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人關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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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平走到鋪位前，卻看到蘇芮被子蹬開到了地上，一隻腳已經翹到了外面，腦袋也躺倒伸出了鋪外，嘴張的大大的，眼看就要滑下來了。曹平搖搖頭，剛想把她推上去，卻見她身體一抖，醒了過來，人在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身體懸在半空中，自然會驚慌亂動，蘇芮一聲驚叫，身體已經失去平衡，摔了下來。

曹平雙手一伸，穩穩接住，抱了個香玉滿懷。蘇芮像只受驚的鵪鶉，把頭縮在曹平懷裡半天不敢動彈，曹平無奈的左右看了看，隔壁鋪位已經有兩個睡眼惺忪的大叔探出頭來看是怎麼回事了。

蘇芮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趕緊從曹平身上跳了下來，紅著臉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不知怎的，居然從床上掉下來了，哎呀，我真是笨死了，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就摔慘了。」曹平撓撓頭，說：「那個，沒事的，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你沒事吧？」蘇芮紅著臉擺擺手說：「沒事沒事，那個……我先上去睡了……」說罷，就手忙腳亂的爬上中鋪，臉朝里鑽進被子里，像只受了驚的鴕鳥。

曹平也有點尷尬，隨後也躺到自己的鋪上，回想起剛才抱的滿懷香玉，他偷偷聞了聞手指，彷彿還帶有女孩身上的幽香，曹平老臉一紅，暗自罵道，你這個色胚，想什麼呢！趕緊深呼一口氣，強自按下心神，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過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著。

早上六點半，列車廣播已經開始響起，列車員也將乘客一一叫起來換了車票，七點半火車就要駛入終點站SH站了。曹平一夜都沒睡踏實，早早就起來洗漱完畢，把東西都收拾好，箱子取了下來，坐在鋪上略顯迷茫的看著窗外。他之前從未出過遠門，更別提像SH這樣的大都市了，這次在SH轉車，若不是碰到蘇芮可以一起走，自己不知道要問多久才能問到路。這次去橫店是去找王大叔，王大叔叫王野，是爺爺的老朋友，記得上初二那年，王大叔還來村裡看望過爺爺，早年間爺爺行走江湖時救過王大叔一次，王大叔參軍負傷，下半身癱瘓，遇到我爺爺，在王大叔家為他醫治半年，治好了他的雙腿。半年間，二人也逐漸熟悉，稱兄道弟，王大叔感恩戴德，想留爺爺在家**奉，但爺爺志不在此，且也是為躲避一些瑣事，才藏身於此。後來爺爺繼續雲遊四海，王大叔始終與爺爺保持聯繫。爺爺逝世前，囑咐曹平以後若是自己撒手人寰，可以去找王大叔，給了曹平聯繫方式，曹平當時還沒在意，未曾想這麼快就用到了……

「我們到了！曹平，你跟緊我啊，別走丟了……」蘇芮背著小包，一手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面，曹平拖著自己的老箱子走在後面。他看著巨大的站台和遠處的高樓，感覺有點蒙。還有密密麻麻的人，我的天，沒來過SH不知道中國人多，不過聽蘇芮說這還不算什麼，廣州那邊才叫個人多，曹平沒見過，也沒法想象那是怎樣的景象，這就是大城市嗎？

「曹平！跟上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曹平回過神，趕緊快步跟上。

蘇芮邊走邊高興的說：「我每次到SH轉車，都要到北廣場這邊來吃小楊生煎，他們家的生煎包特好吃，尤其是大蝦的，我最喜歡吃了！」

曹平點點頭，他不知道什麼小楊生煎，但他知道生煎饅頭，SH稱包子為饅頭，因此，生煎饅頭實為生煎包子。用半發酵麵包餡，排放平底鍋內，用油煎，噴水若干次即熟。其底部色金黃、硬香帶脆，饅身白色，軟而松，肉餡鮮嫩稍帶滷汁，咬嚼時還有芝麻或蔥的香味。以出鍋熱吃為佳。生煎饅頭原為茶樓、老虎灶（開水店）兼營品種。餡心以鮮豬肉加皮凍為主。20世紀30年代后，SH飲食業有了生煎饅頭的專業店，餡心花色也增加了雞肉、蝦仁等多種品種，小楊生煎是SH比較出名的品牌，在JS各地都有分店。其實生煎包曹平自己也會做，奶奶有段時間早上就給他做生煎包吃，還有新鮮的豆漿，但就是做起來比較麻煩。

蘇芮帶著曹平來到小楊生煎的店裡，找個空位把行李放下后，就興沖沖的來到前台：「我要一份雙拼和一份大蝦的，曹平，你吃什麼餡的？」曹平抬頭看看價目表，最便宜的薺菜餡一份也要8塊。他暗自摸了摸錢包，心裡隱約有點後悔，如果不是和蘇芮說好一起走，他自己是不會到這來吃的，太貴了，以他這飯量一頓不得吃一二十個包子，光他自己吃就得七八十塊，再加上蘇芮的，那就要上百了，有這些錢，都能在鎮上香再來飯店點兩個硬菜吃他兩電飯鍋飯了……唉，沒辦法，難道還跟蘇芮說換家地方？那怎麼行！作為一個男人，這種時候，男人怎麼能虛呢？

曹平輕咳一下，硬著頭皮掏出錢包說：「我要一份薺菜的吧。」

「一份？那怎麼夠吃？再說了，薺菜哪有大蝦和鮮肉的好吃，服務員，再來兩份鮮肉大蝦雙拼，多少錢？」

「您好，一共五十六元，是在這吃還是帶走？」

曹平掏出一百塊毛爺爺，剛要遞過去，蘇芮一把抓住他的手，嗔怪道：「你幹嘛？說好我請你的！」

曹平趕忙開口，剛想說話，卻被蘇芮推著往座位走去，蘇芮晃晃手機，說：「嗨呀，火車上都說好的，我吃了你的燒餅，下車要請你吃飯的嘛！我用手機訂好的，錢都付過了，你就乖乖等著吃就好啦！」

把曹平按在座位上，蘇芮就去窗口拿生煎包了，曹平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彷彿感覺店裡的所有人都在偷偷瞄他，議論他是個吃軟飯的，這讓他窘迫的同時又有點小小的悲傷，情緒有些低落起來。

蘇芮端著生煎包走回來，放在桌子上，拿過筷子遞給曹平，說：「好啦，吃吧！」曹平接過筷子，點點頭，夾起一個生煎包吃了起來，原本美味的生煎包現在吃起來卻如同嚼蠟。

蘇芮抬頭髮現曹平情緒有些不對，想了想，歪著頭問：「你怎麼啦？不好吃嗎？」

曹平回過神來，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沒有，很好吃！」

蘇芮彷彿猜到了什麼，微微笑了笑，放下筷子，雙手托腮問道：「曹平，你今年是18歲是吧？那你要喊我姐姐的哦！」

曹平一愣，趕緊說：「不不不，那怎麼行，你那麼小，怎麼能當我姐姐呢？」蘇芮眼睛一瞪，說：「瞎說！我哪裡小了？」

這話有歧義，曹平低下頭不敢接腔，蘇芮也反應了過來，臉上一紅，趕緊說：「哎呀不對，我是說我挺大的，哎，也不對，我是說我一點也不小，哎呀，也不是，喂！你這個臭小子，腦子裡一天在想什麼呢！」發現曹平在偷笑，蘇芮曲起指頭在曹平頭上敲了一下，曹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改剛才的沉悶。

蘇芮看了他一眼，說：「我在火車上吃了你的東西，也說了下車要請你吃飯，所以這都是應該的，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只是一頓便飯而已。」

曹平抬頭看了看她，又低頭說：「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你只是吃了我幾個燒餅而已，現在卻請我吃這麼貴的東西……別人會覺得我……」

蘇芮趕緊打斷他，說：「什麼叫幾個燒餅，你的燒餅比這些包子好吃多啦！」

曹平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問：「真的嗎？」

蘇芮笑了笑，說：「你還小，社會經驗也不夠，請客吃飯是很正常的，今天你請我，明天我請你，這叫禮尚往來，人情世故一大半都在飯桌上。還有，什麼叫這麼貴的東西，這只是你暫時還沒有經濟來源，都說錢是男人的脊樑，但我覺得男人最重要的是骨氣，有骨氣，脊樑才能挺直，努力奮鬥的勇氣和堅持不懈的精神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再者說了，SH這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掙錢，他們哪有時間來笑話你，不信你抬頭看看他們？」

曹平緩緩環視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忙碌的點餐，吃飯，打電話，壓根就沒人注意這裡。

蘇芮接著說：「所以說，你沒必要因為錢自卑，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最引人注目的那個人，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你，所以，你要不停的努力好嗎？」

曹平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可能很多人都對這樣的雞湯免疫甚至反感，但是，自從奶奶和爺爺相繼去世后，那種世間自此只有我一人的孤獨感已經冰封了他的心，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了。可能這樣的話從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口中說出有些過，但曹平卻感到彌足珍貴。沒有失去，永遠不會懂得珍惜，爺爺去世后，他才知道，原來，有人能恨鐵不成鋼的罵你一頓，也是一種幸福。這些話，像一股暖流湧入心間，關心的溫暖有些融化了他心頭的孤寂。曹平低下頭，眨眨眼，讓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消散。抬起頭，笑著說：「謝謝你，芮姐！」

蘇芮也笑著看著他，說：「好了，快吃吧，一會該涼了，吃完我們該去買票了。」曹平點點頭，夾起包子咬了一口，吮吸包子中的湯汁，只感到鮮美無比。突然，曹平抬頭說：「姐。」

「嗯，怎麼了？」

「其實，我也不小了！」

「噗！」蘇芮一口包子差點噴出來，「吃你的包子吧！臭小子！」

「哈哈哈！」

有人關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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