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問題

鄭智雍一句話，整個教室里的人都被他震懵了。

但是細細看來，大家的反應又有一點不同。安希妍是比較純粹的懵，還有一點擔心，《認識的哥哥》主持團隊是想笑又有點不敢笑的表情，至於學校老大姜虎東，他漲紅的臉似乎在冒著無形的熱氣，好像剛剛與滾燙的鍋底來了一番扎紮實實的親密接觸。

現在說到主持人，劉在石是頂峰、是無冕之王毫無疑問，但是十幾年前《X—MAN》還是韓國綜藝的代表的那段時間，主持人也是三足鼎立的格局——在那個兩隊明星搞對抗的經典節目里，分別擔任兩隊隊長的姜虎東和金濟東，中間主持的劉在石，就是當年綜藝節目主持人領域的三駕馬車。

文雅風趣的金濟東成名最早，也最早迎來衰落。主持人並不是他唯一的身份，相比藝能，自由民主的思想和九十年代反抗軍政|府的熱血，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烙印，在明知其中風險卻仍然主持了盧武鉉的路祭之後，金濟東便不出所料地走下了舞台。

不久之前他倒重新出現在人前——他參與了反對現總統的遊行，並主持了集會。十年蹉跎，沒人能說金濟東對理想的付出最後會得到回應，只能夠敬佩並祝福。

金濟東是自己跳進了政治這個大坑，當年與劉在石齊頭並進的姜虎東遇到的問題則是……逃稅。

當時手握《兩天一夜》《強心臟》等高人氣節目的姜虎東因為逃稅事件，直接隱退了一年，等重新復出之後，又是很長時間沒有找到狀態。時代的變化是如此之快，金鐘國入伍之前是讓互相看不對眼的頒獎禮都一起給了他大賞的頂級solo歌手，出來碰見偶像組合的時代，照樣毫無辦法，人們開始對姜虎東那種大嗓門吵吵鬧鬧的主持風格不感冒，姜虎東也不能強求他們的心回到幾年前。後來姜虎東漸漸地調整了自己的風格，近兩年先後出演《新西遊記》《請給一頓飯show》《認識的哥哥》，發展漸漸好了起來。

在節目里這樣提到逃稅梗，真不是一般地有殺傷力，堪比當年殷志源上節目的時候姜虎東說殷志源當前目標是再婚結果把同樣離婚了的徐章勛和李尚敏戳得倒地不起的時候。

不過，鄭智雍提到稅務問題雖然有靈機一動的因素，但並不是腦子一抽隨便說的。當年的事在姜虎東引咎隱退兩個月後被定性為會計的失誤，當時還有些亂七八糟的說法，但姜虎東沉寂了一年才復出，人心便又開始向同情偏移，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正經黑點，屬於「可以開玩笑」的範圍。至於能不能由鄭智雍來開玩笑，他心裡不是很有底，但這件事都要心裡有底的話，這節目也太難做了。

上節目之前，鄭智雍思考了他不能說的話，「逃稅」不在不能說的範圍內，於是他說了出來。

現在不知道姜虎東是什麼態度，節目效果倒是真的挺好。

姜虎東（忍氣吞聲）：「thinker親自辦嗎？」

鄭智雍認真地點了點頭：「不敢全部交給會計，萬一出了問題，我還是要挨罵。」

他說的就是當年姜虎東的情況，這個梗一出，氣氛無形之中鬆弛了不少。

雖說這裡把話說得太滿，將來鄭智雍萬一出了問題估計會被嘲諷得很慘，但是鄭智雍在這方面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甚至把可能被挑三揀四的賬目掛到了安碩俊那裡，如果有人要對CJ動手，鄭俊英的事也能栽到鄭智雍身上，理由想找總是找得到的，小心謹慎不能解決問題。

見識了鄭智雍的殺傷力之後，《認識的哥哥》終於步入正軌，開始讀轉學生們的入學申請書。

「姓名鄭智雍，thinker，所屬高中，MMO」，李秀根讀到這裡，又想起剛才鄭智雍與金希澈那段他聽不太懂的年輕人對話，「我原本以為你會是《showmethemoney》高的」。

「我那麼填的話，會不會有人提《無限挑戰》？」鄭智雍憂慮重重地說。

李秀根：……你想得真多。「入學動機：學習。」

還真是清純不做作，金希澈又坐不住了：「你還有什麼要學習的啊。」

鄭智雍：「入學不是為了學習嗎，學綜藝也是學習啊。」

安希妍：「『補習班』也是真的要上課。」

「當然。」

他們一唱一和，聽得李秀根他們一臉黑線：「希望的同桌，金希澈，thinker和hani希望的同桌都是希澈啊。」

鄭智雍：「我和hani一個坐左邊一個坐右邊就好了。」

安希妍：「男左女右？」

鄭智雍：「成交。」

金希澈：「有人問我的意見嗎？」

金希澈的意見沒人在意，講台上的鄭智雍和安希妍就當沒有聽見，台下的李秀根也沒管：「hani的理由是因為漂亮，thinker的理由……thinker你是照著hani的入學申請抄的吧。」

鄭智雍：「怎麼能說抄呢？希澈哥不能男女通殺嗎？」

安希妍笑趴，金希澈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呀，你嫌我的傳言不夠多是嗎。」

李秀根：「關於希澈的性向有很多傳聞。」

鄭智雍看起來依然正直清白：「別人的喜好，和希澈哥自己的取向怎麼是一回事呢？」要是能這麼說的話，有洪錫天在，天下美男子的取向都要存疑了——這位十幾年前就敢出櫃的名gay，在鏡頭前一直坦率地表達自己對有顏值的同性的喜愛，幾乎要成為設定的一種。

當然，消化這種設定仍然是非常需要勇氣的。

「有道理」，金希澈說，「來來來，hani，坐這邊坐這邊」。

於是安希妍很歡脫地蹦過去了。

這個動作就像一個開關，讓金希澈想起了當初他們一起做時尚綜藝，又一起主持《一周的偶像》的時候：「不對，我和hani一起也像兄弟。」

安希妍坐在留了長發的金希澈身邊：「怎麼又這樣說了，onni。」

女生用的「姐姐」發音讓金希澈又是一口血涌到喉嚨。

他當初讓鄭智雍放心大膽拿他開刀是不是正確的？鄭智雍和安希妍兩個人一塊上陣，破壞性真不弱啊。

自我介紹結束以後，進入了出題時間。鄭智雍一站在講台上，下面坐著的人腿都有點軟。

「那個……thinker。」姜虎東喊了鄭智雍一聲。

「唉？」

「出點我們會的題目。」《idol補習班》雖然不是什麼國民綜藝，如今番外篇都播完了，除了粉絲估計也不會有多少人銘記在心，但畢竟是有過一陣熱度的，鄭智雍站在講台上的時候，他的形象迅速地與那個萬千學生、尤其是女學生心目中的理想老師重合在了一起。

在業內人士看來就是：為什麼有人當藝人成功，當老師還這麼專業啊！

鄭智雍倍感無語地抿了下嘴唇：「這個環節不是讓大家猜的嗎？」

別有用心地來到《認識的哥哥》的鄭智雍，準備的問題當然要和安希妍扯上點關係。戲精上身的鄭智雍先望了安希妍一眼：「我和EXID認識的時間比較久，有過很多次互相幫助，在這裡我想請大家猜一下，我最感謝hani的一件事是什麼。」

他的眼神配上他的話，成功地讓安希妍本色出演了何為坐立不安：「感謝？那……不應該是我對你？」

徐章勛：「《黎明降臨》？」

安希妍：「嗯。」

「我寫了韓語版以後，你拉著我填英文詞」，鄭智雍平淡地敘述道，「其他的事也一樣，來回抵消」。

「是哦。」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安希妍手掌向前攤開，指尖併攏，對著鄭智雍：「因為紅。」

金泫雅solo曲《因為紅》，現成的BGM。

鄭智雍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低頭輕輕嘆了口氣。

姜虎東：「既然與hani有關，hani放在最後猜吧。thinker對hani最感謝的事——」

安希妍：「其實我也不知道。」

「對你來說是選擇題」，鄭智雍振奮精神，微笑著說，「但是選項不多一點的話，做節目就沒有意思了」。

「不應該讓hani最後說的」，想起「老大」姜虎東剛剛的話，李尚敏有點後悔，「應該讓hani先把選項列出來」。

閔庚勛：「hani啊，選項真的有那麼多嗎？」

「不是」，這種問題當然要回答得低調點，「thinker的記憶力不是很好嘛，他又是很細膩的一個人，別人對他做的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

主持人團隊中唯一過去與鄭智雍打過交道的金希澈：「那個……智雍啊，我們以前是怎麼熟悉起來的，你還記得吧。」

「我還猶豫過要不要用那件事來出題。」鄭智雍說。

金希澈：「別，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他們在打啞謎，周圍的人聽得一頭霧水，但是當年的事不太好直接說出口，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當事人金在中，就更不好說了。既然不好說，也就沒有必要過多地賣關子，鄭智雍及時地轉移了話題，順便證明自己不是只會記仇的人：「我戴著面具第一次登台做feat的時候，哥去應援的事我也記得。」

他的笑容溫暖又漂亮，十分之養眼。

「正答」，李·不想動腦，尚敏，「thinker剛剛活動時hani去應援？」

「錯誤」，用來懲罰答錯的人的氣錘就放在講台上，鄭智雍拿起氣錘走到李尚敏面前，不輕不重地在桌上敲了一下，「照著別的題目的答案仿寫，在考試時都不提倡」。哪個出題老師會把答案差不多的題目放在一張卷子上？

《idol補習班》里的老師形象是鄭智雍經營得比較成功的設定，該利用的時候，鄭智雍並不吝於利用它。

閔庚勛作為專業的歌手，猜答案的時候也體現了職業特色：「《上下》的走紅讓《眼淚》也獲得了人氣？」

「您猜中了眾多選項中的一個，可惜這一次是單選題。」閔庚勛答得著調，鄭智雍就沒揮氣錘，他把氣錘收在手裡，慢慢悠悠地走回了講台上。

「沾光的時候挺開心的吧？」鄭智雍對金希澈比較隨意，反之亦然，金希澈年輕的時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設定，現在混成大前輩就更不用說了。

「是的」，反正是綜藝節目，臉皮厚一點也不要緊，「走捷徑經常意味著高投入或者高風險，這樣平平安安的沾光多幾次就好了」。

可惜現在能讓鄭智雍沾光的人已經不多啦，別人沾他的光還有點可行性。

李秀根：「thinker會記得所有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答案有點難猜。」閔庚勛的答案是錯誤的不意外，鄭智雍會承認那是他感謝的事情之一，就讓人有點意外了。

鄭智雍的邏輯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偏偏臉皮還挺厚。

「我知道」，金希澈舉起了手，「金希澈，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