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坦克壕

第二章反坦克壕

天沉著臉，江風帶著蘆葦狠狠的撲向水面，11月份的天氣雖然是南方，但也凍的人瑟瑟發抖，還好陣地在山腳有的是柴火，九連的弟兄不至於發生凍死人的事。

「嘭～」一聲槍聲從陣地東面傳來。

「站住，那個部分嘞？」

哨兵看著一群穿著破爛爛的背著槍的潰兵，哨兵立馬鳴槍示警，聽到槍聲，張子文立馬從戰壕里拿著槍跑過去。今天已經20日了，前天開始張子文就讓哨兵有事鳴槍示警，原因是從上海退下的弟兄散亂不堪，沒了長官的約束有一些人會直接變成土匪，張子文不得不防。

張子文跑到哪裡，九連一排的人已經把那十幾個人下了槍。

「文哥，我問了他們那個部分嘞，他們不肯說。」

一排長李智（張子文在一排的時的一班長），提著一個像帶頭后領對張子文解釋到。

「你跟他說呢是那樣子話，他會聽得懂？」

李智提著后領被按著跪在地上的人，就體型魁梧這一點不像南方人，跟他說貴州話他那聽的懂，於是張子文拍掉李智的手，詢問他的部隊。

「兄弟，你們那部分的？」

潰兵中尉抬頭看著張子文，雖然吊著繃帶但卻還有著一股子不服輸的軍人氣質，是個兵，而不是匪。

「我和弟兄們是116師，你們是112師還是156師？」

「103師613團三營九連連長張子文，156師在前頭呢你們沒碰著？你們從那過來的？」

張子文有些急了，156師部署在常熟，無錫一代，從上海往江陰不過常熟就要過無錫沒碰著156師，那156師去了？鳳凰山一帶也沒聽見前面有大動靜。

「116師一旅一團少尉排長林湘，奉命撤離上海到南京歸建。」

說到歸建時眼睛就開始紅了，後面的兄弟也跟著抽泣起來。

林湘回頭吼了一句哭什麼，師長沒死116師會從新起來的，哭什麼你們是娘們嗎？

看到這裡張子文的心不知從哪裡來的不舒服，拍拍林湘的肩膀。

「兄弟你們往西走，到陸家莊找615團八連連長王氷說，張子文讓你們去的，到哪拿點吃的和衣服，然後回南京去找你們部隊去，我看過兩天我們這也要打起來了。有命回南京的話，我去找你喝酒。」

林湘沒碰到156師，最壞的結果就是常熟已經沒了，常熟一失估計無錫也就失去屏障，日軍就能直逼江陰。

「張兄弟，大恩不言謝，有機會必會報答你。你們103師是貴州出來的吧？102師前段時間跟我們在淞滬會戰中並肩作戰後前幾日退守無錫，不知有無故人？」

第102師是第二十五軍第二師改編，是103師的兄弟部隊。102師於11月12日開始後撤，抵達無錫后奉命就地布防掩護主力部隊後撤。在與追擊日軍激戰一晝夜后又撤至浦口，此時該師只剩官兵約3000人。

「林兄，何出此言？莫非……」

張子文知道從淞滬撤下來的隊伍那裡還有完整的，只是看看102師的情況怎麼樣。

「我軍在虹橋等地與日軍拉鋸了一個月，幾乎人人負傷，103師打的只怕不剩幾個人了……」

林湘聽張子文的口氣似乎103師和102師關係很好，張子文卻想著102師九千多一同出黔的弟兄，竟以老套筒面對精銳的日本人一個月，該怎麼得了。

「馬小寶你跟林兄一起去陸家莊，告訴團長這事，團部肯定不知道這事。」

送了林智一行走後，張子文立馬召集班排長，研究團部下來的怎麼對付坦克的對策。

「這是團部發下來的，估摸是團長自己弄的，你們看隔壁618團一直沒動靜。」

話說一幫人連坦克都沒見過，早知道剛才應該把林智留下來問問他們是怎麼對付坦克的，能活下來本事應該不錯。

「連長，又要挖坑啊？」

李智抱怨到，這三月間103師的的任務只有一個，構築陣地，從乍嘉一路挖到鳳凰山，底下弟兄們難免會有些反感。

「不想挖坑，坦克上來你第一個抱炸藥包往上沖，現在多出汗，後面少出血。」

李智妄他名字里有個智字，做事都不帶腦子，要不是一排兄弟都服他，一排長怎麼都輪不到他個憨包。說李智被張子文罵的低頭不說話，低著頭看桌上的工事圖紙，關鍵是他看的懂？

「我跟你們說一下這個壕溝怎麼挖…………」

防坦克的壕溝可不是散兵坑，這壕溝要夠深，在壕溝前加一定的土隴，藉助坦克自身重力一下就給他扔溝里爬不出來。

「記得給溝里都弄上炸藥包，鬼子敢躲裡面跟我們干就炸死他狗日的，好了都回去準備吧。」

張子文當兵到現在，就只看到過看著屬下打死土匪，而且還吐的一塌糊塗，江陰陣地上看到弟兄們被炸死現在已經習慣了，處理事情也遠比以前沉穩。張子文點著煙坐在戰壕里，抽煙這個習慣也是來江陰後學會的，因為抽煙能壓下要吐的感覺。

想起林湘他們116師聽口氣似乎整個師都沒了，張子文開始思索著自己該怎麼辦，九連除開被炸死的倒霉連長和其他十二個兄弟以及受傷的兄弟，現在還有二百零九個兄弟，這兩百多弟兄要真打的只剩下林湘他們那麼幾個人，張子文會瘋的。102師聽林湘說連建制都快打沒了，103師又會怎麼樣，思來想去張子文沒想到辦法，只好一句他么的，然後聽天由命，老天爺真要收自己弟兄命再說。

是夜，輾轉不能寐，看著看不星星的天空，漆黑如墨。

「文哥，文哥」

張子文睜開眼就看到馬小寶那張欠打的臉，抬腳就是一腳把他踢到對面的柱子上。

「文哥，搞么子哦，一大早回來告訴你消息，哪曉得你醒來就是給我一腳。」

馬小寶面部扭曲的揉著肚子，張子文覺得自己這腳有點重了。

「說，有什麼消息？」

「文哥，你給我休息一哈哈嗎，剛跑回來你又給我一腳，那個講得出來？」

馬小寶拿著桌上的水壺喝了口水才告訴張子文，昨天晚上154師進了江陰到要塞去了。

「聽說師長中午發脾氣了，好像是因為112師堅持要在這裡跟日本人打一仗，你說他們當初把東北扔了，一槍不放。現在我們擋在他們前面，他們就死戰，什麼意嗎。」

當初張學良一槍不放把東北給了日本人是不太實在，可也是沒辦法的事，老蔣不讓打。

「別叨叨，趕緊去通知各排長過來。」馬小寶立馬跑出坑道進交通壕里叫人去了。

「你們的反坦克壕溝挖沒？」

對於張子文的詢問，各排都回答說已經完成任務了，這才多長時間，挖條水溝還差不多。

「別打馬虎眼，挖了多少。」

各排老實回答后，張子文差點氣死，三個排沒一個排挖好了一個壕溝。

「連長，這溝要真深幹嘛？人都爬不出來。」

用貴州話說，李智就是個憨包，用東北話說就是山炮。

「李智，你還想往淺了挖？」

三個人沒一個好對付，李智是傻就算了，二排三排長是打算跟張子文對干，估計是因為張子文這個後來者搶了這個代理連長他們心裡不舒服。

「回去在今天十二點以前起碼給我弄好一個壕溝，那個排沒弄好，坦克上來那個排就出爆破組，別拿兄弟的命不當回事，李智你下。」

李智做在長凳上，低頭看著碗，估摸著張子文不說話他可以看出花來。

「李智，剛才你想往淺了挖？你是打算給日本人挖戰壕？」

「啊，文哥我怎麼會給日本人挖戰壕呢？」

張子文看著他一臉無辜的樣子，真的想一槍弄死自己，當初自己是瞎了眼才讓他當一排排長，花了十分鐘給他解釋戰壕和反坦克壕溝的不同。

「文哥，鬼子飛機又來了，好多架天上全是，他沒來炸我們，往西邊去了。」

西邊？西邊是江陰啊。張子文想到趕緊跑出去看著天空中有四十來架飛機像江陰飛去，江陰要這下又要遭殃了。

「小寶去告訴他們倆，反坦克壕溝再不挖就等著背炸藥包。」

飛機開始轟炸江陰城，張子文知道，鬼子要開始進攻江陰了，東面防線的103師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