致的報復?」這是我的下意識反應,可稍作思索又覺得邏輯不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杜晗根本就不喜歡他現在的丈夫,而且調查期間也沒聽說哪個孩子是帶
過去的。」「那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秦培華繼續梳理著,「杜晗年輕的時候,跟犯罪嫌疑人是相愛的情侶,但因為某種原因她嫁給了現任丈夫,由此招致了犯罪嫌疑人仇恨。杜晗也許想過離婚,但在那時候他她卻
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孩子她不得不留在現任丈夫身邊,這也就解釋了她醉酒後說出的那句話。」
「不不不,這種邏輯依舊是不對的。」我搖頭,說著自己的理由,「因為這無法解釋子宮的事情。」
「這有什麼不好解釋的?」秦培華撇撇嘴,「她都給別人生孩子了,犯罪嫌疑人當然忌恨這一點。」
「秦支,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是最接近現實的。」我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說說看。」
「我的看法是,杜晗曾經跟犯罪嫌疑人有過一個孩子,但為了嫁給現任丈夫,她不得不狠心去把胎兒打掉,由此讓犯罪嫌疑人懷恨在心的,而且這種程度的仇恨也才足夠支撐虐殺的犯罪方式。」
「嗯,也不是沒有可能。」秦培華陷入了沉思,少許困惑著抬頭,「許峰,無論是上述哪種可能,都能夠佐證犯罪嫌疑人仇恨杜晗的事實。可若是這樣,犯罪嫌疑人為何要將這張合影帶在身上呢?」
「等等……」秦培華的話,讓我猛然一驚,「秦支,你是覺得不正常?」「沒錯。」秦培華點頭,「嫌疑人有杜晗的照片不奇怪,他帶在身上也不奇怪,畢竟他恨死了杜晗,奇怪的是為何這是一張合影。以他殺死杜晗的方式來看,早已經將其恨到了骨子裡,他怎麼可能還會保留一
張合影,而不是將其剪開呢?」
「……」秦培華的疑惑,在我心中同樣泛起了巨大的波瀾,我心驚膽戰的回憶著獲取到這張照片的經過,嘗試著找出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當一幕幕影像回放在腦海中時,我感覺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正在從後背泛
起。孫麻子,騙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