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知道事實

陳庭婷疑惑的打量了她一眼，好奇的問：「那你以為我知道什麼？」「沒什麼，說了玩的。」張藺輕悄悄的挪到李清清後面，希望李清清可以幫自己圓話。李清清看著張藺，一副無奈的表情。陳庭婷這個人本來就敏感多疑，她察覺到張藺和李清清一定有什麼是瞞著她。陳庭婷莞爾，她不知道張藺究竟向她隱瞞了什麼，是什麼秘密讓張藺這麼擔心自己。「不說就算了，時候也不早啦，我先回外婆家了。」陳庭婷轉身走了，張藺看著她的背影，責怪的看著李清清。「我們真的不打算告訴她嗎？」李清清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陳庭婷提這件事。「可是，陳庭婷她早晚會知道到的，我們沒必要瞞她。」張藺知道陳庭婷的脾氣，她若知道自己故意不告訴她這件事，肯定要和自己冷戰幾個星期，那時候就得不償失了。腳步停了下來，陳庭婷從遠處看著這老家，老家的周圍長著綠油油的植物，開著玲瓏的夏花。家門口的那棵楊樹，似乎又長高了許多。外婆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在綠蔭下獨自乘涼。好久不見，外婆。你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思念我，現在，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了。「外婆——」陳庭婷走近，低頭在她左耳邊大聲的喊了一聲。外婆右耳聽不見，所以你必須大聲的和她講話。「是城城呀？」外婆大概聽出了我的聲音，我隨著目光，環顧了四周。一切是那麼的寂靜，似乎所有的事物都被塵封了。大門被一把沉重的大鎖給栓住了，窗帘緊緊的拉著，看不見裡面的漆黑；門前花田裡雜草肆無忌憚的欺負著嬌滴滴的鳳仙花。看來，舅舅已經好久不在家裡了。「城城呀，你不要奶奶了，嫌奶奶有老人味，不靠奶奶喔。」外婆略帶悲調說。陳庭婷愣了，她從沒有想到當年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卻帶給外婆一定的悲傷。那是一天的黃昏，窗外的晚霞五彩斑斕，夕陽西下。陳庭婷陪外婆坐在屋裡談心，外婆坐在床邊訴說著自己心中的不悅，陳庭婷則在一旁安慰外婆。聊著聊著，屋內就黯淡下來，陳庭婷開了燈。此時，外婆拉住她的手，陳庭婷感受到手心的那粗糙。「城城，今晚回去呀？」「不回去了。」媽媽到外校批改試卷了，走之前將陳庭婷送到舅舅家，請舅舅照顧她幾天。外婆長長的回應了一聲，「那今晚跟誰睡呀？」當時，我太幼稚了，竟然猜不到外婆的心思。「我和舅媽睡。」那是外婆應該很渴望陳庭婷能和她睡一晚。「為什麼不和外婆睡呀？小時候就喜歡歡和外婆睡了。」陳庭婷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智商，直率的拋出了一句：「因為外婆身上有老人味。呵呵。」一句話，給外婆的心靈獻上了一場孤獨的大雪，那場心中的大雪帶走了外婆記憶中的溫暖。陳庭婷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傷害了別人，難怪余健以前說她會給別人傷害。一開始陳庭婷還以為這只是純粹的玩笑話，現在想想還蠻有道理的。「沒有，我從來都不嫌棄外婆的。」陳庭婷發誓自己打心裡呢一點都不嫌棄外婆，反而她還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外婆。外婆咯咯咯的笑起來，陳庭婷也不知道她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對了，舅舅舅媽他們不在家嗎？」外婆深深的嘆了口氣，額前的眉頭深深的皺了一下。「舅舅舅媽全去上海，快半個月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這些日子都是你姨媽來照顧我的。」陳庭婷細細的想了想，去上海乾什麼，難道是去關心華哥哥嗎？事情會這麼簡單嗎？陳庭婷沒有在那裡呆多久，只是自己獨自沿著馬路，無方向的走著。待到抬頭時，自己已經走到自己的幼兒園那。這裡好像改變了很多，好像有什麼都沒有變。陳庭婷只記得她自己，因為不肯上幼兒園，不知哭了多少回，被家人打了多少次。記得有一次，她不肯上幼兒園，外婆氣得想把她扔進河裡。至今，她都想不起來當初她為什麼不肯上幼兒園。「陳庭婷——」不用轉頭，陳庭婷都知道身後的那個人是張藺。張藺熱情的遞了根巧樂茲給陳庭婷，陳庭婷視而不見，默不作聲。許久，張藺尷尬的笑了笑，打破這僵硬的局面。「你不喜歡吃呀？」陳庭婷仍不理她，張藺自討沒趣的撕開冰棍紙，舔了一口。「陳庭婷，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說吧。」「你做好心裡準備，我說喔。」張藺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說吧。」「我聽四瑛大奶奶說，你舅舅生病了。」「生的什麼病？」陳庭婷緊張快速的握住張藺的手，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張藺低下頭，低聲的說：「好像是肝癌。」「什麼？」陳庭婷眼中透著一股寒氣，張藺嚇得把手縮回來，安慰的說：「你好像舅舅去上海開刀了，你也別太擔心，說不定回來什麼都好了。」那麼這件事，媽媽肯定知道，真是有勞她這麼費心的瞞著我。陳庭婷沉默了好一會，是自己太大意，明明早在中考前，自己就發現舅舅行為有些怪怪的。是自己一直把自己沉浸在中考中，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陳庭婷陡然冒出一句。張藺從擔憂中回過神來，「中考前一周的時候，那時候我以為你知道了。所以……」不等張藺話說完，陳庭婷就打斷她。「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張藺瞬間蒙了，回過神來，陳庭婷已經將她甩了一段距離了。「陳庭婷，我送送你吧。」張藺嬉皮笑臉的跟在陳庭婷後面。絢麗的彩霞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掛滿天邊。伴隨著夕陽西下，夜晚即將來了。還是那輛綠白條紋的巴士，車上的乘客稀少的狠。張藺站在路邊向車內的陳庭婷揮了揮手，示意告別。陳庭婷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默默的看著眼前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或許她的那些經歷跟我比起來，只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公交車緩緩的駕駛，陳庭婷看著手上的橄欖石手鏈，眼角的淚水奪眶而出。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因中考失誤而傷心的時候，老天卻給了我如此大的打擊，難道這是對我的懲罰嗎？下車站時，天已經漆黑。路邊的燈光拉長了陳庭婷的身影，似乎這燈光也在嘲笑我此刻的孤獨。這時候，陳庭婷感覺自己走的好費力。走到家門口，自己卻不敢伸手去敲門，因為她自己知道，這個看似安靜的家，時刻都會爆發一場爭吵。她抬起那好似千金重的臂膀，在手面快要碰門的那刻，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