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沒有終點
歐瓷無處可躲。
再抬眸卻發現他眉眼清峻,薄唇緊抿,整個人都散發著他獨有的沉寂和疏離。
剛才果然都是幻覺。
肅殺的男人怎麼會那般翩翩如玉?
歐瓷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凌總,好巧啊。」
她沒忘記滾滾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裝作和他擦肩而過的樣子。
凌禕城帶著絕對壓迫的氣勢站在她面前,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又來了。
又來了。
歐瓷最招架不住他這樣的眼神,很不自在地撩了撩垂落的長發:「嗯,凌總,其實我正好找你有點事情。」
凌禕城終於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的手裡拿著車鑰匙,對著不遠處的慕尚輕輕一按,再不咸不淡地問她:「吃過晚餐了?」
「啥?」
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歐瓷實在沒反應過來。
凌禕城沒理會她的獃頭獃腦,已經徑自往前走:「不是找我有事?可我現在還餓著。」
歐瓷低頭看了看自己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難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請他吃晚餐?
暴雨夜的事情也算是他幫的忙,請他吃飯無可厚非。
歐瓷在心裡默了默,此時醫院的食堂正在營業,那邊價格便宜,裡面的顧客又和她穿的病號服很應景,最重要是人多,凌禕城不敢怎麼樣。
於是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後:「凌總,食堂那邊還開著門,聽說那裡的驢肉火燒挺好吃的,你要不要……」
凌禕城突然回頭。
歐瓷便將「嘗嘗」兩個字生生咽了回去。
片刻的沉默,兩人已經來到慕尚停放的位置。
「上車。」
凌禕城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一股熱浪從車內湧出來。
歐瓷站在原地有些猶豫。
凌禕城看了她一眼,轉身坐進駕駛室打開了空調。
歐瓷的心臟一直狂跳不止,直到旁邊一輛車從停車位出來不停按喇叭,她才慌忙上了車。
「嘭!」
關門之後,車內車外就是兩個世界。
空調的溫度開得剛剛好,歐瓷感冒初愈並不覺得冷。
凌禕城還是遞給她一床薄毯:「蓋上。」
歐瓷伸手去接,不經意就摸到他的手背,指尖拂過,她覺得一片冰涼。
凌禕城偏過頭諱莫如深地看著她。
歐瓷趕緊垂了眸搗鼓著座位上的安全帶。
哎,真是可以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
樓外樓餐廳。
西城最具特色的用餐地方。
在這裡只要你想,廚師都可以為你做出來。
歐瓷的視線落在門口那些來來往往的顧客身上。
男人都是西裝筆挺,女人都是錦衣華服,唯獨自己,穿著一套鬆鬆垮垮的病號服。
凌禕城將車鑰匙給了餐廳的門童幫忙停車,再轉身看著一臉局促的歐瓷。
恰逢一個醉酒的男人從裡面踉踉蹌蹌地走回來,凌禕城伸手便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愣著幹嘛,等別人撞上來?」
他的動作粗魯,語氣也像是帶著些不耐煩。
歐瓷一個不慎直接撲到凌禕城的胸口上,額頭撞得有些疼。
她摸了摸,哦,對了,那裡還補著一塊難看的疤。
若是換做往常她這幅尊容,還沒到門口就被保安轟走了。
但她今天跟著凌禕城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狐假虎威的氣勢。
餐廳經理滿臉堆笑地將兩人迎到後院的包間,殷勤備至。
「凌總,今天有新出的菜品,您看?」
兩份精緻的菜單擺上來。
凌禕城將自己面前的菜單合上,對著歐瓷說:「你來點。」
歐瓷翻了翻,菜品看起來倒是很不錯,就是價格貴得令人咂舌。
在這裡吃一頓,稍不注意就可以賠一件外套給駱天燁了。
她單手撐著下巴,裝出頭暈的樣子:「凌總,還是你來吧,我剛吃過晚餐。」
她的意思很明顯,自己吃過,對方就能少點一些。
凌禕城正在解袖扣,抬眸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也行。」
他慢條斯理挽上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順便也給歐瓷倒了一杯,再緩緩開口:「特色菜都上一份吧,清淡一點,不要醋和醬油。」
經理點頭:「好的,凌總,請稍等。」
歐瓷正端了水喝著,突然就嗆到了。
「咳咳……」
凌禕城不動聲色地遞給她一張紙巾,歐瓷憤憤地接過。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她點呢。
所有的特色菜,那不吃得她傾家蕩產?歐瓷並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凌禕城叮囑不要醋和醬油。
她額頭上有傷,據說吃了會留疤。
現在的她就是一副化悲憤為食量的狀態,將餐桌上擺放的菜品拚命往嘴裡塞。
不得不說,價格好,味道也好。
凌禕城坐她對面,比起她的狼吞虎咽,他卻格外的矜貴優雅。
修長的手指端著紅酒杯輕搖慢晃,透過那抹搖曳的紅色,男人端的是一副溫文儒雅的紳士模樣。
他其實並沒有吃多少,多數時間都在喝酒。
或者,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歐瓷即便將臉埋進了碗里也能感覺到他那道滲人的目光。
時間過得好漫長啊。
歐瓷撐得不行,借口去了衛生間。
此時她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之前是出來散步的啊,不但錢包沒拿,連手機都沒拿。
待會兒她用什麼付款?
她渾身上下一個兜都沒有,凌禕城自然也是看到的。
難不成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自己掏錢?
果然,等她再回到包間的時候,餐廳經理在,凌禕城正拿了一張黑卡遞過去。
歐瓷緊繃的小臉終於鬆懈下來。
她就知道,他還不算壞。
待經理離開之後,她噙了一抹溫柔的笑,笑里還有一絲討好的味道:「凌總,謝謝你的晚餐。」
凌禕城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挑了眉梢涼涼地看她一眼:「不客氣,我只是先替你墊付而已。」
歐瓷:「……」
墊付你祖宗!
……
回到醫院之後歐瓷手裡捏著餐廳的收銀小票,看一眼上面的五位數,她就會胃疼好一陣子。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的凌禕城除了狠宰她一頓之外,並沒有任何的越軌之舉。
就像那個尷尬卻又迤邐的暴雨夜根本沒有發生過。
兩人用餐之後凌禕城就將她送了回來。
臨走前,他恩賜一般地問了她一句:「感冒好了?」
歐瓷是盯著自己的腳尖點頭的。
然後,她緊張得什麼都忘記了。
包括他為什麼知道自己的病情,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
滾滾這兩天是不是被他收養?
當晚,歐瓷躺病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就在思慮凌禕城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呢?
至少她是看不透他的。
大多數時候她都會覺得他很陌生的,但偶爾她又覺得他會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很奇怪。
駱天燁推開病房的門時,歐瓷正瞪著兩隻眼睛望著天花板。
「小瓷,要不要吃點宵夜?」
說到吃,歐瓷滿肚子就是火,趕緊閉著眼睛嘟噥一句:「不要,我好睏。」
駱天燁幽怨地看著自己雙手擰著的大袋小袋,然後嘆了一口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歐瓷翻過身假裝睡覺。
駱天燁在她身旁站立片刻,手機又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不得不匆忙離開。
沈鈺兒打電話來時,差不多已經快凌晨。
歐瓷迷迷糊糊從枕頭底下摸出來才發現上面還有幾個未接電話,翻了翻,都是穆司南的。
「小瓷,律師的事情我問了一下,除了凌氏財團的沈大狀,還有一位只是比他稍微遜色一點,只不過她是一位女律師。」
「女性?」
歐瓷並沒有性別歧視,只是潛意識覺得男性比女性的頭腦更靈活睿智。
「對,她叫蘇曼,在律師界也是赫赫有名,如果你要找她,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
歐瓷想了想,點頭:「好。」
不管是誰,只要能幫她離婚就行。
……
第二天一大早,歐瓷辦理出院手續。
去繳費處結賬,工作人員告訴她賬號里還剩一萬多餘額。
歐瓷嚇了一跳,這錢,她從住院到現在一分都沒有繳納過。
轉身給駱天燁打電話。
駱天燁正在睡覺,聲音帶著幾分倦怠。
他聽明白緣由之後告訴歐瓷,住院費的錢讓她以後給他買一套衣服還上就行了。
歐瓷掛斷電話愣了愣。
她自行理解出駱天燁的話外之音就是這兩天住院,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著,包括他是小護士說的整夜守護她的男人。
所以,那杯橙汁的事情只是她的味覺出現了問題而已。
不知為何,歐瓷的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失落。
從醫院回到麗景小區,歐瓷剛出電梯就看到穆司南坐在自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