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東方琴和是個很樂觀的人，她長得漂亮人又聰明，雖然從小沒有爸爸，但是媽媽是高中教師，所以她家境也不錯，媽媽和她相處也像同齡的朋友一樣。可以說她從小到大都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基本上都沒遇到什麼挫折，她雖然對社會的黑暗面有所聞，但是從來沒真的有所見。沒想到，今天卻以這樣都得方式接觸到了，最主要的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回屋后的東方琴和躺在床上裹著被子一動不動的發獃，腦海中不時的想象那兩個人已經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即將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但是，她卻只能在這什麼都做不了。雖然易凡宗強調這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她也明白就算沒有今天這兩個受害者，也會有別的，山下的村民們不就是么？和他們來不來這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她卻怎麼都忘不掉屠左看向他們的那個囂張的神情。

東方琴和回來后不久徐小小也回來了，一進屋就小聲叫東方琴和的名字，東方琴和本來想假裝睡著了，最終卻還是沒忍住，翻身坐起來道：「小小，你知道屠……二當家他們做的事嗎？」

說完這句話，東方琴和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暗罵自己沉不住氣，易凡宗明明再三強調讓她千萬別有多餘的行動，她還是衝動了，雖然徐小小一直對她很有好感，但不管怎麼說兩人認識才不過三天，萬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遭遇，東方琴和緊張的繃緊了神經。

「你是說他們帶人上山的事嗎？」

聽了這話，東方琴和有些驚訝，徐小小竟然知道？但是同時又有些生氣，她居然真的知道？

「你知道？」東方琴和語氣有些冰冷的問道。

「嗯。」徐小小卻彷彿沒聽見東方琴和語氣里的冷漠，認真回答道：「二哥喜歡請別人來做客。」

「做、做客？」聽到這個回答，東方琴和愣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明顯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對啊，他們在山下看到好看的人後就會請他們來山寨里做客。」

東方琴和眨眨眼，好一會才想到了措辭，小心翼翼的說道：「那你知道那些人，其實並不想來做客嗎？」

出乎東方琴和的意料，徐小小點了點頭，神色有些不開心的說道：「我知道啊，我娘也說過這樣不好，但是三娘說他們在山上很寂寞，想要好看的人來陪陪他們，而且說之後就會放他們走……其實我娘之前說過她很討厭他們這樣，後來娘死了，他們就又這樣了……」

一番話說的有些亂，但是東方琴和還是明白了她說的大致意思，想到徐小小之前和她說過關於她娘的話，就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娘……知道你是山……大當家嗎？」

徐小小的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低垂著眼眸點點頭：「唔……我娘也不喜歡我做大當家，但是年初她就死了，我沒地方去……」

東方琴和見徐小小突然變得沒精打采，知道她是想到她娘了，不禁覺得萬分抱歉，但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徐小小搖搖頭，悶聲躺到床上不再說話了。

東方琴和看了看她，也只好嘆口氣躺回床上去了。

一時間，兩人都各懷心事，直到後半夜才在各自的胡思亂想中睡著了。

徐小小連著兩天夢到她娘親，今晚睡覺之前又提到了有關她娘親的事，所以，當她再次在夢中見到她娘，並且清楚的知道這是個夢的時候，就不像昨天那麼驚訝了，只是有些傷感的站在那看著娘親向她招手。不過，今天這個夢好像和前兩天不太一樣？好像是……沒了前兩天一開始的那個溫馨氛圍，今天夢境一開始，她看到的就是血人一樣的娘親，還在不住的向她招手。

還在傷感中的徐小小隻有一瞬間的疑問，想明白有什麼不同后並沒有在意這個細節，直到她娘親說出這三天來第二句話，她才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

「小小，快逃……」

徐小小驚訝的看著她娘親，不解的問道：「娘，真的是你嗎？」

「小小，快逃……」

「娘？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逃？要逃到哪去？」

「小小，快逃……」她娘親卻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徐小小想走的更近好好看看她娘親，卻仍舊像前兩天一樣，無論她走的多遠，跑的多快，兩人間的距離始終沒見減少，她問她娘親的話也變成了單純的呼喊，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最後，跑累了的徐小小癱坐在地上止不住的飲泣起來，嘴裡還小小聲的呼喚著「娘……」

正當徐小小在夢中差點大哭出來的時候，一陣嘈雜聲驚醒了她。

「快去……」

「用火！」

「……大當家……」

「這種事不用告訴她……」

徐小小坐起來後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她臉上還有沒幹的淚痕。

她有些粗暴的擦乾臉上的淚水，抬頭看看，天早就亮了，但今天似乎是陰天，整間屋子看起來都灰濛濛的，外面的雜亂聲大的很，好像整個山寨的山賊都在一起吵架，她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轉頭看看東方琴和，卻發現她似乎很不舒服，眉頭緊鎖，額頭上還冒著冷汗。徐小小顧不得外面，忙推推東方琴和，焦急的叫道：「琴和，琴和，你怎麼了？」

連叫了幾聲，東方琴和才轉而驚醒，眼神慢慢聚焦，不解的看向徐小小：「小小？早啊……」

徐小小見她一臉迷茫，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琴和，你怎麼了？」

「怎麼了？」聽了這話東方琴和倒是有些發愣，「我沒怎麼啊……」

「那你剛剛……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東方琴和有些頭疼的揉揉額角，不太確定的說：「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噩夢？」徐小小一愣，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己這三天的夢。

「嗯……但是又想不起來都夢見什麼了……」東方琴和困惑的自語道：「到底夢見什麼了呢……」

徐小小不出聲了，直覺覺得東方琴和的夢和她的夢好像有什麼關係，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

東方琴和好一會才緩過勁來，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嘈雜聲。

「外面幹什麼呢？」她不解的問徐小小。

徐小小這才想起把自己吵醒的噪音，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也剛醒。」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出去看看。

外面的情況還真像徐小小想的那樣「整個山寨的山賊都在一起吵架」，人人都在一邊喊著什麼一邊往外面跑去，有的手裡還拿著武器，甚至還有拿火把的，連做飯的幾人都舉著菜刀衝出來了。

東方琴和愣了，眨眨眼問道：「你們……在舉行什麼活動？」不會是分派鬥毆吧？

徐小小也呆住了，她當山寨這麼久，也從來沒遇到這樣的情況：「不、不知道……」

這時，同樣沒人叫也是被吵醒的易凡宗也睡眼朦朧的從隔壁走了過來：「都吵什麼呢？」

還沒等他聽到回答，一個拿著柴刀往外跑的山賊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三人，馬上停下腳步大喊道：「大當家醒啦！」

周圍聽到這話的山賊們都忙七嘴八舌的說道：「大當家終於起來了。」「大當家快走。」「大當家來這邊。」一邊說著，周圍的幾個山賊還指引著徐小小，連帶著她旁邊的東方琴和易凡宗往外面走去。

三人一臉納悶，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隨著山賊們的簇擁往外走去，尤其易凡宗，剛睡醒的他幾次差點左腳絆右腳的摔倒。

徐小小隨著山賊們往外走，不禁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山賊們卻只焦急的說到了就知道了，一路領著他們來到的山寨的外圍。

山寨里其他山賊們已經都聚集在這了，看到徐小小來了，人群自覺的讓出一條路，徐小小三人順利的走到了最前面，屠左、屠三娘、魏風已經都在裡面了，而且各個面色凝重，正在輕聲商討著對策，其他山賊們也都拿著武器嚴陣以待。

三人一走到最前面就愣住了，東方琴和更是雙腿發麻，下意識的往後退去，連易凡宗也瞬間變了臉色。

他們面前，是一群蛇。

如果只是一條，甚至十條八條當然不能讓這群山賊，尤其是手上鮮血無數的屠左一伙人臉色大變，這群蛇，少說也有兩三百條。

群蛇個頭都不大，雖然顏色各異，但是看起來有毒的不多。不過，就這麼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看了也會止不住的頭皮發麻。

人群現在正和蛇群對峙著，蛇群擠在一起不住的蠕動著，人群更是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慎引得蛇群攻擊過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徐小小臉色很不好的問道。

「不、不知道……」人群中一個山賊聲音很小的說道：「早上起來……聽到有聲音，我過來看……有幾條蛇……後來就一群……」一段話說的顛三倒四，聲音又小，好像生怕蛇群會聽到他的聲音向他攻擊。

眾人卻都聽明白了，反正就是這群蛇就是莫名其妙突然都跑到這來的。徐小小正想再問什麼，蛇群卻彷彿發現了什麼一般，一齊向他們的方向昂起頭來，還都吐起了蛇信，一時間，遍地都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