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料之外
回到警隊之後,秦培華立刻召開了案情分析會,主要目的還是匯總各方線索和證據,確定下一步的偵查方向。
陳俊上午交管局一行有了收穫,在國道的監控中先後拍到了袁永超和杜晗,他們二人都是乘坐的都是網約車。
雖說在案發之後,秦培華就已經向各分局、派出所、甚至是計程車公司下發了通緝令,但對於監管制度不健全的網約車還是沒有覆蓋到,而袁永超和杜晗就恰恰鑽了這個空子,規避了警方的追捕。
二人乘坐的網約車都沒有直接開到防空洞那裡,而是全部停在了國道邊兒上,利用步行抹除了可供追查的線索痕迹。
但奇怪的是,監控中並沒有拍到蘇沫。不僅如此,袁永超和杜晗在前往防空洞的時候,也都是輕裝空手的。
換言之,他們不具備轉移蘇沫的條件。
陳俊通報完情況之後,技術科的負責人也難處了鑒定檢驗結果。
第一,山洞中提取到了殘羹,其中有熟有生,檢驗結果屬於杜晗,應該是嫌疑人摘走的子宮。
燒水用的兩個鋁製壺提取到了大量鮮血,一個多一個少,檢驗結果屬於杜晗和袁永超,顯然是之前收集走的血液。
另外在水壺的邊緣,還發現了殘餘的白蠟。
山洞的杯子裡面有鮮血殘餘,化驗比對屬於杜晗。另外菜刀上面提取到的皮肉組織以及血跡,也都是屬於杜晗的。
第二,經過對泥坑中的尿液以及山洞中提取到物證做比對,可以確定屬於同一人。
第三,比對可疑足跡后發現,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骨架較為寬大,但身軀應該是削瘦的,初步推斷體重在50—60公斤左右。
而根據前後反方向的兩個腳印進行對比,嫌疑人在前往以及離開防空洞時,本身重量沒有明顯變化。
也就是說,從現場痕迹看,嫌疑人並沒有將蘇沫轉移走。
第四,根據現場痕迹判斷,嫌疑人在前往防空洞的時候,攜帶者充足的作案工具,鋁製水壺中裝著白蠟。防空洞的案發現場中,並發現木屑的存在,因此能夠斷定木質雕塑是提前準備好的。
水壺、白蠟、木雕,三者重量與收集的鮮血、子宮等重量幾乎是相等的,所以嫌疑人前後足跡沒有明顯變化。
……
簡短的會議之後,秦培華便將那張合影交給了陳俊,同時安排人去資料庫中排查「jiangyu」究竟是不是個名字。
陳俊安排下去之後,又返回了會議室,看了看保持著沉默的我和秦培華,直接說道:「秦支,許法醫,之前困擾我們的環節解開了,可也因此出現了更令人困惑的,蘇沫到底是怎麼被轉移走的?」
「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個清晰的思路。」秦培華有些沮喪的嘆口氣,然後望向了我,「你怎麼看?」
其實在會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思量,袁永超以及後來的疑似「紫質症」嫌疑人,究竟是如何將蘇沫轉移走的?
當初在前往胡明傑家的時候,他樓下的鄰居曾親口說過,那天晚上胡明傑搬了一個人體模特回家,分量很是不輕。
我和秦培華一致認為裡面困著的就是蘇沫,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完全就是矛盾的。
如果人體模特裡面真的是蘇沫,先不說袁永超是如何帶著她離開小區的,單說前往防空洞一事就說不通。
昏迷的人重量會很沉,袁永超不可能在不藉助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將蘇沫大範圍的轉移。而如果借用了交通工具,那勢必會在監控中留下些許線索,畢竟前往防空洞根本就不可能繞開國道。
排除掉不可能,那麼唯一可能的結論也就浮出水面了,儘管這是顛覆我們認知的。
蘇沫,自始至終就沒有被轉移過。
「什麼?」秦培華聽完后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
「秦支,這完全有可能。」我反問著,「不然上述的種種情況怎麼解釋,難道嫌疑人會飛不成?」
「……」短暫的沉思之後,秦培華情緒平復了下來:「你別怪我大驚小怪的,我們一直認為蘇沫在不斷的被轉移,所以當你說出她從未被轉移的時候我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如果你的推斷是正確的,那又怎麼解釋人
體模特的事情?我們檢查過那具人體模特,根本就沒有太大的重量,可胡明傑的鄰居卻說那晚搬運的時候很沉,這本就是充斥著極大矛盾的,難不成他欺騙了我們?」
「不。」我搖頭,「那個人的膽子很小,且生性很是謹慎,他不會主動招惹任何的麻煩,所以說的應該是真話。」
「那人體模特……」
「秦支,我想我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什麼?」「袁永超。」我做著提醒,「胡明傑居住的小區比較老舊,雖說監控設施不完善,可那裡居住的老人很多,且門衛有人二十四小時值班。因此即便袁永超小心翼翼,也難免會被人注意到。秦支,或許你會說袁
永超是凌晨時候去的胡明傑家裡,那時候人們都入睡了,所以才沒有發現他?」
「是的。」秦培華點頭。「可是你想過沒有,從案發到現在,幕後真兇除了給警方留下追查嫌疑人身份的線索之外,所有的環節都將暴露的風險規避掉了。也就是說,他不允許任何意外的發生。誠然,凌晨時分大多數人的確都會入
睡,可萬一有那麼一兩個沒睡的呢?萬一他們就恰好看到了袁永超進入小區呢?」「嗯,這的確符合幕後真兇的犯罪邏輯。」秦培華點頭之後,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人體模特裡面當時的確有人,但不是蘇沫,而是袁永超。幕後真兇授意他採用這種方式,規避掉了可能暴露的
風險?」「對,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我們為何一直查不到袁永超的蹤跡。」點頭之後,我繼續說著,「而且秦支你不要忘了,從活體中摘取肺臟可不是小手術,即便袁永超是經驗豐富的知名外科醫生,也必須要有充足的
準備才行。」
「我贊成許法醫的觀點。」陳俊附和著說道,「我們之所以認為蘇沫在不斷的被轉移,是因為每個案發現場都會發現屬於蘇沫的血跡,可如果幕後真兇從一開始就收集了血液,是不是就能解釋通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秦培華總算表示了認可,「況且攜帶血液,遠遠要比轉移一個大活人來的從容。」
「那蘇沫又被轉移到了什麼地方呢?」陳俊皺起了眉頭。
「陳隊,我想我知道了。」
「哪裡?」
「她應該跟幕後真兇在一起。」組織下語言,我說出了理由,「幕後真兇從一開始就說要跟我玩兒場遊戲,無論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他手裡必須要有足夠脅迫我的籌碼,這個籌碼就是蘇沫。」「幕後真兇的目標是我,那就意味著從開始到結束都必須牽制住我,因此他就必須要保證蘇沫的安全。已經死亡的幾名嫌疑人,其中不乏變態冷血的,比如異裝癖的胡明傑,比如犯罪手段殘忍的疑似「紫質
症」嫌疑人,他們可以做出任何沒有底線的事情。基於此,我想幕後真兇是不會將蘇沫交到他們手裡的。」
「有道理。」陳俊點頭,「話說回來,這幕後真兇可真是夠狡猾的,完全就是在戲耍我們。」
「陳隊,主要問題還是在我們。」這是發自內心的話,「我們早就確定了幕後真兇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但卻沒有及時調整我們的思路,甚至不敢以背離常理的思維去判斷推導,這個責任我們推不掉。」
「說的對。」秦培華點頭。
「那接下來怎麼辦,還會不會繼續有人遇害?」陳俊接任支隊長几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他從大局考慮也無可厚非。
「應該不會了。」我搖頭,「我和秦支都認為幕後真兇是按照六人法則在進行犯罪,人數已經夠了。」
「那就是說,我們距離真相不遠了?」陳俊振奮了起來。
「我感覺只要解開杜晗身上的謎題,就能見到幕後真兇了。」口中這樣說著,其實我心裡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這不是自我的否定,也不是對蘇圖的懷疑,而是對幕後真兇的揣摩不透,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
「既然是這樣,那我親自去盯排查的事情,爭取儘快解開「jiangyu」這個謎題。」陳峻說著,便向外走。
「陳隊。」我喊了一聲。
「怎麼了?」
「我有個建議。」
「你說。」
「雖然我們認為「jiangyu」有極大概率是某個人的名字,但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擴散下思維比較好,比如地名。」
「地名?」陳俊疑惑。「是的,地名。」我肯定的點點頭,「從我們了解的情況來看,在沒有遭遇那起醫療事故之前,杜晗心中有著三個執念。一為流產的胎兒,二為那個她恨之入骨的人,三為她的父母雙親。所以她囈語的「jiangyu」,保不齊就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