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愉快的宴會
踏過泥濘,濺起的泥印子,染了樸素衣裳一身。若非那璞玉的面容,寬厚仁者的氣質,沒人知曉那人就是劉備。一個中年人,一生走在挫折路上,卻不失氣勢,難怪曹操稱之為英雄!
下馬,種業親自牽著馬車,走到劉備身邊。掀開圍簾,兩位夫人不禁淚流成河,與劉備久久相擁,不舍分離。
知道劉備的眼淚不值錢,可是種業心頭一熱,不覺為他動容。
車馬勞頓,新軍入城紮營休整。劉備不辭辛苦,將二位夫人安頓好后,連衣服都不曾換,急急忙忙赤腳跑來恭迎種業一行人。
溫熱的手心,真誠牽著種業步入大廳,不帶半點虛假。剛推開門,劉辟、龔都二人守在門口,拍了拍種業,說到:
「兄弟,辛苦了!」
身後,除了幾位熟面孔,還有一位陌生人。劉辟指著廖化,問到:
「兄弟,這是?」
見他兄弟幾人寒虛問暖,劉備趕忙進殿。關羽一看大哥激動神情,更是流下淚來,與張飛三人互相傾訴。身後幕僚,掩面流淚。
「這是廖化將軍,周倉兄弟至交好友,領兵特來相投!」
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看得膈應。使了一個眼色,龔都拖病出了大廳,劉辟拉著種業入座。酒宴尚未開始,殿中除了劉備等人,瀰漫著不和諧的氣息。忍不住,種業挪了挪位置,靠著劉辟,問到:
「劉大哥,我軍拿下卧牛山。你看是否答應一同…」
慌忙打斷,劉辟轉過身,拍著種業後背,語重心長地說到:
「種兄弟一路辛苦,護送關將軍與二位嫂夫人,大功一件啊!」
沒想,關羽臉拉一下來,黑著臉說:
「好啊,好得很!種營長神武,在下拳腳見笑了!」
關羽平素自命甚高,被妖法擊敗,心頭相當不服氣。連連在種業營中受到的羞辱,記恨在心。聽聞此言,廖化等眾連長不幹了,李吉跳了出來,冷嘲熱諷道:
「敗軍之將,安敢言勇?」
想不到這短短數日,自己手下竟然如此大膽。指著李吉,火冒三丈,教訓道:
「小子!翅膀長硬了不成!我派你們去,就是把二位嫂夫人從卧牛山賊寇手上救出來,不是關將軍,你們能行?那卧牛山易守難攻,非十倍兵力不能下!」
儘管是說給劉關二人聽,不過種業至少明白一件事。從頭到尾,自己都被劉辟牽著鼻子,只是他手中一枚棋子而已!
「頭兒,你這明明黑白顛倒嘛!」
一巴掌扇了過去,李吉捂著臉,直接跑了出去。怒氣不消,劉辟指著他背影,叫到:
「別TM忘了誰是主子!」
各飲各的茶,甚是不開心。酒宴俱備,劉關張三兄弟喜笑顏開,重逢之日,昔日不快一飲而散。三人不時舉杯邀約劉辟,種業甚是冷落,更不說手下廖化和幾位連長。
「一看種營長就是個精明好漢,要不要到我張飛手下,正好有個騎手空缺!」
張飛醉醺醺,走了過來,摟著種業,猛拍他胸口。好像和種業十分親密似的,倒是劉備懂得察人心,拉開張飛,問到:
「這種連長,乃世外高人。三弟不可造次!」
搖晃的身體,酩酊大醉的張飛,指著種業說到:
「什麼高人,老子一看他就是個行伍中人,是條好漢!」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關羽自然懂大哥、三弟用心,自二失徐州,兄弟漂泊他人帳下,渴望有一地安身。舉杯上前,終於低下那高傲的頭顱,抱拳示意慚愧說:
「種兄弟,在下魯莽,多有得罪,請多包涵!」
一飲而盡,扣碗為敬。劉辟一見,更是好言相勸,恨不得潑上墨,錦上添花。誰想,種業此刻最不待見就是劉辟,想起周倉推心置腹之言,頓時對這言而無信的劉辟噁心至極。放不下胸口這口悶氣,種業推脫道:
「廖化,你代我飲了這杯吧!不好意思,路上染了風寒,很是不適。」
廖化提起一壺老酒,來到關羽面前,扯開塞蓋。沒有敬杯,不由分說,抬頭就是狂咽。空酒罐案上一砸,擦了擦嘴,說:
「我等黃巾爛人,先敬威震天下的關公!」
說罷,轉身出了殿門。留下一干人,好不尷尬。劉辟之心,昭然若揭。不聽人言,種業對著劉辟搖了搖頭,抱拳告辭。
「這幫叼人!」
私下親兵叮囑,一腳踢碎酒罐。劉辟面子甚是掛不住,劉備寬慰道:
「有才之士,大多桀驁不馴。我看此人有凌雲之志,不知平素有何高見?」
一屁股坐回席墊子上,此刻劉辟懊悔不已,幸虧留了一手。
「呸!什麼高見,穿個奇裝異服,自詡什麼水景湖龍王,不要臉!鬧著去千里之外的襄平,現實嗎?!外有烏桓,邊境小國戰亂不斷,異想天開!還搞什麼改革,簡直白日說夢!」
一席話,劉備摸著稀疏的鬍鬚,眼睛一虛,似乎有些明白了。
推開東廂房門,糜竺糜芳兩兄弟看著妹子,不禁紅了眼圈。甘夫人扶著糜夫人躺下,美貌的糜夫人咳嗽兩聲,十分虛弱。心疼得大哥糜竺說不出話來,吩咐糜芳:
「快去請城裡最好大夫!」
纖纖玉手,拉住大哥,糜夫人輕飄飄的聲音,說到:
「不必了,身上帶有葯。偶感風寒而已,不用大哥勞煩。」
稍作寒暄,二人紛紛退去。晚時,劉備坐在床邊,探望了病中的糜夫人,甘夫人片刻不離守在她身邊。
等劉備離去,糜夫人睜開雙眼,拉了拉情同兄妹的甘夫人衣袖,掙扎著坐了起來,說到:
「姐姐,不必如此,妹妹自知命不久矣。那日,許都算命之士,預言我註定是短命之人。咳!」
輕錘她的後背,甘夫人嘆了口氣:
「自古女子命不由已,好妹妹,這也是沒法的事。當日這算命還被我扇了幾巴掌,現在想想有幾分道理。」
可糜夫人不高興了,羞紅了臉,推了甘夫人一把:
「皇叔仁德之人,我怎能負他?」
笑了笑,甘夫人低下頭,俯著對她耳邊輕輕說到:
「真要改嫁,那叫種業挺不錯的…」
就算妾有意,奈何君無情。種業當真沒想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種馬留情。此刻,種業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新軍之中,他明白天下之大,只有那裡才是自己的家。
剛剛步入營帳,就看到了不願看到的事情。
龔都坐在營帳那個屬於自己的位置,李吉等幾個連長通通跪在地上,五花大綁。小向也不例外,轉過背,看到帳外淅淅瀝瀝雨點,種業捏緊拳頭,滿面怒容。
「即日起,解除新軍營編製!」
怎麼也沒想到這劉辟先發制人,手持劉辟信物,直接下令。親兵押著幾位自己心腹骨幹,計劃著當即處決!
四周,不見廖化以及五百兵士,料想這劉辟早就暗中謀划好。
若盲目衝進去,雙拳也難敵四手。危急時刻,不採取行動,難道能眼睜睜看著兄弟被殺掉嗎?
劉辟你不仁,休怪我種業不義!
排除異己,這招一定出自何儀之手!憤而轉身,種業站在營門外,含在嘴裡的手,吹響緊急集合的口哨。平日嚴格要求,這群士兵對哨音意識特別敏感。
龔都也不傻,忙著沖了出來。手一揮,十來個高大威猛的親兵,朝著種業奔去!
「誰敢傷營長!不先看看我們這幫兄弟同不同意!」
六百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