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逆變的女孩

陳庭婷的中考考得很無奈，那種考場上散漫的現象，對於一直嚴肅地對待學習的陳庭婷打擊的確是太大了。許多學生在考場上睡覺，睡得生死茫然的眼神，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悲催的現象，這種現象使得陳庭婷的心情都惡劣起來，開始總是不斷地罵曾經的同學沒有心肝，後來看到不順心的人都罵，一直罵了將近兩個月，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後果，從前人們眼中的乖乖女發生了逆變，使得她在左鄰右舍眼中成為沒有修養的壞女孩，需要嚴密監視和自己家孩子來往的重點防範對象。

2014年8月23日，這是一個值得記載的日子。初升的紅太陽沒有穿透力的陽光透進陳庭婷的房間，她從裡面出來時，簡單地洗臉刷牙后，就跑到外面去了，白花花的太陽沒有一點保留地關照著廣場上的人們。陳庭婷自言自語：「還好，前途亮堂，但是還不是太熱的，正好出汗！」

白亮的太陽照著陳庭婷家房子南部的水泥廣場上，四周銀杏樹的影子被拉在平整的鋪了各色瓷磚的地面上，又被眾多跳廣場舞的人們凌亂的腳步踩踏著，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一個女孩穿著淺綠色的無袖衫和帶著蕾絲的超短式的淡藍色的牛仔裙，帶著耳機，獨自在樹蔭下跳舞，是那種青春勁舞，舞姿誇張而火熱。陳庭婷映入廣場舞大媽們眼中就是這個張狂的形象，不時讓她們暗暗嘆息。

「東東，離隔壁的陳庭婷遠些，她太沒有教養啦！我家的東東是最最乖的寶貝哦！」隔壁的夏奶奶對自己將上小學的孫子說話。她的話刺進了陳庭婷的耳朵，立即產生了激烈的爆炸。

「沒有心肝的東西，就知道欺騙爸爸媽媽，到了考場，睡得比死豬還豬。」陳庭婷想到媽媽說起東東參加小學一年級入學考試時睡覺的事情，立即破口大罵，以牙還牙。

夏奶奶也不是一次這樣說了，每次都是這樣被嗆啞了。她拉起夏冬冬，也不管孫子地上的幾個小玻璃球還在滾動，在幾個孩子驚訝的眼神里走遠了，隨後都會發生一起爭鬥，幾個孩子會搶起那個小球，然後憤憤地走散。

許多人都看著陳庭婷揮舞著在張牙舞爪的雪白的手臂，指指點點。

「她就是李老師的女兒，一直呆在強化班，成績還不錯的，就是脾氣壞些。」

「據說，她最喜歡看公主類的電視劇，公主病害得可厲害著呢！」

「現在的孩子除了會學習，其他什麼事情都干不來。你們不知道我家鄰居家的媳婦，連飯都不會做。只要她婆婆回鄉下種菜去，小兩口必然去飯店吃喝。開始，我認為他們良心不好，後來她婆婆說是小兩口子都不會做飯。我認為脾氣壞點算不了什麼，不會生活才是最恐怖的。」一個老奶奶覺得說人家孩子壞話不是什麼好事，要遭報應的，於是岔開話題。

陳庭婷看著她們的眼神，知道她們絕對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一種心底深沉的詆毀。

「姐姐在舞動青春！太給力了！」東東一手拉住他的奶奶，一邊在喊話。

「無聊！一群無聊的人，掃興死了。」陳庭婷嘴裡嘟囔著，迅速拿起地上的播放器，小跑著離開了廣場，向著自己的家裡跑去。

陳庭婷的媽媽已經燒好了早飯，電壓鍋敞開著，裡面的綠豆粥非常好看，綠豆半開著，就像微胖的少婦穿著露臍衫般的誘惑人。陳庭婷喝了兩碗，就嚷開了：「以後把鍋子端出電壓鍋，涼得快些。還有，這樣的綠豆粥完全沒有營養，我要出去吃麥香！」

「你不吃成蛤蟆是不會知道好歹的。」李老師說完就去衛生間洗衣服了。

陳庭婷忙著搶了過去，不要高興，她沒有洗衣服的習慣，她是搶著去衛生間沖澡。陳庭婷講衛生就是洗澡勤快，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洗澡是每天至少一次。現在是夏天，一般是一天沖三次澡。

「你衣服拿了嗎？」李老師一邊問著，一邊回到房間，給她找來睡衣，然後下樓清理衛生。

陳庭婷光著身子，讓晶瑩的水珠在皮膚上調皮地嬉戲。她從衣架上拿起媽媽為她準備好了的衣服，慢慢地穿起來，不斷地在穿衣鏡前扭動著。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讓她比白雪公主還要白雪，她滿意地點著頭，算是對自己問好，也是對心中的公主問好！她走下樓，從沙發上拿起一隻金黃色的錢包就出門了。

步行街上的行人真多，摩肩接踵，就像趕廟會似得，嚴重影響陳庭婷去圖書館的心情。她一邊像泥鰍一樣在人群的縫隙里穿梭，一邊看著身邊的男男女女身上的衣著，時不時地駐地打量著。

一個禿頂的中年人落入陳庭婷的眼睛里，那是一個泰山廟的道士，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和尚。中考前，一家人去廟裡乞求考試的運氣，陳庭婷認識了他。

當時，禿頭和尚看著幾家人跪在地上虔誠地胡說著什麼，忍不住開口說：「你們以後都跪拜大地，接受生髮之氣，一定會好運連連的。」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還他白眼。

「哼！我們在拜神求佛，他算什麼？無知的遊民。」陳庭婷的爸爸出了泰山廟，就開口說著，得到了周圍眾人的附和。

陳庭婷看著和尚，頭還是那麼的光亮，已經沒有臉黑了。

他的頭可能是天然禿，沒有一些頭髮的影子。他的身上已經很黑了，可能多日沒有洗澡了，周圍的人都捂著鼻子向四周散開。陳庭婷跑過去看著他，嬌笑著問：「你的腳冷嗎？」

「我的腳從來不冷，只是心冷。心冷則眾生冷。」禿頭和尚說完，就看向陳庭婷。

「我熱死了。大師，你就讓我冷起來吧！」陳庭婷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很快了，最多只有三天。」和尚說完，看著陳庭婷，似乎看出了端倪，補充道：「你還沒有來泰山廟還願呢，記得來我廟裡還願時，一個都不能少啊！」

陳庭婷站在那裡思考著去還願的事情。四周的人都好奇地看著陳庭婷。其中一個年輕的男孩說：「這個年頭還有願望的，想不到小小女孩也就這樣迷信，真是慾望橫流啊！」

「下流！」不知道誰接龍開來。

「流眼淚！」一個小男孩指著陳庭婷喊了起來。

「淚如雨下！」有一個男孩說。

「下賤！無恥！缺少教養的流浪狗！」陳庭婷指著最後一個說話的男孩罵開了。

「你罵人就有教養了？不要以為你媽媽是教師，就了不起！哼！」

「我媽是教師，我爸是作家，怎麼啦！我就比你們有教養，我要罵醒你們這些流浪狗。」陳庭婷罵人也是個把月的事情，天天練習，現在已經很厲害了，真是業精於勤啊！想不到韓愈老先生還是個哲人呢。

「世道失道，無晨鐘暮鼓，世人昏昏，少醒世箴言。」禿頭和尚說完，就歌唱著《紅樓夢》里的《好了歌》走了。

「世人都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那憂傷的曲調感染著所有人，讓本該升級的爭吵很快就無聲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