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號吸血鬼
「還喜歡嗎?」
白鸞的生日那天,已經是高二暑期。她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哈想家。至於甄陽和齊子衿則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甄陽還專門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
「謝謝。」
甄陽送的是一套最新款的護膚品,白鸞並不懂,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送了禮物,自然不能把人拒之門外。
「甄陽,我想和你談談。」
宴會party結束,甄陽正要告辭,白鸞第一次主動和顏悅色地道。
「好。」
一個「好」字,卻不知道道盡了他多少心思,多少喜悲,藏了多少雀躍,又隱了多少心酸。
路旁的一家普通小攤,齊子衿吆喝著要了幾份小菜和啤酒,便在一旁默不作聲。
「你堅持了這麼久,不累嗎?」
「累也要堅持。」
「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們的幫助,白鸞。」
甄陽第一次如此的真誠:「不管這個國家有多少的黑暗和暴力,但我們總要去做一點尋找光明和幫助別人的事。」
「你,什麼意思?」
白鸞本想從他這裡打聽一些關於雙方合作的事情,卻不料他卻是一番激情昂揚的演講,看到白鸞一雙眼睛里射出的迷茫,甄陽仔細解釋:「就是去抵制暴力,以暴制暴。」
「和我有關係嗎?」
「白鸞,我聽說有時候你們會救一些在登山時遇難的人,你們為什麼要救他們。」
「不救他們他們就會死,爺爺就是這麼說的。」
「兩者就是一樣的道理,你們救人,我們也救人,沒有區別。不過你們救人應該沒有目的,遇到了就救。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有目的的去救人。我雖然對你們不太了解,但我可以猜測到一些,你們一定是與外界交流不深,對我們充滿了戒備。但沒有關係,我們可以等你們醒悟,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白鸞走後,齊子衿笑呵呵的舉起酒杯:「慶祝一個吧。辛苦了這麼久,萬里長征總算撬開最關鍵的一步了。」
「是該好好慶祝。」
甄陽喝了一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問道:「我讓你去查她和威廉的關係,你查到了嗎?」
「查了,證實這件事太怪了。」
齊子衿放下酒杯,瞧了瞧四周都是喝酒的人,一臉正色卻又壓低聲音道:「小陽,這個威廉的身份,我查不出來,唯一公開的身份,就是younggirl設計公司的總設計師和董事長,另外他聲名鵲起是十幾年前的一場設計比賽,但奇怪的是他很快就在設計界打開了名氣,現在他還被譽為世界上最優秀的設計師,沒有之一。」
「只有職業?那他的籍貫,年齡,教育程度這些都查不到嗎?」
甄陽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明白,但腦海里閃過那時他吻過白鸞額頭的那一幕,突然察覺心裡有些堵。他一甩頭,立刻把這個甩了出去。
「查不出來。就連他的容貌都不清楚,我甚至去問過一個他狂熱的粉絲,據他說從威廉一開始出道設計他就變成了粉絲,可這十幾年來,他卻從來不清楚他什麼樣子,好像他每次出現臉上都會掛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只露出下顎和嘴唇。」
「難道沒有其他途徑可以調查嗎?」
「沒有,除了他身邊的極個別人外,恐怕沒有人知曉他的底細,尤其他還來自國外。你調查他做什麼?」
「不為什麼。因為我覺得他好像和白鸞的關係很近,我擔心他也打著和我們同樣的主意。」
高考結束后,哈想成績已經出來,萬事具備,白鸞是除了讀書便是想一些事,搞得她興緻缺缺。無聊的哈想和白鸞因著無所事事,索性北上去了京城住了下來,無事的時候去哈想填報的那所大學轉一轉。
「我做夢都想考上這個大學。」
哈想指著這所全國最有名的大學道:「可惜我的成績只能上一個普通的一本學校,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不成問題的吧。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想過考哪裡嗎?」
「不知道,反正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城市的學校。」
白鸞嘻嘻笑著拿著小石頭往湖面上砸去,一個個水圈漸漸打開,又漸漸消散。
「你該不會還想玩我吧。」
她那副興奮的表情讓哈想突然不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想起甄陽告誡他的話,你就是白鸞大姐的布娃娃熊,隨便蹂躪的那種。
「對啊,不喜歡嗎?」
「當然不喜歡了,你總是喜歡捉弄我。」
「是嗎?那你試試看,不過回族裡訓練的事,準備好了沒。」
提起這個,哈想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要不你給我求求情,讓族王放過我。」
面對著甄陽的苦苦哀求,白鸞嚴肅地道:「爺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而且,讓哈想回去接受訓練的提議就是她出的。住在雲間雪家裡,她實在看不上雲間雪那種狀態,尤其是哈想,早晨帶著他出去跑了不過五十餘公里,他就嗷嗷叫著喊累喊疼,忒嬌弱了。每次都能給她撩撥出燎原之火。
「就知道。」
正當兩人談話時,忽響起一道稚嫩的童聲:「媽媽,媽媽,我要這個,我要這個。」
兩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個四五歲的孩童正仰起頭,眼巴巴的瞅著母親舉得高高的袋子,可憐巴巴的求道。
「小天,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到家裡就給你了,為什麼不能停一會?」
母親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臉色有些焦急,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不嘛不嘛,小天現在就想喝。我都好幾天沒吃,我餓了。」
小孩子一直在堅持著要。
「現在這些小孩子真是的,真嘴饞。」
看到那個熊孩子的模樣,白鸞低聲道:「我們那裡的孩子如果敢這個樣子,早就被暴揍了。」
「許阿姨。」
哈想卻覺得那女子有些熟悉,仔細在頭腦中搜索了一遍記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覺得這女子好生熟悉,原來是他父親的同事。
「你認識啊?那去打個招呼吧。」
哈想點了點頭,正要走,突然掌心裡那個赤紅色的彎刀突然發熱,讓他心裡一緊:「白鸞,你看。」
「不會吧,哪裡有吸血鬼?」
白鸞四處張望,發現艷陽高照,她們所處的地方正是大學里的職工宿舍樓群,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吸血鬼存在?
可是這一次的跳動太異常了,一旦有吸血鬼出現,哪怕只是路過,哈想那個印記都會跳動預警,可這次卻只是發熱,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阿姨,你好。」
白鸞胡思亂想的當,哈想已經走上前打招呼了。
「你是,哈想?」
女子愣了片刻,發現是他,鬆了口氣道:「許多年不見,你長這麼大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今年我高考完,沒事出來逛逛。」
「這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看到旁邊站著的白鸞,女子微笑著細細打量,好漂亮的女孩子啊。
「呃,不是的,許阿姨,這是我朋友。」
哈想有些愕然,連忙解釋。可是心裡卻突然心跳加速,因著他掌心裡的赤紅刀印熱的更厲害了。
「阿姨,您袋子里拎著的是什麼,能讓我看看嗎?」
在一旁一直不動的白鸞一直靜靜的站著,不動聲色地看著旁邊那個白嫩嫩圓滾滾的小孩子,突然插嘴道。
「白鸞,你餓了嗎?」
聽她提起一個如此突兀的要求,哈想轉頭問道。
女子不答,愣了一會道:「你若是餓了,阿姨一會兒給你做飯。」
「給我。」
白鸞一直緊緊盯著那個小孩子,發現女子塑料袋裡裝著的東西發出來的味道,又看到她不由自主緊握的手,突然大喝一聲,搶先去撕開女子手中的袋子。袋子應聲被她撕開,東西散落一地,白鸞不由分說,上前一腳踩扁塑料袋,眾目睽睽之下,裡面裝著的紅色液體流了一地,散發出粘腥的氣味。
「哇」,孩子看到自己的食物被白鸞不由分說的踩扁,哇的一聲大哭,撲到白鸞身上,用小拳頭不停地捶打著:「壞人,壞人!」
「哈想,帶他走!」
哈想二話不說,雖然眼前發生的一切令他不敢置信,但是第一時間衝上去一把扯下哇哇大哭的小孩,並從背後緊緊扼住他的喉管,不讓他有咬到自己的機會。
「你家在哪裡?不妨我們去談談。」
「不,不要。」
女子哀求道:「不要傷害小天。」
「那就帶我們去見這個孩子的父親!」
白鸞冷漠的看著她,冷漠卻又帶著幾分憤怒的訓斥道:「你們生下了一個怪物!如果想讓這個小怪物活下去,最好按我說的做!」
女子被逼無法,只好一邊哭著一邊領著她們到自己的家裡去。
回到家裡,女子站在門口,左右為難,遲遲不肯掏出鑰匙。
「你若不開門,我現在就殺了他!」
白鸞一把從哈想懷裡搶過嚇得一動不動如木雞一般的小孩,手緊緊攥住他纖細的脖頸道。
「白鸞,別這樣。」
看到孩子臉色都嚇得青了,哈想有些不忍,上前試圖勸解。
「如何勸解,人得認命。人的一生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要走的道路,他這個孩子是個怪物,他是個吸血鬼的孩子!你忘記了嗎?他吸血!」
白鸞的聲音擲地有聲,哈想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孩子,嘆口氣,退了一步。這孩子,哎,難怪他的預警裝置只發熱不跳動,因為,這孩子的母親卻是個人類。
「我知道了。」
女子用手背擦去眼淚,雙手顫抖如篩糠,最後還是打開了防盜門。
白鸞和哈想搶先一步衝進去,全身的神經和肌肉都繃緊了,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只是剛入卻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和一陣咚咚的切菜聲。正在做飯的人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轉過身來微笑著道:「回來啦?飯菜馬上就好。」
卻在看到哈想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哈雲的兒子?」
男子仔細辨認了一陣,因雙方已經有七八年不曾見了,好久才想到哈想的父親,知道是故人,立刻熱絡的從儲物櫃里拿出茶葉和茶杯放在桌上,同時從凈水器里接了一些水,一邊加熱一邊哈哈笑道:「哈想長大了,越來越像媽媽,真好記得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歲吧,還沒我的腰高。如今一見比我都要高半頭,好好好,今年十八了吧,考上大學和女朋友出來玩嗎?」
男子一邊忙碌的為哈想和白鸞準備吃的,熱水,洗水果,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話,可半晌背後沒有動靜,扭過頭髮現哈想和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呆立原地,遂丟下東西,以為他們倆扭捏,笑著道:「坐啊,以前你那麼開朗,怎麼大了就這麼忸怩,叔叔又不是生人,傻站著做什麼。」
大叔,不是我們不坐,而是因為你讓我們咋坐?
哈想內心是崩潰的。原本準備大戰一場的對方,結果卻是自己曾經的叔叔,還熱絡的忙著為她們準備吃食,這,這讓她們如何下手宰人,呃,不,宰鬼啊?尤其還有身後那對身體瑟瑟發抖嚇得一聲不敢吭的母子倆!
「要不,算了?」
儘管掌心的印記一直不安分地跳動著,可是哈想還是不忍。
白鸞臉色爆紅,崩了半天的神經,眼睛一閉,咬牙切齒道:「上!」
「那你去啊!」
哈想吼,紅著臉,紅著眼,怒斥。
白鸞:「……」
我也下不去手!
「呃,你們說什麼哪?」
男子不明所以,愣了半天道。
「你,過來!」
白鸞內心經歷了不知多久的掙扎傾軋,面上的肌肉緊太過綳綳,以至於幾乎僵硬沒有感覺,身體的緊繃意識著她時刻都可以以最好的狀態進入戰鬥,她的身體變化告訴她應該立刻趁那個男人沒有發覺時立刻殺了他,可是大腦卻在告訴她,不能殺。兩者在不停地做著鬥爭,哪方都有理由,哪方也無法壓倒對方。她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不知如何抉擇過。
男子愣了愣,好笑的走了過來。
「砰」,迎面而來的無影拳牢牢砸到他的後腦勺上,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綁起來。」
這倒是可以,哈想從廚房裡找出繩子把夏叔叔捆了個結結實實,放倒在沙發上轉身發現白鸞把那對母子也給綁了起來,立刻氣得跳腳道:「把她們放了!」
「不行!我怕到時候我下不了手。」
白鸞無力的坐到地上,望著哈想道:「我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更不知道怎麼辦了。」
哈想和白鸞相顧兩望,哀嘆一聲,怎麼辦嘛。
「我餓了。」
天色漸黑,小孩子吸了吸鼻子道:「我要吃飯。」
「說真的,我也餓了。」
哈想苦哈哈的摸了摸肚子,看到孩子那樣可愛無辜的臉,心中一軟,轉身去廚房端出一些東西,替許阿姨和小孩子解開繩子。
哈想和白鸞正大口的往嘴裡扒飯,哈想看到許阿姨正往孩子嘴裡喂飯,大約是餓的緊了,孩子大口大口吃的很香。
「孩子他不是吸血鬼嗎?還能吃飯?」
「嗯,孩子他可以吃飯。」
許阿姨低聲啜泣了一聲,繼續為孩子喂飯。
「他平時都吃什麼呀。」
「主要是吃飯。」
「那,那他就吃飯長這麼大。」
如同天方夜譚般,哈想結結巴巴,幾乎不敢置信。
「對啊,他又不是完全的吸血鬼。」
說話的卻是白鸞,一副老神在在好不驚訝的樣子。
「你,你怎麼知道。」
哈想繼續結巴。
「我,我從小見了那麼多吸血鬼,當然知道了。」
白鸞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
被白鸞鄙夷,哈想摸了摸鼻子,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