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控
「想什麼呢？趕緊吃飯。」
王幼度走到樓滿月身前輕輕地揉了下她的頭髮，「吃完飯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一堆事情？」本來要閃躲的樓滿月詫異地抬起頭。
「對啊，你不會忘記了吧，要建房子可是要做很多工作的。」
「哦！」
樓滿月馬上把剛剛的一點小惆悵拋到九霄雲外。
王幼度看到樓滿月又露出了笑臉，也柔和了表情。
她之前的生活條件不錯吧，要不也不會連這樣基本的農家活手都很生。
「水開了，把水……」
王幼度說到一半又停下了，他怕對方再燙到自己。
樓滿月看到王幼度把熱水起到水瓶里，臉又紅了。
「飯吃完了？」
「呃，沒有。」
王幼度看樓滿月細嚼慢咽地吃飯，轉身去了院子里繼續畫。
「來看看，怎麼樣？」
「這麼快就好了？」
樓滿月忙把空了的飯碗放到水盆里，走到王幼度身邊歪著頭看他畫的房子。
紙上是黑色的鋼筆畫出的簡單的線條，只幾根就能看出對方深厚的功底，那了了的幾筆就勾勒出了房子的樣子，她一目了然。
「你真厲害！」
樓滿月衷心地稱讚，一抬頭卻發現王幼度已經不在眼前了，她忙轉頭，結果就在水池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正在洗著她吃飯的碗。
轟！
她的臉暴紅！
「你你，我……」樓滿月快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去搶他手中的碗，「我自己洗。」
王幼度閃了一下躲過去了：「我已經洗了，你就不用沾手了，女孩子的手可是很嬌貴的。」
樓滿月聽到這句話，手裡的動作忽然停住了，她的眼忽然就模糊了起來。
恍然間記起，她聽過這句話，只是不是對她說的。
「怎麼了？」
王幼度看到樓滿月眼中忽然就盛滿了淚水，忙快速地把碗洗了出來，拉著她走到一邊坐下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現在水還有些涼，我媽曾說，女孩子還是少碰涼的……」
王幼度看到樓滿月的淚水順著臉流了下來，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明明很平常的話，怎麼就把人說哭了，特別是看著樓滿月由最開始的無聲，到後來的大哭，他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
看到樓滿月抽噎著努力地想要止住哭泣，抹了幾次都沒有停下來，臉卻越抹越花，看著可憐極了，就連她的聲音也透著一種小心，王幼度不由得輕嘆一聲攬她入懷，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萬永昌回來正好碰了個正著，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王幼度有所感，抬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萬永昌心裡一驚，忙消失在兩個人眼前，他隨手又拉走了正要過來的秀英娘，他不知道的是，攔住了一個卻沒有攔住第二個。
「滿月，你在家嗎？」素花大聲地喊著往樓滿月的住處走來。
樓滿月猛然驚醒，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抱住了王幼度，他胸口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她的臉又暴紅，感覺整個人燥熱燥熱的。
王幼度感覺懷中一空，看著樓滿月飛快地推開他躲到了一邊背過身去，心裡莫名有些悵然。
「滿月……哦，解放軍同志也在啊。」素花進來看到了王幼度，也沒有多想，上前打招呼。
樓滿月趁此機會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笑著與她打招呼：「嬸兒，你怎麼過來了？」
「哦哦，滿月，秀英娘來過你這裡嗎？」素花被樓滿月問話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裡是找人的。
樓滿月看到王幼度臉上微帶尷尬，不禁有些失笑，這時候的人對軍人真是非一般的熱情。
「嬸兒之前來過，不過又走了，你找她有事情？」樓滿月想到秀英娘說幫她找人修房子，這會兒也應該回來了吧？
「嗯，」素花點點頭，「昨天夜裡不是說今天盤賬嗎？這會兒村子的人都去了，但是張會計卻找不到人，都鬧著呢。」
樓滿月忙看了一眼王幼度，正好對方也正看過來，她臉不禁又紅了一下。
「我走了啊。哎，解放軍同志，回頭一定去我家裡啊，我家就在不遠處。」
素花急急地說完又走了，走時不忘記招呼王幼度。
樓滿月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再看王幼度，想到自己剛才抱著他大哭的樣子，快速地錯開了眼光。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里，面對陌生的人，還有不懷好意的眼光，心弦綳得很緊，忽然聽到王幼度的話，勾起了她之前的記憶，一時控制不住情緒……
不過，不得不說，她大哭過之後，感覺輕鬆多了，像是卸下了包袱一樣。
只是看著王幼度，她略微窘然。
「你……」
兩個人又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了。
王幼度停了一下，對樓滿月說道：「你在家裡……你跟我一塊去看看吧。」
「去哪裡？」
慢半拍的她回過神來，想到了昨天夜裡的事情。
張會計被他們抓起來了，送到了地方上，現在村子里不就是因為這個鬧的嗎？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裡卻有些擔心。
她也是農村長大的，知道農村的地方意識是很重的，一個外鄉人在村子里生活實在是太不易。若與村人發生衝突，就算是村人的不對，一般村子里幫的還是自己人。
而她與張會計，基本上也算是這種情況，就算是不是，這時代女子的名譽也是很重要的，不擅長處理這些的她，實在是有些頭大。
「你放心。」王幼度看她蹙眉，輕聲安撫道。
樓滿月看了他一眼，沉默的點點頭，看著他精緻的側臉卻也安心了幾分。
兩個人一起去了村委里。
到的時候，村人已經聚集在了那裡，大家都低聲議論著，雖然聽不清楚，但是卻讓人心生煩躁。
樓滿月不禁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太陽透過樹縫剛好照進來，她閉了下眼睛，這一幕剛好落在了身邊的王幼度眼裡，臉色不由柔了幾分。
「別怕。」他輕聲說道。
樓滿月回過頭來沖他笑了下，轉眼掃了一眼村委院落，臉上露出一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