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5章 在水中央（六）

李醫生的話讓不少人開始動搖，卻沒有立刻答應。

「這樣真的可行嗎？如果兇手很狡猾，沒有被發現該怎麼辦？」

「這人已經連續殺了三個人了，除了王明，劉秀和夏建明可都是老年人，我不覺得兇手是無緣無故殺人，一定有什麼原因。」

「夏建明那是因為作孽太多，死有餘辜！」其中一個老人憤憤的說道，「他這樣死倒是便宜他了，至於這個劉秀，她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夏建明怎麼死有餘辜了？」其餘人看向那老人，覺得他說話很沒根據。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老張搖了搖頭，聲音里充滿了怒意，「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新聞。」

「一位初中校長，因為在偏遠小鎮任職，憑藉手中的權利，對二十多個初中小姑娘進行了慘無人性的侵—犯。這樣的人，憑什麼老了還能到療養院來，他就應該被碎屍萬段！」

這個消息像是一道驚雷在人群中炸響，原來是這個原因嗎？怪不得療養院的孩子，都不喜歡和夏建明說話，一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這個人分明就是心懷不軌。

「畜生！」當即有人斥罵出聲，恨不得踢上夏建明幾腳。

「我說他怎麼每次見到小孩就喜歡動手動腳，原來是噁心的變態！」

「這種人就應該死在廁所里遺臭萬年！」

「那他怎麼還有錢到療養院來，他應該把牢底坐穿，一輩子無依無靠，渾身長瘡！」

「怪不得死的那麼慘，不過究竟是誰殺了他？兇手難道是曾經被侵犯過的女學生？」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看向在場的女人。

「胡說什麼呢？就不能是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嗎？女人可沒力氣把男人捅成那樣！」

「是啊，別亂說話！」

「兇手殺夏建明有原因，那殺王明和劉阿姨呢？」蘇杭忍不住問道。

「王明也不是什麼好人！」其中一個稍有姿色的女病人冷冷說道，「他和夏建明一樣，都是喪心病狂的人渣，每次給我看病都要佔些手腳便宜，如果不是我找了劉院長，他絕不會放過我！」

「什麼？！」

這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療養院竟然有這樣人面獸心的東西！劉院長你們是怎麼招人的？！」

「王明騷—擾病人，為什麼不把他開除？！」

「這種人是怎麼當上醫生的！死了也是活該！」

眾人紛紛質疑療養院的醫護，這讓劉院長沉下了臉。

他雖然知道王明的毛病，但見王明並沒有要真的侵—犯病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被牽扯出來。

「這種療養院不住也罷！我們趕緊給外面打電話，讓人接我們出去吧！」

「一定要投訴，讓其他人不要再上當！」

一時間，眾人都嚷著要離院，這讓劉院長十分為難。

「大家不要想多了，事情還沒壞到這個地步，王明和夏建明罪有應得，現在已經死了，你們不用再擔心。」

「那要是兇手在殺人呢？」蘇杭問。

「那殺得也是罪人。」劉院長指著被大卸八塊的劉秀，面色深沉的說道，「你們恐怕不知道這劉秀的來歷，她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從小非常自卑，考上大學后因無法融入班級氛圍，很快就以虐待動物的視頻在網上找存在感，不僅生剝過動物的皮，還曾以火燒死貓，最過分的一次，是將一條可愛的狗大卸八塊。」

「正因為她有虐待動物的可怕行為，大學沒畢業就被學校開除，後來怕她有反—社—會侵向，才被送到了療養院。」

眾人的三觀又碎了一地。

「我們竟然和這樣的人共處了這麼久，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太可怕了！她怎麼下得了手？！」

「平時裝的和藹可親，骨子裡竟然這麼可怕！」

「只要一想到和她說過話，我渾身就起雞皮疙瘩。」

「這不可能，」最受打擊的是蘇杭，他怔怔的看著劉秀，「劉阿姨不是這種人，她對我很好，不可能做這種事。」

「我的辦公室里有她的文案記錄，」劉院長說道，「裡面記載了她所犯下的罪行，我可以公布出來。」

蘇杭終於不說話了，他看著面容猙獰的劉秀，眼底流露出一絲迷惘。

劉院長轉過身，溫和對其他人說道，「只要你們沒有犯過罪，沒有做錯過事，我想兇手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真的嗎？」有人小聲的問，「兇手會這麼好？」

「那如果犯過一點點小錯，是不是可以被原諒。」

「會的，」劉院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都是心智健康的病人，兇手也一定清楚。」

所有人這才配合劉院長的排查，甚至祈禱兇手把他們中所有的罪犯全部殺死。

——

醒過來時，外面陽光普照，她身了個懶腰，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氣。

「快過來，」人魚站在門口對她揮揮手，「你該吃飯了。」

茶几上擺著幾個家常菜，米飯還冒著熱氣。

她獃獃的走過去，陳懷堇拉著她坐下，「吃過飯我帶你去海里玩。」

她張開嘴，接過他喂進來的食物，很乖巧的點點頭。

「好孩子。」陳懷堇擦了擦她嘴角的醬汁，說道，「外面的世界很廣闊，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她還是沒說話，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淡淡的陰影。

陳懷堇笑容未減，「我知道你不喜歡見陌生人，海里只有魚，沒有其他人，你要是喜歡我們就住在那兒，你要是不喜歡，我再帶你回來，以後我們就住在岸上。」

她面上一愣，傻傻的看著他。

「茶茶，」陳懷堇碰了碰她的臉頰，眉眼溫柔，「我們之間，一直都是你做主啊。」

或許是他的神情太繾綣了，她張開嘴想回復他，喉嚨如同被刀割，說不出一個字。

對不起。

她不自覺的握緊拳頭，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陳懷堇的笑容微滯，隨後將她摟進了懷裡，伸手揉亂她的頭髮，惡聲惡氣的說道，「失憶了就這麼折騰我呢，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