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迷魂(上)
寂靜空曠的暗道傳出腳步的回聲,呼吸聲清楚可聞,火把帶來的光明由遠及近,驅散了盤踞多時的黑暗。
暗道里的台階設計十分奇怪,一高一低,交替重複,若不是班皪在前面帶路時中了一記,恐怕習朔君也會悲劇地著了道。
進了暗道,火把一開始還很明亮,空氣里充斥著「噼里啪啦」的灼燒聲,但隨著兩人的逐漸深入,暗道里的空氣漸少,火把幾次都接近熄滅。好在一走完台階,踏上了真真切切的平地,火把又重新熊熊燃燒著,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靠著火把搖搖晃晃的焰光,習朔君勉強可以一覽暗道里的情況。暗道是用黑色的石頭鋪就,已經磨得很平坦,卻又不滑,很適合快速跑離。這裡設計精妙,地面乾燥清潔,絲毫不受外面淫雨霏霏的影響,也沒有給人以壓抑的窒息感,和大多數的暗道截然不同。雲肆樓其實也修過類似的暗道,只因材料難求,耗資過大而未能推廣,大約只在總樓附近修上一二。
暗道的兩邊,隔上一定距離會有一盞油燈,都被緊緊固定在牆上,習朔君嗅了嗅燈托上的燃油,不禁蹙眉,心中翻起巨浪,因為這竟是域油!
用域油充當暗道里的燈油?!習朔君覺得這黑衣人恐怕比自己更絕!
「我相信你不是那個黑衣人了。」習朔君忽然回頭,說了句無厘頭的話。
班皪並未上前,也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域油,但他可以感受到習朔君此時內心的崩潰。
「為何?先前不是深信不疑嗎?」
「呵呵,用域油!這人太有錢了,我覺得跟你半點都牽扯不上。」未及班皪回答,習朔君又道:「你說,我要不要順手牽羊?」
不就是域油嗎?班皪也瀕臨崩潰的邊緣,懶得去理習朔君的長吁短嘆,鬼哭狼嚎,他直接拉過習朔君的臂膀,帶著她往前走去。
「那黑衣人暗殺過我,怎麼說都可以要點補償吧?……你放開我!」
習朔君從來沒有想過班皪的力氣竟如此之大,掙扎了一路都沒有成功甩脫,最後只得踉蹌著跟上他的步伐。好在很快便碰上了一段台階,兩人總不能一起下吧!果然,班皪猶豫了一會,終是鬆開了習朔君。
成功獲得自由,習朔君揉揉被捏疼的臂膀,沒好氣地瞪班皪一眼,然後顧自邁步向前走去。大約才邁出三步的距離,習朔君忽然頓住,目光一縮,敏捷地就要轉身後退,豈料跟在她身後的班皪未料到她會陡然停住,愣生生地磕上她的背,將習朔君又向前推去。
在離第一級台階還有幾公分處,習朔君忽然一個旋身,整個身子再次偏轉過來。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情急之下的習朔君抬起雙臂,迅速伸出雙手,緊緊環住班皪的脖頸,如同抓住了深海里唯一的浮木。
因為一連串的動作只發生在一瞬間,班皪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便和習朔君一起向後倒去,滾落在旁邊的地上。佳人投懷,鼻際還能清晰嗅到淡淡的體香,清新幽然,頓時心曠神怡,腦中空白,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體驗。
愣神過後,習朔君快速在地上翻了個滾,轉眼便逃離班皪的懷抱,未有絲毫拖泥帶水。站起來后,她揉揉似被磕到的手腕,居高臨下地望著躺在地上的班皪,嘴角輕癟,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良久,終是不甘心地將呆愣的班皪從地上扯起來。
「咳咳。」習朔君後退幾步,乾咳兩聲,然後為剛才的行為解釋道:「你看中間的台階和兩邊的斜坡,台階上明顯有一層灰,反而斜坡上無灰,而且斜坡上還有泥腳印,想來是從外面的菜田帶進來的。上述種種,皆可證明,不能走台階!」
班皪未有什麼反應,從自己的思維里跳出來后便恢復正常,不敢去看習朔君,想來想去,還是直接邁開步子向斜坡走去。
「這設計者真是太奸詐了!」
習朔君跺跺腳,口頭上埋怨幾句,很快也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路便只有似乎走不到盡頭的甬道,沒有台階,沒有分叉,單調到順暢無阻。因而,當兩人在一個分岔路口前止住步伐時,心中竟還有些小激動。只見面前的三面分離出九條通道,同樣的路口,同樣的黑暗,同樣都充滿了神秘待知的危險。
「這難道是一真八假?那活門是哪一個?」
「你看,這裡通向三個方向,恐怕是三真六假。」班皪背著手站在後面,處變不驚地說道。
「那不是更麻煩。」
習朔君也不敢怠慢,踱步走近洞口,依次查看,良久搖搖頭,鬱悶地退回班皪身旁。
「要不我們進去探探?」
習朔君雖在詢問,但下一刻,她的腳步已率先邁了出去,向正對著進來時的方向而去。剛走幾步,手臂又被班皪拽住,身子踉蹌著向後退去。
「你幹什麼?」
「是九龍盤,我曾經看到過這種機關!你別輕舉妄動,裡面狠著呢!」
「九龍盤?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習朔君不可置信地擺擺頭,質疑地望向他,但看班皪的神色,又似乎真有那麼回事。
傳說九龍盤為玄機老人所創,九個洞口,只有三個是活路,通往三處不同的地方。每個方向有三個洞口,相互分別又鏈接,觸碰其中一個洞口的機關,其它兩個洞內的機關都會自發啟動,連活路都會轉變為死路。這個機關環環相扣,機關重重,鮮少有人成功通過,連當年玄機老人自己都喪命其中。如今有人不僅擁有,還靈活運用,這著實讓人心驚到顫抖!
「你試試?」
習朔君翻翻白眼,懶得去理他,不過心中倒還真有七八分信了。
「那要不我們回去?」
「好啊。」
終於等到這句話,班皪滿意點頭,轉身便準備離開。豈料那習朔君只是在探他,早便抓住了他的衣袖,如今一拉方知道上了當。
「我告訴你,死,我們也得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