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曙光(下)
班皪也意識到這一點,索性趁機威脅,道:「你不說,我就不走。」
「班皪,正事要緊。」見皇弟纏上習朔君,班燊皺眉,不滿地開口。
「班燊,你是誰的哥哥啊?」
「胡鬧!正事之前沒有哥弟!快移開椅子!」
班燊生氣起來著實可怕,雖四周較暗,但班皪依然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怒火,熾盛地燃燒著,一如其名。
「好了,都少說兩句!」習朔君還真害怕他們倆就在這裡鬧出笑話,急忙出聲打止。
「報!大人,後面菜田有發現。」
「報!大人,這裡有一處凹石。」
兩邊同時有消息傳來,習朔君眼中浮現出興奮的光芒,也懶得再理他們兄弟間的爭論。她「霍」的便從椅上站起,回憶一遍那晚與黑衣人的所有交集,果斷地選擇了先去後面的田地。
快至秋末,田裡的菜早已被採摘完,展現給眾人的只是一片荒涼。那名報告的士兵站在一棵樹旁,正打量著樹榦上的一塊樹皮,看見習朔君出來,眼裡頓時明亮,特意上前迎接。
「就是這裡,似乎是個機關。」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望去,果見那塊樹皮上面有條空痕,往裡還能清晰看見鮮嫩的樹體。空痕的上部有一個方形鐵托,似乎連接著裡面的樹體,若是沒有猜錯,這應是一個可以活動的機關。
線索浮現,有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思量著其他的事情。有的人心中猶豫,是否該冒這份險呢?良久,班燊似是下定很大的決心,在眾人或明了釋然,或疑惑不解的視線下伸出一隻手,用手指夾住那個鐵托,眼一閉,手霎時向下滑去,而機關,也在下一刻啟動。
腦海中關於各種機關開啟后的情況都沒有發生,一切似乎並無任何異常,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忽而想起還有另一處發現,又飛速往屋內趕去。
剛一進門,一股血腥味便撲鼻而來,只見地上,那幾名沒有出去的縣吏盡數躺著,胸口處插著暗器,綻出詭異的血花,而且從他們七竅流出的血來看,暗器上還有一沾必死的劇毒。
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他們剛才啟動的機關針對的竟是屋內,這設計者真是好狡猾的手段。
徑直走向那名通報者的屍體跟前,習朔君果然看見了一處凹石,準確的說,是一塊寒石,因為那塊石頭的四周溢出了冷氣,白色的煙霧在空氣里轉瞬即逝。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眾人也不敢盲目出手,眼見便要陷入死局,習朔君忽然抬手,從頭上卸了一隻銀簪,直接將銀簪的尾部貼上那團霧氣。良久,她搖搖頭,對眾人道:「沒有毒。」
「你們都閃開點,我要按了哦!記住,若是我死了,可別忘記給我收屍,送回紫竹山莊啊!」習朔君眨眨眼,巧笑嫣兮地對眾人開著玩笑。
眾人本就緊張,如今聽了她的玩笑,卻是更加緊張,趕緊退後三步,免得暗器不知什麼時候又胡亂飛出。當然,也有例外,班皪未動,班燊冒著膽子走向習朔君。
「太危險了,我看還是算了,以後再去尋找別的線索。」
「不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可以斷定,這裡面是條暗道。」
見班燊仍然向自己走來,習朔君不解地盯著他,她不明白,是什麼讓他連命都可以不顧?堂堂太子,決不會草率輕生,那定是為了什麼?難不成這暗道……
良久,她邁開步子迎向他,然後將他推回原地,還不忘用眼神警告他別輕舉妄動。後者先是掙扎幾把,見到她堅定的眼神,最後終是妥協。
習朔君滿意地往回走,堅定而又快速,幾步便站回原處。未再多言,她直接將手覆上凹石,眼一閉,手掌同時用力向下壓,凹石頓時陷得更深。耳際傳來清晰的機關啟動聲,牆壁移動聲,還有緩緩的石門打開聲,徒徒沒有聽見空氣呼嘯,朔君頓時心中一松,嘴角微微勾起,沖眾人回眸一笑。
其實剛才習朔君也有三分在賭,她賭黑衣人的謹慎,賭他並不會留那麼多時間開啟機關。最終證明,她贏了。
只見靠著菜地的那一面牆下的地上露出一個方形入口,約莫展臂大小,恰能容一人進入。那洞里暗淡無光,無法看清裡面的情況。只有上面的幾階樓梯,因為受著屋內的光線,所以大家還能收穫一二。
「來人,給我下去搜。」案件將破,班燊眼中流露出興奮的眼光,急忙沖身後的縣吏吩咐道。
習朔君望了眼下面黑黝黝的地洞,微微蹙眉,心中反倒沒有那麼興奮,此刻,冷靜充斥著她的大腦。她抬手制止了那些將要下去的縣吏,沖班燊道:「洞面機關重重,他們若下去,必定有去無回。」
班燊後知後覺,有些懊惱,有些抱歉,轉而又陷入了沉默,心中不斷掙扎著。
「我有自保的能力,想來這些不成問題。」
「不行!若是真有個閃失,孤如何向朝廷交代,向武林交代!朔君你先冷靜……」
「班燊,找到黑衣人,不僅是為向朝廷交差,為了幫你,而且也是為了圓我心中的遺憾!此事你就別管了。」
「朔君…」
班燊急步上前,拉住了正要下去的習朔君,手裡用力甚大,眼神堅定,裡面夾雜有絲絲哀求的眼神。
「放手!」
「習朔君!你冷靜點!就算要下去,也不能讓你獨自一人,大家一起去!」
「人多了難免會幫倒忙,而且,這洞上也需要人守著。」她可不想上面被人動手腳,以致於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那讓班皪和你一起去,他武功不賴。」
提到這個人,習朔君目光驟然一縮,終是點點頭,答應了這個建議。剛才的驚心動魄,倒讓她不覺忽略了班皪!如果他真是黑衣人,還留在洞上,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
習朔君接過縣吏手上的兩根火把,在手中掂了掂,挑釁地望向班皪,道:「班皪,你怕死嗎。」
赤裸裸的激將法?班皪目光含笑,雙手環胸,若有所思一番后回答道:「怕。」
堂堂皇室成員,面臨正事卻膽小害怕!班燊立刻挑眉,轉身便想訓幾句。豈料那廝直接推開他,徑直走向洞口,也未去理會其他人,率先沿著台階下去了。
習朔君哭笑不得,轉身又拿上幾根火把方走下台階。
兩根都覺少,她可不想到時候給班皪勻自己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