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反噬之苦
「妖女?!為什麼不叫仙女、神女什麼的?」高歌感覺到妖女這兩個字總給人一種貶損的印象。
「因為……因為我們本來就是被神明詛咒和放逐,被同類恐懼和捕殺的不祥之人,不叫妖女,還能叫什麼!」銀月的聲音壓抑得沙啞,聽不出是憤怒還是悲涼。
「為什麼?你們能從魔獸身上得到強大的神通,不是應該像圖騰勇士一樣,成為蠻族的精英,得到無上的尊崇嗎?」高歌不解。
銀月的聲音變得愈發沙啞:「我們的確能夠獲得強大的神通,但代價便是受到可怕的反噬。我們每使用一次神通,這種反噬的力量便強上一分。最終,這種可怕的力量會將我們徹底吞沒,使我們變成喪失神志,不分敵我,只知殺戮的生物。那時,我們就不叫妖女了,而是叫——女妖!」
「每出現一個女妖,她所在的部落總是會首當其衝,遭到她可怕的屠戮,最後要付出無數強者的生命,才能將她獵殺。所以,凡是發現有女性族人魂台蘇醒,她的族人便會馬上將她殺死。」銀月最後說道。
「難道就只有殺死這一個辦法嗎?關起來不讓她成為妖女不行嗎?」高歌問。
「殺死反而是一種仁慈。如果將已經魂台蘇醒的蠻女關起來,她無法得到魔獸魂魄的滋潤,將會經受生不如死的可怕折磨,最後還是難逃一死,死狀……很慘。」銀月的聲音里有幾分凄涼。
「妖女自古以來便是這樣的命運嗎?」高歌問。
「不!傳說在人與神共居的黃金時代,我們不叫女妖,而叫女靈,是天地的寵兒,是蠻族真正的力量核心,圖騰勇士不過是我們的侍衛和守護。」銀月娓娓道來,語氣熱切,卻又忽地黯然起來,「後來,有一位美麗的女靈與我們蠻族的共神——蠻神相愛了。可她卻暗地裡背判了蠻神,與淫蕩的龍神私通,並且偷走了蠻神的神兵——誅神裂空斬,使蠻神被龍神偷襲重傷。暴怒的蠻神不惜燃燒神格,化為無窮神力,誅殺了背叛他的愛人,並將龍神徹底封印。在他殞落時,他發出可怕的詛咒,詛咒女靈一系,永受神魂反噬,族人背叛之苦。從此,女靈便成了女妖,開始了悲慘的命運。蠻族,也失去了它的力量核心,從世間第一強族淪落到了現在這般田地。」
高歌感覺很無語,這真是一個狗血的故事,這位蠻神大人可真夠二逼的,被戴了綠帽子便惱羞成怒,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活該頭頂染綠。
「真是一群可憐的人!」高歌嗟嘆,「可為什麼還會有你這樣成功成為妖女的人呢?」
「因為,在蠻族中流傳著一個傳說。」銀月猶豫了片刻,接著說道:「傳說當一代代的妖女們所受的無窮苦難累加到終於可以贖背叛神明之罪時,終將會有一位神使降臨世間,以莫大的慈悲來寬恕妖女們的罪過,以莫大的神通來解除妖女們所受的痛苦,使她們重新步入黃金時代的輝煌。所以,總有一些魂台蘇醒的蠻女,被深愛她們的家人悄悄保護和隱藏下來,並助其轉化為妖女,靜靜地等待著這位傳說中的神使降臨,等待著這一絲無比飄渺的希望。」
「其實,成為了妖女,有時還不如在魂台蘇醒時便被族人殺死。」銀月的聲音里有說不出的凄涼,「成為了妖女,要麼永遠不使用神通,以普通人的身份隱藏下去。為了不暴露,她們往往離群索群,終身不嫁,在等待那一絲無比渺茫的希望中慢慢孤獨老死。萬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要麼被族人獵殺,要麼更慘,成為各種居心叵測之人爭搶和利用的工具,並在被榨乾了利用價值,即將徹底淪落成女妖時被無情殺死。即使能逃過一劫,成為了女妖,也不過是完全失去了自我的魔鬼,最終也難逃被獵殺的命運。」
「那你呢,又是被什麼人利用來刺殺四王子的?」高歌冷不丁單刀直入。
「這一點,你不用操心,你現在需要操心的是你自己。我剛剛施展過了神通,反噬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可不一定能控制得了這股反噬的力量,它已經很強大了,你自求多福吧!」銀月的俏臉變得凌厲起來。
話音剛落,精美絕倫的俏臉忽然一片煞白,眉頭緊蹙,牙關緊咬,似乎被一股驟然襲來的巨大痛苦重重擊中。
「啊!」
銀月一聲低嘶,雙手猛然扯散了束髮的絲帶,亮銀色的長發痛苦地搖晃成一片銀霧。
「呼!」
在銀月身上,燃起一片銀白色的光焰,越來越旺,越來越亮,她的身體似乎正被這並沒任何溫度的光焰炙烤,痛苦地在地上扭曲掙扎。
「刷!」
銀月忽然睜開雙眼,原本如清泓般的雙眸已血紅一片,直盯著高歌。
卧槽,眼前的美女難道會秒變可怕的妖物?!
高歌一下子緊張起來,後退一步。
「不,我不會認輸的。」在熊熊光焰中,少女忽然發出如誓言般鏗鏘的話語。
血紅的雙眸恢復了幾分清明,但痛苦卻似乎更強烈了,她的手在被光焰炙烤的身體上無意識般抓撓著,試圖減輕一些痛苦。
「嘶啦!」
銀月的衣襟被自己扯下一大塊,象牙般光潔的肩頭連帶著胸前一片驚心動魄的嫩白袒露在了高歌眼前,差點亮瞎了他的狗眼。
「嘶啦!」
長長的裙擺被撕開一道大大的口子,一直撕到腰間,長裙變成了高開衩的旗袍,翻滾之間,筆直圓潤的長腿還有那半輪隱約的渾圓忽隱忽現。
高歌只覺得一股熱流直往腦門上沖,忙用手摸了摸鼻子,還好,沒飆鼻血,不過,估計已經到臨界點了。
眼前的美女沒變成什麼可怕的東西,倒是分分鐘可能變成光溜溜不著一縷的——更可怕的東西。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醒醒!」高歌一邊當頭棒喝,一邊一把抓住銀月正亂抓亂撓的雙手。
就在高歌的手碰到銀月的那一瞬間。
熊熊的光焰似乎發出了尖利的嘯聲,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然吸引,洶湧地反卷向高歌,剎那間便通過高歌那雙緊緊抓住銀月的手湧入了他的身體里。
光焰所化成的能量好像火般燙,又似乎冰樣冷,沿著高歌的雙臂往上鑽。
高歌感覺到,這兩股能量所經之處,傳來的是撕裂般的劇痛,痛得他連喊都喊不出聲,只覺得冷汗如漿。
這種痛,就像是有一條大蛇拚命在高歌的身體里鑽,沿著那無比纖細,甚至若有若無的通道在鑽,它鑽過的地方,這些通道都被活生生地撐開了。
當這兩股能量大蛇狠狠鑽通了他的雙臂,一頭扎進他的身體里時,他乾脆痛昏過去了。
……
高歌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似乎身陷無邊的混沌之中,沒有光,沒有聲,沒有一切。
高歌感覺到很難受,他奮力地掙扎,卻都是徒勞。
他大喊,卻發不出聲,他踢打,卻碰不到任何東西。
就在他感覺到無比絕望,想就此沉入無邊的混沌中時,一個神秘的聲音傳來:「要有光!」
一瞬間,混沌中出現無數星星點點的光,從四面八方聚來,眨眼間便凝成一團星雲。
這團星雲雖然還是那麼的模糊,轉動得是那麼的緩慢,但那種勃勃生機,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真好!」高歌大笑起來。
於是,他笑醒了。
他還在原來的房間,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燭光已滅,房裡再無別人。
高歌一骨碌爬起身來,身手之輕捷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這時候,高歌注意到了自己的變化。
他想起剛才的夢境,一個激靈,心意一動,無師自通,神魂內視。
我靠!
在他臍下三寸處,被這個世界的武者稱為氣海的地方,一個模糊的氣旋正緩緩轉動,輸出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心念一動,氣旋所生成的力量狂飆般通過被能量大蛇鑽出的通道網路席捲他的全身,所經之處,在身體表面泛起微弱的光波。
狂飆般的力量隨著心意瞬間集中在他的右拳上。
「喝!」
右拳如一記重鎚,砸在了用鐵木所制的床沿上。
「咔嚓!」
硬度絲毫不遜色於鐵石的鐵木床沿斷成了兩截。
「嘩啦!」
床板散落一地。
氣海辟,氣感生,鬥氣強體,斗者境界的標誌。
我靠,我成了一名武者了!
我這個被測定為武道天賦下下等,絕不可能開闢氣海的人,居然成為一名武者了!!
高歌保持著下巴掉在地上的姿勢久久站立,遲遲回不過神來。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個箭步搶出門去。
門外是一個小小的花園,當看見那個在月光下一動不動,俏生生的背影時,他才舒了一口氣。
「我成一名斗者了。」高歌上前輕聲道。
「我的這次反噬,也早早收場,基本沒吃什麼苦頭,而且,我感覺到,這股反噬的力量,被弱化了。原本,它每發作一次就會加強一分的。」銀月沒回頭,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輕輕呢喃著。
「對你有害的那種反噬的力量,對我,卻是大有好處!」高歌繞到銀月身前,熱切地說道。
月光下,銀月的臉龐如瓷如玉。
高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掃向記憶中那幾處驚艷。
銀月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已細心包紮好的衣襟,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歌,恨道:「無恥!」
高歌這才察覺失態,忙咳嗽了一聲,悻悻道:「我當時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你自己撕得太快,而且,我也沒看見什麼。」
「你……你還說!」銀月羞憤得柳眉倒豎,銀牙直咬,可惜在月光下,看不出臉是不是已經緋紅。
「好好,不說了。剛才說到哪裡了?喔,對,我好像可以吸收你身上的反噬!」
「是的。」銀月點點頭,「我剛才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我想,這肯定和你那特殊的靈魂有關。」
「特殊的靈魂!」高歌警惕起來。
「是的,你的靈魂,並不屬於這一界!」銀月纖指如槍,直指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