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叛國之人

豐邑元年，柳太后便開始代為執掌朝政；到現在為止，柳太后已經掌朝十四年了。勤親王周勉就任攝政王一職也已經過了十四年。

今天，周勉的書房裡，進來了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進來后，徑自走到周勉的身前，行了一禮，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到了周勉面前的書桌上，然後便快速離開了。

周勉還算鎮定，不過袖子里攥著的手直到好一會以後才鬆開，露出了其中一個小黑球。他拿起那封信，拆開，只看了第一眼，拿信的右手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神情巨震，深吸了一口氣，才把信讀完。

「王爺，恭親王來了。」這時門外傳來了下人的稟報聲。

「嗯，你去跟恭親王說，我今日身體抱恙，正在休息，不便見客。」周勉放下信，如此說道。

門外那下人不明白王爺為什麼這麼說，卻也沒多想，便去跟恭親彙報王去了。

過了一會兒，那下人又跑回來說恭親王已經離開了。周勉沉默了一下，才又吩咐道：「叫陸三才過來，跟我出去一趟。」

……

一個半時辰以後，帝京城東區的一處小院前，周勉罩著斗篷，上前扣了扣門。

門后，一個奴僕打扮的人拉開一道門縫，探出了大半個腦袋，看到周勉斗篷下的面容，不禁一驚，連忙把門打開，把周勉和陸三才請了進去，隨即又把門重重地關上。

周勉隨那開門之人穿過小院，進了正屋，陸三才在周勉身後緊緊跟隨。進了屋，周勉看到立在那裡的人，又一次動容，然後恭恭敬敬地行禮：「太子皇兄。」

出現在這裡的人，正是當初兵敗退走的太子周昱。他雙鬢微白，一副書生打扮，手持書卷，見到周勉進來，也問候說道：「皇弟，好久不見。」

周勉直起身，看著周昱，打量了一下：「皇兄，你老了。」

「是啊，都過去十四年了，我確實老了。」周昱雖然這樣說，卻是淡然一笑，「皇弟你倒是還年輕力壯，很好，很好啊——咳咳咳，昨日染了風寒，倒是讓皇弟笑話了。」

「皇兄……皇兄，我知你心性淡泊，為何，為何你要……哎。」周勉想再說些什麼，卻最終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了。

「周勉。」太子周昱第一次叫了周勉的名字，他直視著周勉的眼睛，「我能相信你嗎？」

周勉沒有回答，正是迎著周昱的目光，沒有一絲逃避的意思。

「我們兄弟之中，有叛國之人。」周昱一字一句地說。

周勉似笑非笑，開口說：「皇兄，現如今天下之人，皆知皇兄你才是兵變之人，甚至你派人給我送信的時候我都想派人來把你抓起來。現在你跟我說我們兄弟中有人叛國，你教我如何相信啊？你口中這個人又是誰？有什麼證據嗎？」

周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才來見你。現如今，你是離皇位最近的人。如果你就是那個叛國之人，我今日必要把你留在這裡。」

陸三才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刀，一步來到周勉身前。周勉拉住陸三才，搖了搖頭；陸三才才把刀收回刀鞘，卻依舊警惕。

周昱卻沒有理會，依舊在說：「而假如你也不是那個叛國者，那你就要小心了，那個人隨時都會咬你一口。」

周勉終於開口：「皇兄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周昱嘆了口氣：「我老了，可能等不到那個人露出馬腳的那一天了，所以才要提醒你一句。」

周勉笑了：「提醒我？皇兄怎麼知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叛國者。」

周昱從袖子里取出一封手信，交給周勉。周勉接過來一看：「這是……這是父皇的筆跡？」信中只有四個字：勤王可信，可與大事。

周勉看了一眼，便把手信還給了周昱。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今日我身體抱恙，未曾見客，也不知這裡的事——三才，我們走吧。」回過身的時候，他又說道：「皇兄，帝京眼線眾多，你還是及早離開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勉離開后，那僕從打扮的人說：「殿下，勤王他……」

周昱捧起書卷：「他若是輕易答應，我倒是更不放心。雖然他沒有答應，畢竟心裡有譜了。勤王也不是迂腐之人，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讓那人輕易加害——把東西收拾一下，儘快離開吧，晚一會就要有麻煩了。」

「是，殿下。」

半個時辰后，太子一行離京。與此同時，一隊禁衛軍包圍了這個已經空了的小院，卻什麼也沒找到……

……

龍門郡郡城。

「公子，我打聽過了，鄒大人正在府上。」徐茂林跑回來回復。

「嗯，我知道了。」程九逍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以後，鄒凱歌府前，程九逍上前，取出東方洪寫的書信，交到門衛手裡說道：「末學後進程九逍，求見鄒大人，還請勞煩通稟。」

那門衛看了看信，遲疑了一下，才說：「行吧，不過我們家老爺見不見你我就不能保證了。」說罷對身旁的同伴嘀咕了一聲，才入府去了。

過了片刻，那門衛又跑出來了，對程九逍重新打量了一眼：「這位公子，老爺正在廳中，你隨我來吧。」

程九逍抬步，身後的徐茂林也要跟上。那門衛急忙攔住，對程九逍解釋道：「公子，您可以進去。可是這隨從，就不能跟進去了。」

程九逍點了點頭，對徐茂林說：「茂林，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吧。」徐茂林這才退後一步。

那門衛又笑眯眯地對程九逍說：「公子，請。」

程九逍頷首：「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