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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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我朝海上貿易頻繁,多有洋人到訪。揚州便有一位,他喜歡我朝風土人情,結識了一位貧家姑娘,為其傾心。後來朝廷施了海禁,許多西洋人都回了國,他卻留了下來,娶妻生子,在揚州扎了根。
他的宅邸距離林家不遠,小時候學生喜歡他那裡的玩意兒,時常跑過去。一來二往地熟了,便纏著他教了我幾年。」
這話乃是實情。林硯兩世都愛畫畫。前生更是學了二十年。此生本也會如此。奈何後來他沉溺學畫,連功課都耽誤了。林如海看不下去,強行把他給扭了回來。
要說林如海在這個時代也算是個開明的。可惜時代如此,士農工商,階級分明。若他有功名在身,林如海許會由了他。若無功名,便是再畫作一道上闖出莫大的名堂,也是枉然。
皇上眸光閃過,「玻璃也是你同他學來的?」
林硯身子一挺,正事來了。玻璃方子是他前世便知道的,不過皇上既這麼問,倒是個好借口。
林硯順著道:「是!我幼時喜歡搗鼓這些新鮮玩意兒,荒廢了一陣子學業,父親很是生氣,為此還打了我一頓,說我玩物喪志。此後我便不敢弄,也不敢提了。揚州這些年也沒再見著這些東西。我便也忘了。那日在寧郡王鋪子里瞧見,才又想了起來。」
這也就代表林如海並不知情。林家並非有意瞞而不報。
皇上的面上帶了幾分笑意,「確實該打,你若是在書法上有搗鼓這些的一半功夫,你父親也不至於一說起你那筆字就頭疼了!」
林硯被噎地面紅耳赤。而這副模樣卻是讓皇上更加高興了,笑著將畫遞給戴權,吩咐他好生裝裱,遣了他下去,面色嚴肅了起來,聲音也沉重了幾分。
「你對望遠鏡有幾分了解?」
「十分!」
林硯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沒錯,就是十分!不說簡易的一個凹透鏡與一個凸透鏡結合的望遠鏡,便是後來一戰二戰普遍使用的伽利略結構,以及後世的軍用改造,他都是了解的。
皇上身形一震,目光掃向他,眼神凌厲。林硯直面而視,這份從容叫皇上莫名多信了兩分。
「朕聽聞,西洋國有一種望遠鏡,能觀人目力的百倍以上。可是當真?」
「是!」
「你可有把握?」
「七八分!」
其實這七八分還是林硯保守說的。尋常的玩具望遠鏡一點都不麻煩,軍用的難度高一些。可如今玻璃已經有了,在此基礎上弄出光學玻璃,也不過是多了些金屬元素,最重要的是稀土,這玩意大周是有的,還很多!
前世,他自己便搗鼓過,可謂熟門熟路。
當然,皇上並不知道林硯底氣的由來,十分驚訝。
若真能做出這東西,日後與北戎開戰,便是一大神器!只是,這十三歲大的毛頭小子,當真能成?
林硯瞧出皇上心思,從懷裡掏出一沓紙恭敬遞上去。
皇上狐疑接過,不過翻了幾張,便已瞠目結舌。
上頭繪圖十分仔細,將望遠鏡的結構全部立體呈現出來。並且標註了目鏡組,物鏡組,鏡身組,連接軸等字樣。想是怕他不明白,一邊小字還做了簡單介紹和原理解釋。
皇上的手有些抖,若說之前他對林硯抱有的希望不大,那如今見著這些,他便知,林硯並非少年意氣,大言不慚,而是心中有貨,胸有成竹。
皇上繼續翻下去,卻見後頭幾頁說的並非望遠鏡,而是一份命名為策劃書的東西,其中將玻璃做了細緻規劃。
設玻璃廠,在京城立總部,幾個大而繁榮的府郡立分部。選取合適的人才主管,召集當地百姓為員工。拉攏富商競標選取經銷代理商。
如此一來,可作為朝廷分立於六部外的機構,增加了官員職位,直接解決了他這些年頭疼的官員冗多的問題;
同時也提供給百姓更加優渥的工作條件和環境,不僅改善民生,還有利於皇家籠絡人心;
再有,與富商聯盟,既是拉攏,也便於掌控。且有富商代理,他們連出售都不必煩惱了。
一舉多得!皇上忍不住拍手叫絕!
林硯上前進一步解釋,「其實玻璃不僅可以做器皿,鏡子。它還有許多用途。比如可以做窗戶,透光擋風,不比紙糊的好百倍?再比如,做店鋪櫃面,如此店鋪售賣之物都可以放在玻璃櫃面內,讓顧客一眼就能瞧見,還不怕被人順手牽羊。
我們可以立個規矩。朝廷負責研究東西,保證質量。富商上交一定數額的加盟費便可用低價購買廠內出品的一切東西,學習技術。當然這技術指的是諸如窗戶安裝,櫃面製作等,玻璃配方和製作是不可外流的,工廠那邊負責這塊的也需得嚴抓。」
皇上笑了起來,「你這是賺了富商的錢,還讓他們想著法子幫你再去賺錢!果然夠精明狡猾,怪不得老九說你有生意頭腦。他素來心高氣傲,卻也不得不承認,他不如你!」
林硯嘴上只說不敢和郡王爺相比,心裡卻很是無語,這不過是後世大眾都知道的東西,如今倒叫他佔了便宜。
國營企業,事業單位啊!怎麼能只有公務員呢!
皇上站起身來,言道:「朕得好好整理一番,叫下面的人拿出個具體的章程來。到時候交由老九負責。你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和他說。再不行,便直接同朕說。」
這是讓他放開了手去做的意思。
林硯心頭轉了個彎,抿了抿嘴,說:「皇上,學生還要讀書呢!再者,當日出門和父母妹妹只說來與外祖母拜壽,最多兩個月便回去了。這若是……」
皇上擺擺手,「這不打緊,國子監不比你在揚州的書院差。至於如海那裡,朕……」
皇上一頓,眼睛眯了起來,突然改了主意,「過幾日,老三要去一趟揚州,你與他同去,和你父母妹妹說清楚,再和老三一起回來便是。」
林硯睜大了眼珠子,幾乎不敢置信。
他在京里的舉動,林如海是不知道的。這要知道他捅出這麼大的事,還得了!他又是借口讀書,又言及父母妹妹,看似推脫,實則不過是想要皇上給他做個擔保。
只需皇上一句話,林如海還能從揚州飛過來揍他嗎?而且有聖旨在前,林如海也不敢啊!
他可不信皇上沒聽懂!瞧那狡黠的狐狸模樣,明顯是在看好戲!
不幫也就算了,還把他往火坑裡推!
想到林如海的脾氣和自己上京前對他的保證,林硯渾身一顫,忽然覺得屁股已經開始火辣辣地疼了。
皇上笑了起來,「你放心,朕一定寫信同如海說,保管不把你打殘了打死了!朕還要用你呢!」
林硯哭喪著一張臉,心裡把皇上罵了一萬遍。
那是他爹,再生氣也絕對不會把他打死打殘了!這不是廢話嗎!
皇上,我好歹給了你這麼大的好處,你這麼坑我真的好嗎?
你這是在過河拆橋,不,還沒過河呢,已經開始拆橋了!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好吧,皇上不需要朋友。
林硯硬生生將這口氣咽了回去。
皇上瞧著他這幅苦瓜臉,哈哈大笑,直接大手一揮,讓戴權送他出宮,就此一錘定音。
林硯耷拉著腦袋,差點哭出來。
皇家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握拳,老子早晚要坑回來!
屋子裡濟濟一堂。黛玉早慧,雖比妙玉小了四五歲,但二人經過這幾日相處,感情倒是極好。兩個人在屏風後頭拿了花簽玩。前頭賈敏卻是拉著林硯好一陣感慨:「瘦了!」
「我明明還重了三斤,哪裡瘦了!」
瞧他嬉皮笑臉的模樣,賈敏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心事重重地將林硯往明/慧師太身邊推,「師太,這便是我同你說的,我的長子。」
林硯見了禮。明/慧師太笑著說:「賈夫人倒不必擔心,我觀公子器宇軒昂,眉目明朗,不似有什麼災禍,反而顯出幾分清貴。我師兄既有言在先,如今公子已過了這個關口,想來往後自有富貴在。」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得了明/慧師太這句話,賈敏明顯大是鬆了口氣。彼此又說了兩句,明/慧師太便起身告辭。
林硯眼珠兒一轉,言及此處還有妙玉,自己一介男子雖有屏風擋著卻也不好多呆,也退了出去,轉身去了客院。
明/慧師太似是早知他的來意,取出一封信。
「師兄多年前便已圓寂,留了這封信給我。同我說,倘或林公子過了十三歲這個坎,找上我,便要我將這信交給你。倘或你沒能熬過,或是熬過了卻不來找我,那便罷了。」
林硯伸手接過信,上頭火漆密封完整,可見不曾有人看過。但打開來卻是極其簡單的十六個字: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來之安之,無愧於心。
明/慧師太言道:「師兄曾說,世間一切自有其法,也均有可變。比之他困更可怕的乃是自困。」
林硯一震。想來明遠大師是有神通在的。他怕是猜到了他的來歷,也算到了他的想法。
他在告訴他,世間輪迴,莫不有前因。他既然來了,便有其合理性。這世間之事也早在他覺醒的那一刻便有了變數,不必為此徒增煩惱。
林硯一笑,自打看到蘇瑾與黛玉截然不同的結局,他的心便亂了。其實又何必如此,明遠大師說得不錯。既來之則安之,不論前路如何,只需俯仰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他又有何懼?
須知,便是書中甄家後來也遭了難,似是也沒有再起來。可見,他如今所想的,未必便是真。況且如今林家還多了三皇子這個助力。
雖說皇家之事風險重重,但風險,也並不一定是禍事。再者,林家在這個位子上,已無退路。
林硯躬身對著明/慧師太行了大禮,再三謝過。
明/慧師太卻只是搖頭,「公子不必如此,倒是貧尼有事請求公子。」
林硯笑道:「師太但說無妨。」
「妙玉跟了我幾年,我待她猶如親生。我道行比不得師兄,只算出蘇家命中有劫,她的去處不可知。如今瞧來,這劫彷彿已因公子解了。妙玉長姐也捎了信來,言及當初送妙玉出家,本也是為了保她而不得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