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於是她就讓人趕在凌遠離開前抓住他,偷偷送到外邊關了起來,然後差人審了凌遠一頓。
沒想到那個凌遠那麽配合,居然就招了,還說出凌景麒不是凌家血脈的驚天秘密。她又喜又驚,可也知道這事情棘手了。
牽扯到長房,凌遠這人怕是不能見光,就連她堂兄那兒都不能見。
但她要的目的達到了,李氏不會好過了!
凌睿聽得她的話又沉默下去,可暫時還是不能下決定,遂先將這事放一邊。
「要處理,也得先把那賤婦處理了!」他是男人,怎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與人私通,他現在光是想,就恨不得把李氏碎屍萬段!
瑩姨娘心裡竊喜著,面上卻猶豫不已,「老爺,就是要處理,這事還得知會老太太才是。」
凌睿聽得額頭青筋直跳,神色猙獰。
他現在誰都不想說,只想悄無聲息就把李氏給滅了!
要人死的手段,他多得是,何況還是個懷了個孽障的賤婦!
凌睿沉默了許久,冷聲道:「你不必再過問這事了,只是你要記住,這件事要是走漏一點兒的風聲,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他目光像毒蛇的信子,直看得瑩姨娘腳底生寒,顫聲應是又再三保證,並將今兒知道這些事的人都全交給了凌睿,凌睿這才鐵青著臉離開。
他人一走,瑩姨娘有些脫力的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賭對了,李氏會不得好死,她肚子里的賤種亦不得好死!
她接下來只要再拉攏好堂兄,她就不愁沒有好日子過,李氏的兒女,正好能用得上……
瑩姨娘軟倒在床上許久,慢慢又回過神來,琢磨著長房大少爺的事。
她該不該尋個機會告訴凌景麒呢?
凌景麒知道她幫著隱瞞,還說動凌睿殺了人,會不會對她心存感激?
瑩姨娘琢磨了許久,最終決定還是將事情爛到肚子里去,長房的人她招惹不得,上回的事她也聽說過的,凌景麒絕對不是表面那麽純善的人,對自己都能狠厲的人,怎麽可能會好相與!
中秋這日,天朗氣清,凌府各處院子都擺上應節的秋菊,各式品種爭相奪艷。
挽夏沿著游廊往正房去,一路賞心悅目,心情都輕快幾分。
才走進廳堂,她就聽得剛回家的父親在說話——
「還是差人去喊一聲吧,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給他整理衣襟的蘇氏應了聲。
此時挽夏進屋去,丫鬟婆子們朝她行禮,蘇氏忙離夫君遠了些,可兩人剛才的親昵早落入小姑娘眼裡。
挽夏抿著嘴笑,笑著笑著心底就泛起了悲意……以後她該給誰整理衣袍呢,誰也罷,終歸不是他。
夫妻倆沒有察覺她的難過,和她說起剛才的事來。
凌昊想著中午還是喊了凌老太太他們來用飯,晚間再一家人好好熱鬧。
到底沒有徹底分家,面子上的事情總是要做。
挽夏無所謂的點頭。如若那邊還繼續鬧,她爹爹估計真會把人趕出凌府。
這回應該也有試探的意思在裡面。
蘇氏喊人去傳話,凌景燁換過衣裳前來,不一會凌景麒也過來了,一家人聚著喝茶說話,輕鬆溫馨。
到了午間,凌老太太欣喜帶著二房一眾赴宴,也許近來真是嘗到苦頭,她對長房眾人都客客氣氣地笑,反倒凌昊神色淡淡,怎麽看都像凌老太太在巴結討好。
畫面有些滑稽,挽夏唇角翹了翹,繼續吃果脯。
凌景燁有半月未歸家,一直纏著妹妹說話,見她吃得歡,索性捧著碟子和她說話。見她吃完一個,馬上遞了新的,歡喜看著自家妹妹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可愛模樣。
「別讓她再吃零嘴了,一會該要用不下飯。」蘇氏看著兄妹倆無奈的道。
凌景燁不以為意又給妹妹嘴裡塞一顆,「讓廚房熱著飯菜就是,挽挽什麽時候餓了都有得吃。」
挽夏認同點頭,她家二哥居然變得細心了。
邊上的凌景麒眸光暗淡,強忍著不多去看小姑娘,又見母親嗔怪弟弟,這才插一句,「挽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要按時候用飯的。」
還想再去捏果脯的小姑娘聞言手一推,將青花小碟子推開,「大哥說的是,甜食吃多了確實也不好。」
凌景燁見被推回來的吃食怔了怔,鬱郁看著自家妹妹——怎麽兄長的話比娘親的還管用?簡直和聖旨一樣。
凌景麒卻在心間苦笑,小姑娘自那此後在他跟前都小心翼翼的,他剛才也不是沒看見她的動作。
他微垂了眸,有些難過,他其實更希望她朝自己撒嬌。想著,他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凌景燁跟前,拿銀簽子挑了顆糖漬的梅子,彎腰送到挽夏嘴邊。
「再吃一顆也無妨。」
挽夏傻住了似的看看他,又看看那梅子,旋即笑得兩眼彎彎。
雙眸那麽明亮,笑容那麽溫暖,凌景麒心間那些陰霾霎時就散去了,唇角也跟著翹了起來。
蘇氏見兩個兒子都這樣沒邊際的寵女兒,無可奈何地笑。
凌景燁直叫喚兄長太過狡詐了,哪有這樣打一棒給個糖的,好人全讓他當了。
兒女們鬧做一團,凌昊心間欣慰,嚴肅的臉上也露了笑。
凌家二房看著長房的融洽,心間百感交集,更多的是羨慕,凌挽寧更有所感觸。如果她也有兄長就好了,那麽她也會被人這樣捧著寵著吧?
丫鬟們在側廳擺好飯,前來請主子們移步,此時卻有侍衛匆匆前來,將凌昊請到廊下說話。
侍衛低語幾句,凌昊臉色當即變得十分難看,問道:「人呢!」
「奄奄一息,可嘴裡一直就叨念著那幾句,有不少下人都聽見了。」
凌昊眉宇間顯了冷厲,立在門口處就朝裡面喊人,「凌睿,你來。」
凌睿被連名帶姓的喊,心裡哆嗦了幾下。他這個繼兄氣勢太過駭人,站得那麽遠,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凌厲。
這是怎麽了?
凌睿腿有些打顫地往外走,凌昊此時視線又落在神色柔和、正和女兒說話的長子身上,待凌睿出來,他直接拽住他衣襟將人拎到了隔壁茶房。
丫鬟們見凌昊氣勢洶洶,嚇得忙不迭都走了出去,站得遠遠的。
「大、大哥……」凌睿被拽得呼吸不順,說話結結巴巴。
凌昊將他直接推得撞到牆上,撞得他直咧嘴,又不敢呼疼。
「李氏是怎麽回事!」凌昊聲音很低,有種壓抑的危險。
聽到李氏二字,凌睿真的發抖起來。他、他繼兄怎麽問起李氏來了?
「侍衛說李氏滿身是血的往長房跑,還說了些胡話,你給我解釋解釋。」
「胡、胡話……大哥,李氏腦子不清楚,自當是胡話……唔!」
凌睿抖著唇,話才說一半就痛苦捂著肚子沿牆滑下。
凌昊一分力沒有留,結實的拳頭落在他肚腹間,冷聲繼續道:「你是選擇說明白,還是要我自己去查明白?李氏為什麽滿身是血,她說你們想利用不是凌家血脈的麒兒又是什麽意思?」
捂著肚子,凌睿疼得滿頭都是冷汗,凶獸般暴發著怒意的凌昊讓他更是膽顫。
怎麽會讓李氏跑出來了,看著她的人呢?!如今要怎麽收場!
他想解釋,慘白的雙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
凌遠已經被他派人殺了,他還能解釋得清楚嗎?該死的李氏,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擺他們一道,這哪裡還說得清!繼兄肯定認為是他們二房又耍心眼。
凌睿冷汗直落,汗水淌到眼中,澀疼著他連眼都要睜不開。
見他不語,凌昊沉著臉又朝他揮下一拳。
凌睿腹中劇烈絞痛,吐了一大口酸水出來。
「很好,凌睿……就因為麒兒不是我親生子,你們便一再算計他,看來我對你們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凌昊是在刀尖上打滾的人,說起狠話來更是煞氣橫生,嚇得凌睿連疼也顧不上,忙抱住他的腿。
「大、大哥,不是的,我沒有想利用麒兒!是李氏,是李氏那賤人和凌遠私通,被我撞破,這才反咬我一口!」
凌遠?!
快要被遺忘的人猛地被提起,凌昊的心跳莫名加快,重新審視著去看凌睿。
李氏與凌遠私通?那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而她滿身是血從二房院子跑出來?他這繼弟是對李氏下了死手……那麽凌遠呢?
凌昊疑問轉瞬即逝,不用再猜,李氏都慘成那副模樣,凌遠肯定也活不成。
「所以你要告訴我,麒兒不是凌家血脈也是從凌遠那得知的?你既然知道了,卻又沒有與我說,你難道就沒有別的打算?」事情真假,信不信是一回事,可凌睿若是知情不報,其心必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