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徐賈
「少爺,這出了寒陵郡啊,就是東關郡了。咱們再走上一段時日,沿著那濱水江啊,一路就能直到臨蒼郡。」馬上,蔡富對東方旭說道。
看著不遠處的城樓,第一次出遠門的東方旭也是感到頗為新奇。那巍峨的城樓上,擠滿了守衛的官兵。不同於一般郡城、縣城的守衛士兵,這城樓上的官兵都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他們沒有一點懶散,所有人都站得筆直,有的人的臉上和手上都留著從戰場上帶下來的傷疤——這是他們特殊的功勳章。
城樓下,是寬闊的城門,三輛馬車并行都沒有問題。現在大門當然是敞開著的,不過還是設置著拒馬。此時城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隊伍的盡頭,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正在一一核查通過之人的身份。城門旁邊,張貼著數張通告和緝拿令,士兵們正在比對著上面所畫頭像尋找在逃的犯人。
「下一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隨著那隊士兵中的小隊長一聲吆喝,才終於輪到了東方旭四人。
「雲符。」那士兵說道。雲符,是般雲王朝頒發的身份證明。當然,官員的身份證明是腰牌,上面刻有官階、俸祿。
蔡富從懷裡取出一枚腰牌和官印。這是東方洪昨日交給他的,可以保證他們在各個關卡暢通無阻。
那小隊長看到腰牌和官印,便已經揮手讓手下放行了;等看清上面的字,更是目光一肅,行了一個軍禮,才把腰牌和官印還回給蔡富。
小隊長笑著解釋對蔡富說:「不知是東方將軍之人,多有得罪。」
蔡富擺了擺手,看向身後的東方旭說道:「我只是個下人罷了,身後才是我家公子。」
小隊長哈哈一笑:「這點眼力勁兒我還是有的。」這麼說著,他緊走幾步,來到東方旭馬邊,笑容更濃郁了:「東方少爺,還請儘快過關吧。屬下們便不打攪少爺,耽誤少爺的正事了。」
「屬下?」東方旭對他的稱呼有些詫異。
「是的。」小隊長的目光又肅然起來,隨即又充滿回憶之色,「當年高祖出征,我也根在東方將軍麾下,有幸出關見識了一番。雖然後來東方將軍衣錦還鄉了,可我還是嘗嘗懷念那段歲月。這一聲『屬下』,倒是有些佔便宜了,還請東方少爺勿怪。」
聽到這番話,東方旭一步下馬,對小隊長抱拳說:「既然是我父親的戰友,那也是我東方旭的叔叔輩。屬下什麼的就不要再說了,隊長若是不嫌棄,叫我東方旭即可。」
「這……這怎麼使得……」小隊長有些手足無措,結結巴巴。
東方旭拉起小隊長的手,重重一握,隨即鬆開,一步上馬:「我們走!」說著便絕塵而去。徐陸、蔡富和如燕也緊隨而去。
看著領頭的東方旭,回過神來的小隊長感慨了一句:「東方將軍有后啊!」
……
出了城門,東方旭眼前又是另一幅景象。這裡已經是東關郡,不同於寒陵郡,這裡十里一崗,百里一樓,每個縣城外都有軍營駐紮。
「少爺,這東關郡是重兵之地,自然與咱寒陵郡不同。」蔡富又解釋著。
東方旭點了點頭。他是第一次出遠門,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東方洪和蕭自在都讓他路上多聽多看,閱歷也是一個人行走江湖的本錢之一。蔡富得到過東方洪的命令,這一路上給東方旭講了不少見聞,讓東方旭受益不少。
「少爺,東關郡多禁令,咱們還得儘早找個客棧住下。」許久沒有說話的徐陸開口說。
「哎?這附近有什麼縣城嗎?」東方旭問道。
蔡富搖了搖頭:「少爺,離咱最近的縣城,在咱們西側三十里開外。雖說緊趕些能在傍晚之前抵達那裡,不過咱們是要朝東南走,這一來一回有些耽擱時間了。」
「這樣啊,」東方旭受教,「蔡叔,徐叔,咱們不去縣城,那去哪裡呢?」
「咱可以在沿途的鎮上找個客棧;實在不行,還可以就近尋個村子,找個人家住下。」蔡富解釋說。
……
「爹……爹你怎麼樣?」
「咳咳咳,我老了,不中用了。」地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年人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長槍也滾到了地上。
老者伸出手,把長槍拿回手裡,他渾濁的雙眼看著長槍槍身上的一處銹跡:「老夥計,你也老了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多年的摯友交談。
這時,他的兒子伸手想把他拉起來;他本想自己起身,最終還是把手搭在了兒子手上。
「徐賈,你已經比我厲害了。」老人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感慨著。剛才父子倆切磋,老人一著不慎,卻是敗在了兒子手裡。而他的兒子,正是當年追蕭自在至行俠谷的八人之中背著長槍的那個人——徐賈。
「爹,我還差得遠呢。您要是認真起來,我可接不下您的槍。」徐賈搖了搖頭說。
「怎麼?你覺得我剛才放水了?」老人吹了吹鬍子。
看著自己兒子訕訕的笑,老人嘆了口氣,把槍往背上一背:「我老啦,拿不動槍了。臨了就想能看到我的孫子。結果你們兄弟倆倒好,都多大年紀了還不說個媳婦!」
「爹,您厲害著呢。」徐賈搓著手說。
「少說這一套,你天天在我這裡,還不如出去走走,給自己找個婆娘。」老人笑罵道。
徐賈摸了摸腦袋:「我又不是沒出去過……就是沒找到媳婦……」
「夯貨。」老人瞪著眼,嚇得徐賈縮了縮脖子。
「你弟弟呢?他來找過你嗎?」老人想進屋,又回頭這麼問了一句。
「他啊……他都多少年沒回來過了……」徐賈沉默了一會,最後只能這麼乾巴巴地說。
「哎……不省心啊,不省心啊……」老人搖了搖頭,進屋去了。
院子里,徐賈抽出背後的長槍,閉上眼,一槍刺出。最後,他睜開眼,伸出左手,一片樹葉慢慢落到手裡。他拿起樹葉,只見這樹葉的中間有一個小孔;小孔之上,還有一道肉眼看不見的裂痕。那裂痕越來越大,最後,樹葉分成兩半,又碎成了無數碎片。
「還是不行啊……」徐賈搖了搖頭。他抬起頭,自言自語:「徐陸,這一槍,你練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