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人一鳥

?玄道風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走著，身後是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醉眼迷濛中透著昏沉的灰暗，他多麼希望現在能夠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

「噗通」，腳下一滑，玄道風根本收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跌倒在了雪地上，何其狼狽。

他擺弄著雙手，一次次地想要支撐起這具虛弱的身體，終於，他無比艱難的坐了起來，緩慢地拿過腰間的葫蘆，左手抓一把雪，任它沿著葫蘆內壁緩緩掉落，右手輕輕地搖上一搖，直起脖子，一飲而盡。

「哈，好酒。」玄道風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是那麼的蒼白慘淡，接著竟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搖晃了片刻，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突然，張開嘴，吐出一口血，清冷的雪地散發著一股血腥味，現在，還夾雜了絲絲若有若無的酒香。

玄道風拖著身子，儘管每一步都走不遠多少，可他並未停下，就這樣慢慢地移動著，因為，他聽見自己身後有動靜。

雖然他現在傷的很重，但是他身體的每一個感官，都保持在最佳的警惕狀態，就連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綳的死死的。

他知道，身後的那人在他剛跌倒時，原本就要出手，只是見到他那豪飲和支起身子的舉動，這才遲遲沒有動手。

或許根本不需要身後的那人主動出擊，玄道風看著眼前的路，越來越迷糊，疊影重重，他明白，儘管他走不到這條路的盡頭，可生命的終點，卻到了。

「師兄...」就在玄道風再一次摔倒在地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想睜眼看的更仔細，無奈眼皮已經合上了。

「師兄傷的那麼重，想來那『燕雲十八騎』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來，但我們還是要快點離開才是。」沈棟說著走上前，和沈濤一人一邊攙扶起玄道風。

「走。」龍嫣然畢竟曾身居高位，關鍵時刻果斷道。

「師兄…」林紫栩在旁跟著，此時早已是淚眼婆娑。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身影飄然落下，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滿眼柔情，「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說著，轉過身，眼神中彷彿有閃電咋現，不復之前的溫柔。

另一邊，「什麼？居然連『燕雲十八騎』都死了。」

「老大，此人能殺了他們，實力絕非等閑啊。」

「那又怎麼樣，就算他現在還活著，也一定受了重傷。」這名男子說著一舔嘴唇，

「老大高明。」手下一臉謅笑樣。

「啊咳，根據情報他們此行是三男二女，嘿嘿嘿，好久沒有開葷了，待我享用完，自然就是你們的。」說著一頓，「好了，兄弟們，我們追。」

這十幾名下手在心中一陣腹誹，但看了看為首的男子，那一身結實的肉頭，就連臉上的肉也很是精悍，只得打消了念頭，屁顛屁顛地跑動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不知道夠不夠。」那名一路跟隨龍嫣然一行的男子，此時正蹲在地上，抓一把雪放在手心，揉搓成一個個小圓球，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將小雪球排成一行放好。

「老大，你看，前面有一個小白臉。」

「說誰呢？」那男子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

「就說你呢，小白臉。」這名手下右手提著一把大刀，聞言從人群里走了上來。

「小白臉不就是吃軟飯的意思嘛，吃軟飯就是說窩囊沒用…」男子在一旁喃喃自語。

「喂…」那名手下抬頭一聲喊。

『嗤』，那名被稱作小白臉的男子右手一彈，手中的小雪球就擊打在了那手下的額頭，「我最討厭有人在我思考的時候叫嚷。」

「六兒，六兒。」這為首的男子左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搖了搖，『撲通』，這名剛才還在叫囂的手下已經斃命了。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高人在此，還望閣下大人大量。」看顏容就知道這面前的少年要比這『老大』年輕，可是對方輕輕彈指間，就取人性命，這份能力不得不令他卑躬屈膝，喊聲『高人』。

「那還不滾？」

「是是是。」這位『老大』伸手一抹額頭，就往回走。

「老大，如果我們就這樣回去，主人那邊不好交代啊。」一名手下小聲嘀咕。

「那也比死了強。」他直接否決了這一建議。

「老大，只要殺了他，不僅功勞是我們的，就連那兩位女子，嘿嘿嘿…」有一位手下吱聲，搓著雙手，真真是色令智昏。

「殺了他？你覺得我們行嗎？」

「哎，老大，話不是這樣說，我們那麼多人，他就一個人，如果他真的是高手，怎麼不連我們一起都滅了，而且你再瞧瞧他那樣，整一傻子。」

三名手下都這樣說，這就讓他有些為難了，在這一刻，他的思維快速的運轉著，他發誓，長那麼大，就連上學堂都沒有這麼努力過。

他的眼角瞥過，只見那男子還在揉雪球，嘴上還喃喃自語，「十個，十一個…」

「兄弟們，上。」一聲輕語，十幾人慢慢靠近。

「你們在幹嘛？」

這群男子心中高興，說不好，眼前的真是一個傻子，「沒事，我們就想…要你命。」十幾人拿出背後的刀，一臉陰冷。

「是嗎？」面前的男子不置可否的笑笑，只是這笑容像極了魔鬼的微笑。

他右手拍在雪地上，手只輕輕一揮，面前的那排小圓球便往前面衝去，「biubiubiu…」除了那名『老大』，其餘人當場斃命，傷口無一例外都是額頭。

「那群白痴，人家明明是高手，偏偏還要去招惹人家，死了可不關我什麼事，到時我就說我們遇到伏擊，我拚死一戰才好不容易逃出來，主人不僅不罰，說不定還要獎勵我一番呢。」說著，嘴角喜笑顏開。

「沒有了怎麼辦？」男子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一臉愁容，這時一陣「咯咯咯」的鴿子聲傳來，隨即一隻鴿子落在了他的肩頭。

「呵。」男子一聲輕笑，右手撫摸著白鴿那平順的羽毛，然後一用力，手中就多了一根羽毛，「咯咯咯咯咯咯…」那白鴿瞪大了眼睛，盯著男子。

男子仿若未聞，眼睛看了看指尖的羽毛，又看了看那『漏網之魚』，手掌一個翻腕，羽毛一射而出，那已經跑出老遠的男子，正想停下腳步緩口氣，不曾想，卻要一輩子留在這裡了。

不知何時起，男子的左手多出了一把穀子，那鴿子看得嘴饞，樂不可支的啄食起來，在漫天的雪白帷幕下，一人一鳥漸行漸遠。

這邊的戰況無疑是一邊倒的屠戮，而另一邊，龍嫣然她們還在奔跑。

「什麼人？出來。」龍嫣然耳朵一動，突然停下腳步。

她身後的林紫栩四人見此一幕，也停下步子，左右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