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性難改

第8章 死性難改

暮色黃昏,李正走在返家的路上。華燈初上,人聲熙攘,不過在李正眼中,這一切都好似不存在一般。他的心中又是悲涼,又是茫然。

他想起白天嚴夫子對他進行勸勉之時,高興的表情之下好似藏著一股憂慮。當時他還以為嚴夫子在經濟上遇到了什麼麻煩,還打算找個時間跟嚴夫子問問,看看自己有什麼能幫忙的。

現在想來,嚴夫子應該是早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之處,只不過為了不讓家人擔憂,他對誰都沒有說,只想自己想辦法解決。可惜,沒等他想到辦法,他就再也壓制不住身上的獸性,最終變成了一頭野豬。

「嚴夫子真是個可憐人啊,三十歲還未能覺醒天賦,後來終於覺醒天賦,又練成了野豬決,用自己的能力讓家人過上了寬裕的生活,可最終又遭此厄運!」李正暗自感嘆。

在講武堂之中,嚴夫子家人到來之後,李正便離開了。他後面又想去找嚴夫子,看看嚴夫子情況如何,不過想到嚴夫子遭此大變,也許正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他也只能打消了去找嚴夫子的念頭。

後面這段時間是怎麼度過的,李正已經記不住清楚。渾渾噩噩的熬到天黑,講武堂之中鐘聲響起,這一天的課程結束了,李正也沒有喊往常總是跟他一起返家的林柯,自己一人踏出了講武堂之外。

嚴夫子需要一個人靜靜,李正同樣需要一個人靜靜。如今發生了嚴夫子這種事情,李正真的迷茫了。他開始不太確定,自己努力發奮,好讓自己天賦早日覺醒,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如果當真覺醒了天賦,卻像嚴夫子一般變成了一個動物,那倒還不如現在這樣,雖沒有太大的能力,卻還能保有自己神志。

「李公子,李公子!」李正一邊思考一邊迷糊行走著,忽聽前面有人喊他,抬頭望去,就見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朝他招手。

煙視樓,是他每日回家的必經之路。樓中女子也如同這青樓名字一般,個個被訓練的煙視媚行,專用眼睛勾人。過去的幾年之中,李正沒少在這裡揮灑他的青春和汗水。事實上,就在上個月,他還在這裡樂呵過幾回。

如今來到熟悉的地方,聽到那熟悉的喊叫聲,李正不由心頭一熱。

本來他已決定要發奮努力,再不來這種地方浪費光陰。可是今日嚴夫子身上發生的一切,讓他對於努力的意義產生懷疑。

既然如此,為何不及時行樂呢?

李正放下所有顧慮,大踏步邁進了煙視樓之中。

……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夜已深,煙視樓之外還是人來人往,不過其他地方已經很少有行人。李正拽著手中酒瓶,仰望著天上半圓的月亮,手舞足蹈的一邊吟唱一邊走在返家的路上,時不時抓起酒瓶往口裡灌兩口。

雖然已經喝醉了,回家的路他還是認識的,很快到了李府門前,幾個守衛見狀,慌忙奔過來攙住他。

「哎呀,少爺你可回來了,剛才老爺還問你呢!」

「少爺你又喝酒了?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少爺你快進去吧,正好這會老爺不在,不然讓老爺看到,又要對你施行家法了!」

幾個守衛攙扶著李正,就想把他趕緊送進去。

李正甩動著胳膊,想要擺脫幾人的攙扶,口中言道:「我沒醉,我沒醉,這點小酒,我怎麼能醉……」

這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門邊,幾個守衛抬頭看了一眼,全都停止了動作,個個都是惴惴不安。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回來?你們幾個,是不是想要替他隱瞞?」那身影怒道。

「老爺,我們哪敢隱瞞啊,我們正準備過去跟您彙報呢!」幾個守衛連道。

「哼!」那身影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們,一手把李正從他們手裡拽過來,一邊朝裡面行去,一邊問道:「你說,你今天是不是又去了那種地方?你難道不知道,那種地方的女人都是吸血鬼?我們在家裡給你好生補養,你倒好,把自己一身精華全都浪費到那種地方!難怪你不能覺醒天賦,就你這樣子,能覺醒天賦才怪!」

平日李正對於自己這個嚴厲的父親還是有點畏懼的,不過現在他已酩酊大醉,根本不知畏懼為何物,一邊甩動胳膊,試圖擺脫父親的控制,一邊還想往嘴裡灌酒,口中則是嘟囔著:「哈哈,我就是想把精華浪費到那種地方,我樂意,怎麼滴……」

「喝,還喝?怎麼不喝死你!」李敬德一把奪過李正手中的酒瓶,隨手往地上一扔,接著把李正拖拽到了一個廳堂之中。

「老爺!」看到李敬德過來,門口兩個守衛恭敬喊道。

李敬德一擺手道:「上刑具,施行家法!」

兩個守衛將一張條凳搬到廳堂正中,從李敬德手中接過李正,把李正往條凳上一按,揚起了手中的木棒。

熟悉的場景出現,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已是不言自明。李正的酒意一下子去了大半,趴在條凳上大喊:「爹,孩兒知道錯了,你就饒過孩兒這一回吧。」

「饒過你?哼!我以前就是饒過你太多次,才把你慣成現在這個樣子!」李敬德一擺手,示意兩個守衛可以動手了。

「啊!哇!」木棒還沒臨身,李正就哇哇大叫起來。

這家法他已嘗過數次,雖然不會讓他傷筋動骨,不過對於裡面的疼痛他可是記憶深刻。想到將要再次體驗那種痛苦,李正驚懼非常,想要借著大喊搬來救星。

「別叫了,今天沒人能救得了你!」李敬德冷聲道,「你母親今天到你小姨家去了,你奶奶方才已經被我哄睡下,所以,今天你就準備好為自己的荒唐接受懲罰吧。」

李敬德再次一擺手,木棒就落了下來,隔著厚厚的墊子打在李正身上。

「啊!啊!」隨著上面木棒的擊打,李正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悶哼。他不無憤懣的想道:「父親也真夠陰險的,為了對付我,竟然專門把奶奶和母親支開。」

哼唧了幾聲,李正的傲氣漸漸上來了。

「你不是要折磨我嗎?好,我就讓你好好折磨,最好把我折磨死算了!反正我一事無成,小時候讀書讀不進去,長大了練武也練不好。況且就算練好了又能怎樣,說不定還會像嚴夫子那樣變成一頭動物。人生在世多苦楚,若是當真死了,反倒省心!」

李正這麼想著,緊閉雙唇,忍受著身上的痛楚,只是一聲不吭。

「嗯?臭小子夠硬氣的啊!好,我看你到底有多硬氣!」李敬德那邊發出話語,接著李正就感覺到身上的墊子被拿掉了。

「打,給我朝死里打!」李敬德吩咐兩個守衛。

兩個守衛不由猶豫:「老爺……」

墊著墊子,就算打的再狠,也不會傷筋動骨。拿掉墊子,讓棒子直接打到人身上,可是會把人打壞的啊。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李敬德對兩個守衛怒道,「怎麼,你們不敢動手是吧,不敢動手就給我滾,我自己來!」

李敬德說著,就想上去搶來兩個守衛的棒子,親自動手。

「老爺,我們動手就是了。」兩個守衛畏懼的看了李敬德一眼,慌忙揮起了手中木棒。

他們都看出,李敬德正在盛怒之中。由他們動手,他們還能把握個分寸。若是真讓李敬德親自動手,說不定真能把少爺給打壞了。到時候讓老夫人知道了,他們也脫不了關係。

墊子一去,疼痛立馬增加了數倍。不過李正的犟脾氣也上來了,緊咬著嘴唇,不發出一聲聲響。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李正感覺身上的痛楚好似沒有那麼明顯了,意識也開始變得不太清晰,模糊之中聽到兩個守衛說道:「老爺,不能再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哼!不會的!他那麼硬氣,就算再受幾百下也沒事的。你們接著給我打!」

這話語之後,接著就聽到腳步聲響起。

「父親嘴上硬氣,其實他也怕了。不過他嘴上卻死活不肯承認,哈哈!」李正迷糊想道。

「少爺,少爺!你還好吧?」連個守衛見李敬德離開,慌忙把李正從條凳上扶了下來。

李正獃獃看著他們,想要說自己沒事,剛要開口,就覺喉間一股血往上涌。他只能慌忙閉上嘴巴,點了點頭。

兩個守衛把李正扶到他自己的房間,又喊來府里的方郎中給李正用藥。李正躺在床上,任由他們施為,不覺一陣倦意襲來,他就沉沉睡了過去。

……

李正病了,病的還不輕。

母親來過一次,又給他灌了一些補品,也不知是人蔘還是燕窩什麼。又安慰他說,為了懲罰李敬德這次犯下的錯誤,已經與他分房而居。

奶奶也來過一次,囑咐李正安心靜養,等他養好傷,奶奶說要讓他親眼看她對李敬德這個不孝子施行家法。

不過李正精神很是不好,只是略略跟她們講了兩句話,便又沉沉睡去。

大部分時候,李正是在丫鬟小梅的照顧之下。小梅每日來給他餵食藥物之時便會說:「少爺,今天這劑葯可是大有來頭,聽說是老爺花了大價錢,又請託朋友才從外面買來的……」

這裡面當然有誇張的成分。不過李正也明白,父親其實並不是真的想把自己傷成這樣,他只是怪自己不爭氣,再加上他和自己都是一副倔強脾氣,最後事情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想必現在父親那裡也是後悔極了。

李正倒不怪父親,他只是自己感到迷茫。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他實在想不明白。

……

因為傷勢不輕,李正不能到講武堂上課,每日就在家中靜養。這一日,小梅喂他吃過葯之後,他又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正一覺醒來,發覺自己身子好似大好了。朝旁邊看去,只見伺候他的丫鬟小梅正坐在床邊打瞌睡。

小梅才不過十五六歲,身子還沒長成,往日李正對於這樣的小丫頭片子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可是因為受傷,李正已經多日未沾葷腥。今日這小丫頭片子看在眼中竟然有一種別樣的風情,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一番。

「小梅……」李正低聲喊道。

「唉,少爺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肚子餓么?」小梅驚慌醒來,睡眼惺忪,連聲問道。

問了半晌,卻不見有回應,朝床上望去,就見李正正著迷的看著她。

「哎呀,少爺!」小梅唾了一口,一頓腳,走到了外間。

李正雖然一向慾望很強,不過他從來不在家中亂搞,所以小梅才敢過來伺候他。沒想多日不曾發泄,慾望積累之下,他竟對這小丫頭片子也有了感覺。

李正暗罵自己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就匆匆出門朝他熟悉的地方奔去。小梅此時正有些害怕他,見他出去,也沒敢發問。

轉眼到了一個所在,乃是離李家最近的逍遙閣。李正此時慾望蓬勃,只覺是個女人就很好看,也沒多加挑選,隨便找一個女子進了房。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流程,李正感覺好不暢快。正在得意之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化。雙腿消失,鱗片出現……他竟然變成了一條蛇。

他懷中女子也不再是那嬌滴滴模樣,而是同樣變成了一條蛇,正盤在他身上吸食他血肉。

隨著血肉流失,他感到一陣虛弱,可與此同時,又有一種莫名快感產生。

「啊!啊!不要啊!」李正慌到了極點,死命掙扎……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身邊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李正迷糊糊睜開睡眼,就見小梅正擔憂望著他。

「呵呵……」李正不由失笑。他還以為自己變成了一條蛇,卻原來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不過,這個夢……李正回想夢中情景,很快就再也不能輕鬆。嚴夫子因為強行修鍊野豬決,最後變成了一頭野豬。自己雖然沒有覺醒蛇天賦,也沒有修鍊什麼靈蛇決,可是自己整天沉湎於女色之中,未必不會真的變成一條蛇。

本來以為不修鍊就不會變成一個動物,現在想來么,就算不修練,也同樣可能變成一個動物。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也沒聽說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可是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很可能發生的。

嚴夫子因為修鍊野豬決變成了一頭野豬,這事也是任誰都想不到的,可還不是發生了么?又焉知這樣的事情不會發聲在自己身上呢?

李正越想越是擔憂。本來他想要戒除女色,是為了早日覺醒天賦。可現在他覺得,就算不為了覺醒天賦,他也要戒除女色。

「少爺,你確定沒事了么?」小梅猶在緊張的問道。

「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沒事了。」李正說罷,又閉上了雙眼。

……

忽忽十多天過去,李正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地行走。這十多天里,李正纏綿於病榻之上,翻來覆去思考一個問題: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第一,女色方面一定要戒除。可是,怎麼戒?能否戒掉?本來李正還有信心,可是現在他又有點不確定了。

就算切掉自己一根手指頭,痛的那一會他可能會漲點記性,可是過後恐怕又會舊習復燃。就說現在,經過這十多天的修養,他都能感覺到小腹之處又是蠢蠢欲動,欲要蠱惑他前往那種地方發泄一番。

第二,練武到底還要不要練?練,有危險,而且肯定艱難。不練的話,自己難道一輩子生活在父母的照顧之下?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不說取得多大的成就吧,至少不能比那些同齡人差啊。

要想獲得安身立命之基,有兩個方向。一個方向是參加朝廷科考,一個就是靠練武。科考這一方面,先不說他不愛讀書,就算能讀的下去,也未必能在科考上取得什麼成績。畢竟,他們李家在官場上又沒什麼後台,而官場之上又是派系林立。

那麼就只剩下練武一途了。南山國四面強敵環伺,三面有三個大國虎視眈眈,北面又臨大山,山上有著眾多強大野獸,國家必須派重兵把守。所以,武官系統雖然也有派系,卻不像文官系統那樣。只要有真才實學,就一定會有用武之地。

練武,肯定是要練的。只不過,怎麼練,才能既讓自己獲得強大的力量,而又不會像嚴夫子那樣變成一頭野獸?這是一個問題。

李正思考了十多天,也沒想出一個頭緒。正在煩惱之際,忽地十多天之前在講武堂見過的那中年男子浮現在他眼前。

那人是一個高手,聽他話語,好像他知道嚴夫子為何變成一頭野豬。既然如此,說不定他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練武之人變成野獸。

更重要的是,這人不像那胖大和尚。那胖大和尚只想自己修鍊,對於外界之事根本不想管。而這個中年男子好似非常熱心,從他為老百姓解決了那麼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看出來。

既然如此,自己為何不去向他求教呢?

當時聽他說,辦完手頭之事就會離開,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此間?

想到此處,李正再也不敢耽擱,匆匆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就朝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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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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