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終於可以離開你了
幽黑的眸子輕顫,沈墨深薄唇緊抿,抿出一絲蒼白。下一秒,他倉皇的轉身,只留下一句「你醉了,早些休息」就落荒而逃,他不知道再聽下去他會不會瘋!
還沒走出幾步,唐蘇宛卻突然從背後抱上他健碩的腰身,她將臉埋在他的背上,任由眼淚打濕他的衣衫,「別走,我不想,真的不想一個人!」
沈墨深僵在了原地,心,狠狠跳漏了一拍,她的眼淚滾燙,一寸寸燒灼著他的心,燙得他無路可逃。
忽地,一抹馨甜混著濃郁的酒香溢滿他的鼻腔,沈墨深還來不及反應,唐蘇宛已經踮起腳吻上他涼薄的唇。
「沈哥哥,吻我!」
她的吻很輕很輕,甚至帶著顫抖,沈墨深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怔怔的愣住不知所措。
「你醉了。」他聲音低啞,想推開她。
「不,我沒醉,沈哥哥,就這一次,不要推開我好不好?」她急切否定,又重新試探地吻上他的唇。
她嘴裡淡淡的酒香像蠱,她臉上咸澀的淚水像毒,她什麼都不做,就可以讓他意亂情迷。不知何時,他的手緊緊扣上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醉生夢死的吻。
窗外一片靜謐,屋內兩個人緊緊糾纏,沈墨深還在極力地隱忍著,豆大的汗水自他額間滑下,「唐蘇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沈哥哥,愛我」,可唐蘇宛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一聲聲無意識的沈哥哥,好像罌粟花直直開進他的心裡,瞬間瓦解了沈墨深所有的顧慮,他甚至忽略了她反常的熱情。他伸手攬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激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情到濃時,沈墨深輕輕咬上她的耳垂,粗嘎著嗓音,「唐蘇宛,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酒意微醺,她清亮的眸子里氤氳著迷離和無助,聲音微弱幾不可聞,「沈,沈哥哥。」
漆黑的眸子里立時燃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意,唇角不知不覺的勾起,就好像得到了多大獎賞的孩子。
沈墨深緊緊抱著懷裡沉沉睡去的女孩不肯鬆手,他輕輕吻上她的額頭,嗓音沙啞,更多的是卻無奈,「唐蘇宛,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他要怎麼做才能留住她!
夜色已近尾聲,唐蘇宛聽著身邊漸變平穩的呼吸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眼底一片灰暗,宛如一汪死水,輕輕撥開搭在她腰間的胳膊,她悄悄地下床。
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遠處海上燈塔一閃一閃,冷冷的海風打在身上,吹起了她的衣角,吹亂了她的長發。
唐蘇宛卻不管不顧,光著腳丫一步一步向著湛藍的海水走去,直到冰冷刺骨的海水溢滿了鼻腔,眼前一片霧氣,她終於失了所有意識,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沈墨深,這下,我終於可以離開你了!
你再也囚禁不了我了!
……
沈墨深醒來時像往常一樣,閉著眼睛下意識的去摸了摸身邊的位置,可是指尖只有一片冰涼。
她不在!
這個認知剎那間驅散了所有的困意,沈墨深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子。屋裡空蕩蕩的一片,心沒由來的慌亂,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
衣帽間,沒有。
陽台,沒有。
花園,也沒有。
沈墨深慌了,真的慌了,匆匆跑下樓揪過一旁正在擺放早餐的傭人,「唐蘇宛呢,她在哪兒?」
「少爺,少奶奶不是一直在樓上嗎?沒有下來啊。」傭人如實說著,她確實沒有見少奶奶下樓啊。
「少爺,不好了,我剛剛在海邊看到了少奶奶的鞋子」,突然,何管家著急忙慌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沈墨深腦子裡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臉上血色盡退,她的鞋子……怎麼會在海邊。
「爸爸沒了,媽媽沒了,沈墨深,你告訴我,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
「可是現在,我只想忘了你。」
腦海中猛地浮現出唐蘇宛那張蒼白又充滿哀傷的臉。不會的,不會的。
沈墨深抬腿就朝著海邊跑去,疾風一般,可在看到沙灘上那一雙粉色的毛絨拖鞋時,高大的身影晃得厲害,他幾乎就要站不穩。有什麼在鞋子旁的砂礫里閃爍著光芒,晃得他心神不清。
那是……他們的婚戒!
她親手設計的婚戒!
唐蘇宛,你當真就這麼恨我!
連著五天沒日沒夜的緊急搜救,沈墨深滿臉憔悴,清瘦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布滿血絲的眼睛猩紅,難以掩蓋的疲憊。
茫茫大海,一望無際,唐蘇宛就這樣一寸寸將自己沉下去,他找不到,怎麼也找不到!
「沈總,您已經好多天沒有合過眼了,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我幫您盯著,一有太太的消息我馬上通知您」,陳礬拿了一件外套披在沈墨深的肩膀,試圖勸他休息一會兒,這麼下去遲早要熬壞身體的。
「我不累,等她回來,等她回來我再走」,沈墨深到底是有些累了,語氣再沒有了往日的生硬,他看著遠處水天交接的地平線。
唐蘇宛,你一定要回來。
不然,我該怎麼辦?
你說你愛我的,你說你不會離開我,可是現在,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忽然,一陣巨大的風浪從海面吹來,白色的浪花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水花四濺。沈墨深伸手覆上臉頰,一片潮濕,原來這海浪也是鹹的,鹹得發苦。
「沈先生,颱風登陸本市,搜救工作必須得停了」,一名搜救員渾身濕漉漉的到他面前,如實說著。
「人都沒找到,你現在跟我說要停止搜救,誰讓你們停的」,沈墨深失控的大喊,只要他一直找,就一定能找到她,怎麼能停。
「沈先生,風浪太大了,搜救艇都已經開不了了,更何況早就過最佳營救時間,沈太太恐怕,恐怕凶多吉少」,搜救人員索性硬著頭皮一口氣說完。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沈墨深撕上那人的衣領,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陳礬急忙上前阻止,想要將沈墨深拉開,可他卻直接昏倒,不省人事。
陳礬無奈地輕嘆一口氣,身體透支至此,能堅持到現在,太太在沈總心裡到底有多重要,只怕,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沈墨深睡了很久很久,他夢到了唐蘇宛,夢到她幫他做飯,她一臉期待地問他好不好吃,他卻連頭都不抬的說難吃死了。
然後她生氣了,轉身就走,她越走越遠,頭也不回。他想去追她,可怎麼也跑不快,只能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唐蘇宛,唐蘇宛」,沈墨深躺在病床上,眼睛緊閉,神色卻痛苦。
「深兒,深兒」,秦羽楊輕輕喚著他的名字,沈墨深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消毒水的味道溢滿鼻尖,他恨死了這種味道。
「深兒,你可算醒了」,見他終於清醒過來,秦羽楊喜極而泣,連忙要去找醫生,沈墨深卻叫住她,沙啞著嗓音問:「媽,唐蘇宛呢?」
秦羽楊掩面而泣,止不住眼淚,梗著嗓音說:「深兒,你已經昏迷五天了,宛兒已經下葬了。」
下葬?
她死了?
唐蘇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