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有種你咬我啊
葉蔓姍歇斯底里地呼喊著。
或許對於今生今世的她而言，蘇離的存在並不是太過刻骨銘心。可是對於一世接著一世輪迴的她而言。他就成了她的全部。
那漫天落英繽紛之下，持劍輕舞的身影。那十幾人合抱的合歡樹下，深情擁著她的那個溫暖臂彎......那往世的一幕幕接踵浮現在眼前，帶來的卻不是膩人的甜蜜，而是撕裂般的痛楚！
眼見著屏障之中的莫寧一步接著一步向蘇離走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個手掌漸漸握住，並且慢慢收緊。
「蘇離！你不能這樣！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把屏障打開！不論他究竟如何強大，讓我們一起面對，讓我們一起去死！你打開啊！打開啊！哪怕是死！我也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蘇離冷著自己的臉龐，對屏障之外的聲音充耳不聞。看著莫寧越走越近的身影，他甚至不用刻意去想，就知道莫寧接下來會採取什麼樣的舉動對他。
蔓姍啊蔓姍！不論他如何折磨我，你也千萬不能自暴自棄。他心中這般想著，嘴角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那抹微笑在這漆黑的夜幕之中是如此的耀眼，以至於再次刺痛了莫寧脆弱的內心。
以人為引，借天地靈氣。以陣法為基，縱使不能被天地所容，他也要爆發屬於自己的最強一擊，將面前的強敵徹底擊潰！即便是最後化為飛灰，他也心甘情願了。
只要她能夠好好活著，活過了這場劫難。那麼她往後的日子便是一片坦途。再不會有所謂的天命加身，不會有所謂的天降咒厄。她會像大多數普通女人一樣，結婚生子，將孩子養育成人。
或許若干年後，她會對她的孩子講，曾幾何時，有那麼一個叔叔，是多麼炙熱地愛著他們的母親。
這樣......就夠了！
即便他心有不甘，即便這孩子並不是他同她所有，即便......還是夠了！
蔓姍，你活著為了天下，可是我活著，卻只為了你！
刺目的金光自他的身上升騰而起，那小小的金色光罩一陣波動，以肉眼可見的頻率震顫了起來。那突然暴漲的力量明顯已經超脫了陣法所能承受的極限。兩滴金色的鮮血自蘇離的雙瞳之中滾落下來，帶著芬芳而又威嚴的氣息。那是他最後的屬於神的力量！
「呵呵！原來，這就是你最後的手段！」
莫寧忽然笑了！
屏障之中那道身影猛然變得虛幻了起來，在幾個呼吸之間，便消散於那一片小小的天地。蘇離愕然看著面前突兀消失的身影，周身的氣息猛然劇烈波動了起來。
那是一道神力分身！
蘇離的雙眸瞬間失神，他早該想到的！以莫寧謹小慎微的個性，他又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深入險地。
是了，他還是高估他了。高估了他的勇氣和血性，高估了他對她的執念。本以為他會在見到葉蔓姍的第一時間就現於人前，卻不知道他其實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甚至是已經偷偷見過葉蔓姍一次——在市裡最為喧鬧的小吃街。
在失去了神格之後，蘇離甚至連分辨分身和主體的能力都失去了。本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莫寧，已經足夠料定他的所有舉動。甚至是斷定了在葉蔓姍出現的剎那，他必然會有所行動！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莫寧確實是行動了。可是行動的，卻是他的一具分身。
前半部分確實如蘇離所料，可是後面發生的一切，卻讓他的心底空落落的，沒了牢靠。
猜疑和恐懼漸漸湧上他的臉頰。
蘇離慌亂無比地扭動著自己的頭，望向了屏障四周。
莫寧並沒有讓這個男人久等。
或者說，他期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太久！他渴望著看到他絕望的眼神，渴望看到這個被他當成宿敵的男人對著他搖尾乞憐，卑躬屈膝。
他悄然出現在跪倒在屏障之外痛哭流涕的葉蔓姍身後，饒有興緻地看著蘇離的神色變幻，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遣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這無盡的歲月里受到的所有創傷，所有委屈，所有的不被理解，在這一刻都得到了紓解。
微微搖擺的衣角兒明明只劃過了輕微的幅度，卻好似萬柄鋼刀齊齊扎進了蘇離的心裡。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看著外面因為他回頭而欣喜若狂的葉蔓姍放聲狂呼：「不！」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明明並不遙遠的距離，卻因為一道屏障而將兩人徹底隔開。他奮力捶打著屏障，催動著自己的力量一而再再而三捶打著它，可它卻紋絲不動的佇立著，堅持著自己的使命。
「快打開，快打開啊！」
他總是憂心著不夠堅固的屏障，如今徹徹底底展現出了自己堅固的本質。
他忽然覺得這世界真得很是諷刺！最為諷刺的，莫過於將自己困住的，是自己兩人聯手布下的陣法。
「快跑！」
葉蔓姍猛然回頭，正看到莫寧對著她伸來的蒼白指尖。
她先是瞳孔猛然一縮，而後整個人就地一個翻滾，足下一點，向前方猛然一撲躲開了莫寧的指尖，而後直接持劍而立，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看向了那個有些愕然的男人。
他還是如她記憶中那般普通，那般平常。甚至是，他依舊穿著那讓人生不起絲毫喜意的袍子。袍子上綉著的金線不僅不能彰顯他華貴的氣質，反而讓他顯得愈發不倫不類。
「莫寧！」
後者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嘴角兒噙著笑意，對著葉蔓姍微微躬了躬身子。
「神女在上，弟子莫寧見過神女掌座！一別無盡年月，不知神女神體可否安康？我可著實是想您了！這麼多年沒有見到神女您的風姿絕代，我等低輩弟子，著實是睡覺都變得有些不踏實了！哦！你看我這記性！這人活得年歲久了，些許陳年舊事便總是容易忘懷。我想起來了，還真是對不住您了！我們的神女大人，看來是註定沒有安康的。畢竟......已經是肉體凡胎了。」
他沖著葉蔓姍攤了攤手，語氣輕佻而又帶著些異樣的顫抖。如此近距離，被她如此怒目而視。這一切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第一次擁有的體驗。
哦不！不是第一次！那次圍殺她的時候，她也這般看過他。那骨子裡一模一樣的眼神簡直讓他恍若看到了當年的那個風華絕代的神女。那高潔，凌於萬物之上的姿態，讓他每每想起，便總能興奮到難以自已。
「是啊！物是人非！可是有些讓人生厭的玩意兒，卻總是一如既往！」
啪啪啪！
莫寧自顧自替葉蔓姍鼓起了掌！她說得很有道理，而且她總是很有道理。或者說，她就是道理！只要是她說的，哪怕是廢話，他也樂意去聆聽。
「神女在上，您這輩子，是叫葉蔓姍吧！那我斗膽叫您一聲蔓姍。蔓姍啊！你不用對我如此戒備......」
「呸！別污了我的名字！」
莫寧皺了皺自己的眉頭，猛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啪！」
葉蔓姍捂著自己的臉頰猛地一個趔趄，一臉駭然的站在原地。
他竟是以極快的速度給了她一巴掌。而且是狠狠的一巴掌！
「即便你是神女，也該學會怎麼好好聽人說話！說實話，要不是你最初是那般的盛氣凌人，我們又何必走到此時此地，如今這般田地？千百世輪迴，滋味如何？那當初刺進你體內的三十六道劍氣，破開你三十六處要穴，滋味又如何？你為了這麼個小白臉兒，拼著自己自爆神格將自己一身神體盡數崩滅銷毀，滋味更是不好受吧？你可知我這麼多年以來，每每想及這些，心中的暢快簡直不能用言語來予以形容！」
「看來你的傲氣，總是長在骨子裡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兒變化都不曾有過。不過沒關係。我最喜歡的，就是讓人學會不那麼傲氣！」
「你給老子離她遠點兒！」
蘇離奮力砸擊著屏障，用盡了力氣吼了出來，可是卻只換來了莫寧的一聲嗤笑。
「蘇離是吧！呵！現在的你，能拿我怎樣？一個躲在女人身後的東西，要讓自己的女人拼了自己的性命來保護的玩意兒。你現在居然還敢吼我？」
他再次揚起手掌，狠狠扇了葉蔓姍一巴掌。
那清脆的聲響響在了葉蔓姍的臉上，卻如同悶雷一樣砸在蘇離的心上。
「你這個小人！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我有何不敢？我殺都殺過她！當她還是神女的時候，我便敢殺她，現如今她不過是一介區區肉體凡胎，你告訴我我有何不敢？別說是一巴掌，縱使我現在當著你的面再次將她虐殺，你又能怎樣？」
莫寧狂笑著欣賞著蘇離現下的神情，那滿心的狂熱愈發讓他難以自已。
「我是小人？你一個實力盡廢，跌落凡塵的謫仙，一心一意龜縮在暗處，處處曲意逢迎，構陷他人。一個如此人物兒，竟然說我是小人？蘇離啊蘇離！平心而論，你哪一點兒如我？竟然讓你有自信如此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縱使我現在落魄如此全都是拜你所賜那又如何？我還不是一樣將你玩弄於掌心！將你們玩弄於掌心！」
「哈哈哈哈！蘇離啊蘇離！你機關算盡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蘇離憤恨的望著面前張狂的莫寧，心中絕望之餘更是多了一分苦澀。他又何嘗沒有想過會有今日？每每夢醒時分，他有半數時光都是從噩夢中驚醒的。每一次布局，每一次算計。每一世每一時，他無時無刻不在憂心著將要發生和現下經歷的每一刻。可是那又能怎樣？
他從不否認自己用盡了千般手段。妄言千般手段盡數光明？他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若是能夠用最有效的手段整治敵人，他從來都不會介意手段是否骯髒。
「我，我比你長得帥！」
「哈哈，哈......！」
莫寧笑到一半，突然間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子，瞬間沒了聲息。
蘇離笑了，即便明知道手段用盡，此次難逃一死。那也並不影響他想要死得順心如意一些。而能夠讓面前這個丑B消停一下，打消一點兒他的氣焰，縱使有些耍嘴皮子的嫌疑，對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啞巴了？你不是說我處處都不如你嗎？老子現在就告訴你！老子長得比你好看！怎麼了？有種進來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