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記錄前半生9
一頓飯吃到下午一點，店裡的人越來越多，我也就不便過多的打擾，起身告辭便離開了。
回縣城的一路上不斷的有一些念頭在腦中閃過，夢境與現實的界限開始有些模糊了。
回程的路上要路過雞公山，不經意的向山上看了一眼，廣西地區的山和我們在川湘地區所見的大山有些不同，這裡更像是一個大塊的石頭，石頭上端長滿了樹，就如同大號的青苔。
雞公山則像是一個巨大的雞冠，遠看上去更是顯得活靈活現，像這樣的山，當地人一般是不是去爬的，因此也根本沒人會注意到山上究竟有什麼。
在永安鎮上我也問過賴老闆，對雞公山他也是一無所知。
既不知前路安否，我也不想冒險上去，對我來說於情於理都是不值得，更何況還要我子時上山，一向喜歡算計的我，對這種前路未知的事情從來不會冒險。
路過雞公山一路回到了縣城，這件事也就比被我拋在了腦後，再也不去多想。
帶著這移動空調一路上也沒覺得熱，把電摩停在了寧康充電，我便徒步走向了其他的幾家藥店去看看。
這些日子因為壽康大藥房與九大廠商簽訂了獨家供貨協議，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寧康，整個縣城的個體藥店都收到了不小的衝擊。
這些藥店平日里的營業額都有所下降，不過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壞事，相反的也算是變相成就了我。
在縣城裡轉了一圈，在一家名叫草木林的藥店停下了腳步，這家店的老闆姓余，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往日里他們這裡的生意也算是火爆，每天至少都有五千左右的營業額，收入也是相當的可觀。
不過倒霉的偏偏是在距離他不到三百米開外的地方，壽康開了一家新店，因為廠家的支持，硬生生的從她這個地頭蛇的嘴裡奪走了一大塊的肥肉，營業額也下降了不少。
今天尤為明顯，諾大的兩間門面，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各種藥品，進進出出的人卻少了很多，在門口等了約摸十分鐘，硬是沒有一個人進門買葯。
進去一問之下才知道，正如我先前猜測的那樣，如果相隔不遠，這些顧客們寧可多走一點路，也要去買到他們習慣用的品牌。
余老闆見我進來，拉著我連連唉聲嘆氣，抱怨這壽康不守行業規則，價格戰，品牌戰，搞得他們已是不得安生了。
雖然對此早有預見，當著她的面我也不便將話說得太明，只是簡單的迎合了兩句，便沒再多說什麼，說得再多，沒有辦法解決也是廢話一堆，索性閉口不言。
臨出門時見她的櫃檯上不知何時擺了一個盆景，花骨朵還沒有開，心生好奇，便隨口問了句:「余姐，您什麼時候學會養花了，前幾天都沒見到您這兒有。」
余老闆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笑道:「嗨，哪是我喜歡養花，這盆栽是我姐姐的女兒今天一大早送過來的，說是曇花，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曇花開是什麼樣，正好這盆花今天就得開了，放在我這兒晚上看看新鮮。」
沒敢再繼續問下去，我怕再問下去又該說到金曇花了，離開之後又陸續的去了五家藥店，可無一例外的在這些藥店里都能找到一些關於曇花的影子。
眼見著天色已暮，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七點半了，在街邊找了家小飯館，點了一個菜，自己就吃了起來。
正是炒菜的功夫，店門口路過一個老頭，肩上挑著扁擔，兩頭都掛著竹籮筐，裡面擺放著一些花卉盆栽，定睛一看，定睛一看，籮筐里無一例外的都是曇花。
花朵已經開了小半，用不了幾分鐘就該開全了，曇花一現都在夜間，多是在夜裡八點之後。
老頭見我盯著他的籮筐看，便朝我走了過來:「先生看看我的花，盛比牡丹。」
老頭說話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我看了一眼籮筐便笑道:「老先生，曇花一現，不過一時三刻，您要我買您的花，而不買牡丹，可得有個說道。」
對於我的疑問，老頭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年輕人，牡丹雖美，花開一季，試問你能夠為了去看牡丹花開等一夜嗎？」
我搖了搖頭：「老先生說笑了，牡丹花何時都能開，又何必讓我等上一夜呢。」
「所言甚是，我再問你，我今日告訴你，這曇花之美，勝過牡丹千萬倍，你信嗎？」我再次搖頭，老頭卻笑了，又接著說道：「你若是不信，大可等上一夜，親眼看看這曇花一現的美麗。」
聽了他的話，我嗤笑一聲：「老先生，您這可是偷換概念，若是我真的要看這曇花一現，自然會為止等上一夜，畢竟只能我等它，它不會等我。」
說完，老頭又笑了，不過這一次卻不打算再和我辯駁，起身挑起扁擔就準備離開，臨走前嘴裡還在喃喃自語：「等你的，你不屑，你等的不屑於你，可悲，可悲啊。」
也不管我作何反應，老頭挑著扁擔就離開了飯店，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那裡，腦中不斷的回蕩著他出門前的話。
突然間心裡就萌生了一個想法，並非頓悟，而是一種衝動。
此時老闆的飯菜也都已經上了桌，胡亂的爬了幾口飯，急急忙忙的買了單，出門騎著電摩就向雞公山的方向而去。
白天的雞公山十分的顯眼，到了晚上想要找到它就得憑著白天對當地的地形了解程度，畢竟這裡方圓五公里是沒有路燈的，周圍除了荒山就是田地，也沒有一戶人家。
全憑感覺到了荒郊野外，周遭沒有一個人，除了秋後的蛙鳴，也聽不到任何的嘈雜，和縣城裡的繁華熱鬧相比，如同身在兩個世界。
騎行的速度並不快，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這裡已經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冒冒失失的跑過來著實有些衝動。
心裡也暗生了一絲後悔，可畢竟已經走到了這裡，再回去恐怕會更加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