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三江市
李漢元帶著蕭立華下了飛機,蕭立華的舅舅趙衡坐著他的車親自在機場外接他。~~~~他已經三年沒有見過舅舅了。
「華哥。」
一個與蕭湘湘差不多大的美女老遠就喊了起來。正是他的表妹趙靜波。
「哎……靜波啊……你不是靜波吧?」
蕭立華笑眯眯的。
「我不是靜波是誰?」
「靜波哪有你這麼漂亮啊?」蕭立華哈哈大笑,「靜波只是個流著鼻涕的小黃毛丫頭,你可是大美女,不是冒充的吧?」
「華哥,我不理你了。」
趙靜波嫵媚地瞪了他一眼,他卻親熱地摟住表妹的肩膀,走向舅舅。
「舅舅,你太熱情了,這麼老遠來接我。」
「你這個野小子,我不來接你,怕你跑了呢,到那時你爺爺向我要人,我哪找去?」趙衡開著玩笑,「這位是李生先吧?」
蕭立華背後跟著提著包的李漢元。趙衡早知道了是由他送蕭立華過來,兩人握了手。
「老趙同志,那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李漢元握著趙衡的手搖了搖,「這個野小子就交給你了,我再不管了。」
「師傅,放心吧。」蕭立華眉開眼笑,心想總算脫離魔掌了。
「我當然放心,不過野小子你還是老實點,沒有達到首長的要求,我立即過來抓你去昆崙山,與你堂哥一樣去守哨卡。」
看著師傅冷酷的樣子,蕭立華欲哭無淚。
「呵呵,立華,這可是真的噢,你爺爺要我一個月給他一次彙報,報告你的情況,只要你不聽話,立即帶你去西藏。」
天啦,還讓人活么?老頭子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這麼遠了還給他帶著無線緊箍咒。昆崙山哨卡,那絕不是人呆的地方,傳說堂哥蕭立軍的耳朵被凍掉半邊了。
蕭立華鬱悶無比。做蕭家的子孫真是可憐,沒有一個能逃掉老爺子的魔掌,伯父如此,老爸也如此,沒有哪個不是吃盡苦頭,最後掙扎著站起來,只有女孩兒得免。
老爺子簡直是重女輕男。
老頭子勉勵家人的話只有一句:男兒當自強,是男兒就要先吃苦,干出點名堂來。
自強有個屁用,現在還來這一套,真是老糊塗了。
天色已經不早,李漢元告別又上了飛機,飛去北京。蕭立華鬱悶地坐在舅舅的車上,向雲貴省的省會昆陽市而去。
「華哥,你的樣子好可憐噢。」趙靜波笑呵呵的,「哎,我聽表妹打電話,說你飈車好威風的,還贏了不少錢,等會兒請客好不好?」
「靜波,華哥的錢都被沒收了,你還是支援支援華哥吧。」
蕭立華做出一副可憐樣子。
「我又沒有工作,還是學生呢,哪來的錢?」
小美女咯咯地笑起來。
「舅舅,你總要給我安排個好點的單位吧?省直機關哪個單位最好?你是省委組織部的,這個就不用我托關係了吧?」蕭立華又打起精神,笑得像個小狐狸,「可惜我身無分文,不然請舅舅吃大餐。」
「你想到省直機關?」趙衡搖了搖頭,「你爺爺早打好了招呼,要將你放到鄉下去,我可沒有膽子反對老爺子。」
這就如天上打下個炸雷,剛好打在他的頭上。這一炸雷打得他暈頭轉向,好久才回過神來。
「舅舅,我能不能在車上哭?」
「哭吧。」趙衡哈哈大笑起來。
「華哥,我給你紙巾,你好可憐噢。」趙靜波也咯咯地笑著。
「我不要紙巾,我要靜波的衣襟。」
說著,他去拉小美女的衣襟,嚇得小女孩往邊上躲。
「不要……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我……我欲哭無淚啊!」
聽了他的話,小美女又咯咯地笑起來。
「男兒當自強,這是你家老爺子的家訓。小華,你也不小了,好好乾吧,你家伯父與你爸爸,不都是在最艱苦的地方當小兵起來的么?」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本來我有大好前途,卻給那個老糊塗給毀了。」蕭立華激憤地說,「你們把我扔到狗不拉屎的鄉下,能幹出什麼名堂來?」
「華哥,鄉下的狗不拉屎嗎?」
「哪裡?鄉下狗當然也拉屎,只不過鄉下的狗不講衛生,拉屎都拉在褲襠里。」蕭立華一本正經。
「華哥,你說得好臟,鄉下的狗還穿褲子么?」
「當然穿褲子了,鄉下的狗雖然不講衛生,卻講文明,不但穿褲子,母狗還戴乳罩呢。」蕭立華轉頭看著小美女,「靜波沒有去過鄉下吧,下回我帶你去鄉下看戴乳罩的狗。」
坐在前面的趙衡不禁笑了起來。聽到爸爸的笑聲,趙靜波才反應過來。
「你騙我……華哥真是壞蛋!」
趙靜波的臉蛋兒紅通通的,在蕭立華的肩膀上輕輕地打了兩下。蕭立華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舅舅,你把我扔在哪裡去了?」
「三江市,你明天就去報到。」趙衡忍住不笑,「在那裡你肯定有戴乳罩的母狗,臭小子,腦袋裡儘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舅舅,我不能在昆陽市玩幾天么?我還是第一次來昆陽市呢。」
「這也是你爺爺交待的,不讓你在昆陽市逗留,直接去鄉下。」趙衡也嘆了口氣,「你爺爺的脾氣,我也不敢惹啊,不過三江市是雲貴省除了昆陽市最好的地方了,那裡是老三線建設基地,煤炭、鋼鐵業都很發達,是我們省經濟條件最好的市。我已經讓人給你辦好了手續,你明天直接去三江市紅山區報到,那邊也給你安排好了,讓你去一個叫大王鎮的鄉鎮當副鎮長。」
「哇噻,華哥,馬上就當官了呢。」
「哇噻個屁,當個鄉鎮副鎮長,有屁用!」他在京城看慣了當官的,廁所里都能碰到處長局長的,一個鄉鎮副鎮長,哪裡在眼中?
「你不要小瞧鄉鎮副鎮長,多少人奮鬥一輩子也上不了這個台階。」趙衡嘆了口氣,「這也是你爺爺的安排,讓你的起點稍微比一般人高點兒,你要珍惜這個機會,好好乾。以你的資歷是不可能當上副鎮長的,但是,老爺子的命令我沒有辦法違拗,是動了不少關係的。」
當副鎮長,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事。真是要命,在鄉下當芝麻官,要怎麼個當法?當也只能當個糊塗官。
「那個老糊塗,直接給我在北京安排個好職位不就行了,要走這麼多彎彎拐拐,真是氣人呢。」蕭立華不以為意,「一定要我吃夠苦頭他才高興。」
「還有,老頭子交待了,你不能再利用任何關係,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世,也不能說出與我的關係,自己的關係,要靠自己去建立。」趙衡苦笑了笑,「以後,我也不能給你什麼庇護了,一切靠你自己。」
「我說他是老糊塗,他還不信。」蕭立華氣惱地說,「現在要想有點作為,沒有關係,能行么?有幾個當官的不是靠關係?靠我自己拼,拚死了又能到哪一步?」
「話不能如你所說,靠關係,是比較輕鬆,但真正能有作為的人,有幾個是靠關係上位的?」趙衡教訓著他,「就算關係,那也是自己建立的,你不要老是依賴家裡,現在,正是你獨立自主的時候了。」
蕭立華不想說話了,鬱悶地閉上了眼睛,將頭仰向後面。
第二天,趙衡親自送蕭立華上火車。出門前,趙衡遞給他一個存摺,這個存摺也是以蕭立華的名義存的,上面有兩萬塊錢。
「舅舅,你對我太好了。」
看到兩萬塊錢,鬱悶了半夜的他又高興起來。
「嘿嘿,存摺是我給你弄的,不過錢是你爺爺給你的零花錢,三年時間,工資你自己花,零花錢就是這點了。」趙衡嘆了口氣,「從這點來看,你爺爺對你夠好了,知道你大手大腳,特意給了你這筆錢。不過他也下了死命令,別的人誰也不許再給你錢。」
「剛剛我還以為那老糊塗清醒點了呢,哪想到馬上又糊塗了。」蕭立華眉開眼笑,「給孫兒多花點錢怕什麼嘛,他又不是沒有錢,再說,親戚們給我點零花錢用,又有什麼過意不去呢,舅媽你說是不是?」
「你這小子是想編我的錢用吧?」
舅媽也是個中年美女,眯著眼笑了起來,長長的眉毛如柳葉。
「哪裡,舅媽的錢我哪裡敢用?」
「來,小子,這個拿著。」
舅媽趁舅舅沒有注意,塞了個紙包在他的包里。
「小子,別說你舅媽小氣。」舅媽又附在他的耳朵邊輕輕地說了句。
「哪裡會呢,舅媽是最漂亮的最大方的。」
「你小子嘴巴抹了蜜呢,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吧?別把女孩子們迷死了。」
「不會,只會迷昏她們,迷死了要賠命的。」
他的話逗得小美女趙靜波與中年美女付蘭芝咯咯地笑。
「笑什麼呢?」趙衡走了過來,「走吧,小華。」
「舅媽再見,小美女靜波再見。」
蕭立華揮著手離開了趙家,坐上了趙衡的車,去火車站。三江市坐落在大山中,山高路險,公路不發達,但鐵路運輸非常發達。這裡是煤炭與鋼鐵基地,水泥生產也有名,如果沒有鐵路,那麼很難將這些東西運出去。
「小華,到了三江市,可以先去找這個人,他是我以前的下屬,關係也不錯。」趙衡遞給蕭立華一張小紙條,「你爺爺要我保證你的安全,我把你交給他了。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蕭立華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三江市公安局局長,許明伍。後面是電話號碼。看完了,他將紙條揉了揉,打開窗子,丟出窗外。
接著,他又打開舅媽給的紙包,裡面是一千塊錢。他笑了笑,把錢揣到了上衣口袋裡。其實他身上來有三千多塊。那是他放在身上的零用錢,只是後悔當時沒有多放點錢在身上。
舅舅走了,他孤零零地一個人在車站,不過很快上了車。
三江市是雲貴省最西端的一個市,坐快車也要四個來小時。一路上都是山區風景,煤車特別多。既然要在這裡生活了,他自然要領略一下這裡的環境。
這列車是到三江市的直通車,身邊坐著的大多是三江市人。他一邊看風景,一邊與鄰坐上的人說著話,問些情況。
三江市的人說話帶著比較濃重的口音,不過是北方方言,還是能聽懂的。也有很多是講普通話的。
「小哥是河北人?」
他旁邊是個老頭兒,但操著一口北方話。
「是啊,老哥的口音好像是山東人呢。」
「正是,我是六六年,從山東棗莊煤礦來的。」
「哦,老哥是煤礦人?」
「幾十年的煤礦工人了。」老頭有些自豪地說,「響應國家的號召,來這裡進行三線建設,我們煤礦里的老工人大多是北方來的,有東北來的,也有徐州來的。」
老頭很健談,不久,他就對這裡的煤礦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對三江市也有了個大致了解。三江市是七八年的新建市,將有煤礦的地方都劃了過來。市裡有四大礦務局。礦務局直屬煤炭部管,本身就是地市級單位,因此,與地方上沒有太多的往來。
三江市的轄地是四縣一區。四縣是大康縣、六川縣、樂安縣、石柱縣。一區正是蕭立華要去的紅山區。原來四個縣每個縣裡有個礦務局,不過,原來屬於大康縣的大康礦務局現在座落在紅山區的境內。
紅山區主要地盤在市區內,它是從原來的大康縣劃出來的。將原大康縣有煤礦的地區都劃歸了己有。大王鎮雖然屬於紅山區管轄,卻是最偏遠的一個鎮,所以歸紅山區管轄,是因為有個大王煤礦與小塘煤礦座落在那裡。
車進三江境內,山勢陡然高大起來。車在山上行走,從車窗往外望去,大溝大壑,令人心驚膽戰。
日,被扔到這個鬼地方來了!他在心裡罵道。
最先進入的是三江市樂安縣境內。沿線有煤礦,煤車越來越多,很多小站就是專門裝煤的站點。
從樂安站到三江只有一個小時。下車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看著這個新地方,就是他要呆的地方。三江站不小,車站修得也還算過得去,只是城市似乎太臟。
他想了想,還是先去找許明伍。
他攔了個「的」,坐了進去。
「師傅是外地來的吧,到哪去?」
「嗯……我河北來的,去公安局有點事。」
「哦,那坐穩了。」
車子向前開去。不過,開著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了。他已經在車上問了別人,從火車站到公安局只要五塊錢的車費,可是這個車開了快二十分鐘了還沒有到。而且,他看見外面的相同景物過去過幾回了。
他微微笑了起來,看來這個「的哥」是想訛詐他了。這樣的局多了去了,「的哥」們都喜歡訛詐外地人。這個「的哥」聽他一口外地話,就知道了他是外地人,不詐他詐誰去?
不過,他是這麼好詐的么?
車子終於到了公安局。
「師傅,多少錢?」
「二十塊。」
「二十塊?」蕭立華大笑起來,「老兄,你看我是外地人,是想訛詐我吧?」
「你放屁!老子哪裡訛詐你了?快交錢來。」
「你嘴巴里放乾淨點兒。」蕭立華瞪著他,「我早問清楚了,火車站到這裡只要五塊錢,你想訛詐我,瞎你的狗眼了!」
「老子就訛詐你了,你個外地仔想幹什麼?」他怒沖沖地開了車門沖了下來,一把封住他的衣領,「你不拿錢,信不信我搞死你!」
「你有這個膽子嗎?」蕭立華冷笑著,「你一個的哥,看見後面的是什麼地方沒有?」
「哈哈……老子怕個球,我哥就是刑警隊長,老子搞了你白搞。」
「喂,你們在幹什麼?」
門口突然出來兩個警察,看見他們扭在一起,一邊走過來一邊大喊起來。
「黃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李雷,這個外地仔打了我的的不給錢。」
「哦,李雷啊。」姓黃的刑警走過來,吼著蕭立華,「喂,小子你吃錯藥了,打了的為什麼不給錢?」
「他訛詐我,從火車站到這裡別人只要五塊錢,他要二十塊,我為什麼要給他?」蕭立華不動聲色,「你們是警察,給我評評理。」
「你們開始說好了嗎?」
「說什麼說?坐車打的公平要價,難道三江市與別的地方不同?打的也有三六九等不同的價格?」
蕭立華看出兩個警察有向著「的哥」的口氣,他的語氣也不善起來。他倒要看看這些警察是些什麼樣的角色。
「就是三六九等不同,你看看錶,表上就是二十塊。」李雷凶相畢露,「再不給錢,老子搞死你!」
「年輕人,還是給錢吧,表上是二十塊,你想耍賴?」
另一個刑警走了過來。
「不給要怎麼的?他這樣的訛詐犯,你們還幫他說話?」
「日,老子搞了你再說!」
李雷一拳向蕭立華轟去,蕭立華的手突然動了,接著,李雷跪在了地上,手臂被蕭立華扭住到了背後,由於蕭立華下手較重,他痛得大聲慘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