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互吹

所有人都看著金希澈。

「讓你去參加《showmethemoney》。」金希澈說。

「正答。」

李秀根：「有這件事情嗎？」雖然知道節目組會請誰以後主持人們會相應地做功課，鄭智雍與安希妍也都挺有名相關的資料和傳聞很多，但是在海量的信息中，總是會有不少被埋葬的，李秀根就對此毫無印象，他的同事們也差不多。

鄭智雍露出了喪氣的表情：「我想過只有金希澈xi能回答出來的可能性——這件事我在《花美男bromance》里說過一次。」

因為年齡大稍微有點脫離潮流的李尚敏：「那是什麼？」

年齡也不小好歹勉強知道點潮流的閔庚勛就給他解釋：「一個網路綜藝，兩個男人，那個……bromance。」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搞得鄭智雍和金希澈都一起變得奇怪了。

但是在其他人眼裡變得奇怪的人事實上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S.M.出身的鄭智雍當年一門心思想做idol，對各種套路門請，親自動手寫過男男向粉絲小說的金希澈就更不用說了：「網上肯定也有，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沒看到」。

「只有一個人答對的題目應該存在嗎？「姜虎東質疑起了鄭智雍老師的出題水準。

「看在我沒有辦法做摸底考試的份上，原諒我把題目出得有點偏」，鄭智雍笑嘻嘻地彎下腰做鞠躬狀，說，「出其他的題目，我怕一個人也答不上來」。

「你低估自己的知名度了，thinker，你要問《warmheart》兩個版本有什麼不同，我肯定答得出來。」閔庚勛說。

這不單是知名度的問題，合格的主持人不論鏡頭前表現得如何，實際上總是要對嘉賓有所了解。不然找不出梗尚在其次，戳到別人的痛腳就非常坑了。如今要是有哪個做藝能的人，當著鄭智雍的面說到兵役健康勸酒還不是為了玩梗，那這個人肯定不稱職。

「《美好的夜》的歌詞引用了那首詩？」鄭智雍說，「這樣的問題嗎？」（《不要溫順地走進美好的夜裡》在本世界被蝴蝶）

徐章勛表示他作為前運動選手讀不懂藝術家的世界：「有引用嗎？」

閔庚勛作為資深歌手，倒不能對《美好的夜》這樣人氣口碑雙雙爆表的歌一無所知：「《墓地哀歌》。」

「要知道誰甘願捨身喂啞口的『遺忘』，坦然撇下了憂喜交織的此生。」

可誰能坦然撇下此生，交織憂喜，日暮時燃燒和咆哮，艱難喘息。

鄭智雍聲音的煽動性不是開玩笑，他在VAPP直播里做了很多次朗讀，也不欠缺技巧。這時看似隨意地把原文讀出來，整個攝影棚的氣氛都變得稍微有點詭異——在《認識的哥哥》里出現這種厚重或者說沉重的氣氛，不是詭異是什麼？

金希澈舉起手，將問題拉回原點：「你原來不打算去《showmethemoney》嗎？」

「那時候不太有自信，做一些小的嘗試，但是很難下決心」，鄭智雍說，「轉折是由一個個小的契機堆積起來的，那時候的hani，恐怕也不知道她會帶來什麼的開端」。

「你也只是覺得《黎明降臨》適合我的音色和唱法。」安希妍說。

誰能想得到這首歌會被拉民·賈瓦迪看上，成了《權力的遊戲》的插曲，還那麼受歡迎？

金希澈眉頭一皺，發現這兩個人的畫風有點不對：「你們兩個怎麼一直在互相吹捧？」

鄭智雍：「《認識的哥哥》不是『只要我們好就行了，嘉賓過得怎麼樣無所謂』的節目嗎？」

主持人團體：……無力反駁，整天為難「轉校生」，只有在遇見年輕美女的時候會稍微放鬆一下的他們的確是這設定。

「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前輩們身上」，這聲「前輩」叫得很禮貌，可惜與之搭配的都不是什麼好話，「還是嘉賓互相照顧比較方便」。

有著這個大旗在，鄭智雍後面再和安希妍溫馨互吹，都會被主持人們當成梗：「以後我們不要接納關係太好的轉校生。」聯起手來對付原住民，能耐的。

鄭智雍微笑著：「我覺得那種一個組合到這裡拜訪的，完全可以組成一個小團體。」

於是平安無事。

節目結束以後鄭智雍和安希妍一起去找金希澈說話，金希澈都沒有多想。當然，也有可能是鄭智雍和安希妍認識得比較早，安希妍卻和金俊秀談了戀愛，在慣性思維中，這就差不多等於他們只是好朋友了。

總之金希澈沒有對他們的好朋友關係發表意見，主要是和鄭智雍談遊戲的事。鄭智雍詳細地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包括他拉人一起直播「測試」的原因，還有他對於直播效果的計劃。

「不就是打遊戲嗎，你怎麼弄得像綜藝節目一樣」，作為一個真誠的遊戲宅，金希澈對鄭智雍搞個遊戲直播還要分批弄設定的想法有點受不了，「隨便打吧，你願意那麼做就那麼做，我……」

「哥做自己就好」，鄭智雍說，「金希澈不是能套上設定的人」。

「那你呢，我現在覺得你就算平安在S.M.出道，後面也會把公司給你的設定打碎掉」，金希澈說，「和我一起打遊戲的人你恐怕都不太熟悉，先聯繫一下年輕人吧，不夠了我就去問一下李弘基」。

「謝謝。」鄭智雍真誠地說。

結束了與金希澈的交談，鄭智雍和安希妍一起走進了停車場。

「你還好嗎？」鄭智雍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畢竟有過重傷，藝人在鏡頭外的真實感受和鏡頭前的樣子常常對不上，安希妍對此很明白。

「沒什麼事，就是錄完節目有點累。」鄭智雍拉開保姆車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安希妍也拉開了另外一邊的車門，她和經紀人說要花幾分鐘和鄭智雍說點事情，鄭智雍和EXID聯繫緊密，經紀人並沒有多想，最後達成的結果竟然是安希妍自己坐地鐵回宿舍——反正《認識的哥哥》之後沒有其他行程，除非藝人太有名或者時間太不巧，藝人們一般都是趕行程坐保姆車，平時出行靠自駕或者公共交通。

給鄭智雍的保姆車當司機的是方基赫，他的豐厚收入靠著鄭智雍，需要的時候難免要辦點事，他現在正在停車場的入口玩手機，順便提防一下dispatch——其實dispatch拍到也無所謂，朋友在車裡說幾句話，車又沒有動，怎麼能說一定有什麼呢？

「今天我們在節目上說了很多事情。」安希妍說。

「你感覺怎麼樣？」鄭智雍問。

「開始稍微有點緊張，後來平靜了——我們做得不錯吧？」

「嗯，會更好的。」

兩人之間，鄭智雍的手悄悄地覆在了安希妍的手掌上，他們的手指勾在一起，溫暖的皮膚緊緊相貼。鄭智雍轉過頭看著安希妍，只覺得心裡平和安定，然後才慢慢地、慢慢地湧出一種欣喜雀躍，像寧靜的清晨陽光下花朵悄然盛開。

「兩年前我絕對想不到會有今天」，這時人往往喜歡回憶，安希妍也沒有例外，「你說過去的那些事情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幸運，我做的事情能給你帶來一些好的東西」。

鄭智雍參加了《showmethemoney》，並在這個過程中被金泰浩相中，又出演了《無限挑戰》，接著一飛衝天。在與鄭智雍的關係日益親密之後，安希妍越來越慶幸自己當時出於熱心給的建議。

鄭智雍那樣才華與人品兼具的人，就應該像現在這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愛」他也配得上，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放下偏見與局限，看到並認可鄭智雍閃光的人格。

安希妍在節目上吹鄭智雍吹得真情實感，鏡頭之外，她也真心地認可鄭智雍的優秀。

「這就叫好人有好報」，鄭智雍玩笑道，「你對『合作夥伴』，一直是那麼善良的嗎？」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安希妍對鄭智雍還毫無想法。

「可能是那時覺得自己比較幸運吧，更想對別人好一點。」現在安希妍也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天差地別的境遇總會對人的行為帶來影響，比如說現在的安希妍就比以前要謹慎得多。

「在這點上，我們還是挺像的。」

有了餘裕之後變得更加善良慷慨，希望自己當年得到過的幸運，有朝一日也能帶給別人。

不過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鄭智雍的成功是內因外因的層層疊加，安希妍只能說是開端里的重要一環，她當然不會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建議後面會給鄭智雍、乃至韓國的娛樂圈帶來什麼。

鄭智雍同樣不知道，MMO的五名練習生到《produce101》做最後一搏，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produce101》報名那天，年輕的男孩子們在Mnet的攝影棚外排起了長隊，在瑟瑟寒風中撐著形象，以供記者和吃瓜群眾圍觀。鄭智雍穿著最常見的男性黑色長款羽絨服，不僅拉起了帽子，裡面還戴了毛線帽和口罩，裹得只剩一雙眼睛漏在外面，在如此寒冷的天氣里，他的裝扮比起見不得人，更像是過度畏寒的產物。

「來得挺早。」口罩之下，他咕噥了一句。視野之中乘車趕到的MMO五人眾正在越走越近，他們這一個月在公司的練習主要是鄭智雍在看，MMO沒有投入多少，但是節目開始的當天，公司總歸還是出動了保姆車，把他們早早地送到了目的地。

鄭智雍直接迎了上去。

練習生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立即從那雙熟悉的眼睛認出了鄭智雍，但鄭智雍裹成這樣，他們不敢太高調，直到雙方碰頭，尹智聖才輕聲喊了他一聲代表。

「101錄製很辛苦，特別是第一次，時間很長」，鄭智雍沒有摘下口罩，低聲地說，「你們盡量撐住，不要成為惡魔剪輯的素材，實在不行的話也不要太緊張，只要你們不犯錯，我站在你們那邊」。安俊英逮著別人惡魔剪輯鄭智雍管不著，他要是從MMO下手，鄭智雍為了代表的威信也要去撕一場。不過這些練習生也沒到值得鄭智雍護短的程度，更何況鄭智雍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至親好友犯錯，他的態度頂多是「這件事是他做錯了他也只需要為這件事付出相應的代價」，誰也別想多懲罰一點，倒不曾否定對錯本身。

一個月來鄭智雍的表現向練習生們證明，他不會輕率地給出承諾，把那些別人認為他應該肩負或者不應該肩負的責任攬在身上，就像他自始至終都覺得MMO近兩年沒有必要推出新的idol，讓練習生們另尋出路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所承諾的事，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實行。

在101之旅開始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幾乎可以看成另一種認可和鼓勵。

「我們會努力的。」尹智聖說。

鄭智雍微微低下了頭，他不太習慣這樣的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