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主菜

和之前色香味形俱全的美食不一樣，這一次，從服務員手中被送到其餘機械生物餐桌的，是一盤盤金屬殘骸，因為被奶油和各種配菜遮蔽的關係，一時間，2B和9S也看不出盤子之中具體是什麼東西。可眼前這種東西，絕對不是食物。

可店內的機械生物不這麼認為，當一盤盤金屬殘骸被端上桌之後，它們興奮的表現達到了最高點，因為興奮而昏厥的機械生物明顯增多，店內所有的顧客，除了2B和9S之外，都好像被注射了強效興奮劑一般，瘋癲不已。

咔嚓，咔嚓，咔嚓！！

這些怎麼看都不可能被作為食物，被奶油配菜稍加點綴的金屬殘骸，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機械生物塞到了進食用具中。金屬牙齒在強大的咬合力作用下，不緊不慢的將送進去的殘骸咀嚼成碎片，金屬、機油、電線、奶油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被咬碎，混合然後吞咽下去，發出令人頭皮發緊的摩擦聲。

原本在餐廳中瀰漫的美食香味瞬間被濃烈的機油味所取代，同時出現的，還有冰冷的金屬摩擦聲，以及通過進食獲得了快感之後，機械生物所發出的歡呼聲！

「太好吃了...好吃...好吃...」

「人造人...義體...好吃...」

「手臂...很香...」

隱約露出的字眼讓2B和9S面色發寒，經過幾分鐘的觀察之後，他們終於確定了這道主菜的主要食材——遺體！盤子里的這些都是被肢解的遺體，不只是人造人的義體，甚至還有機械生物的殘軀！這些原本應該被埋葬或者應該慢慢被大自然分解的悲哀證據，在經過奶油和配菜的裝飾之後，就被服務員這麼堂而皇之的端上了餐桌，然後成為了這家店的主菜！

「怎麼可能，這種東西怎麼能吃，你們吃這些東西，真的覺得美味嗎？！！」

一拍桌子，9S猛地站起來，發出讓整個餐廳為之一振的怒吼。但是餐廳內的機械生物也僅是停滯了一秒鐘，便是低頭繼續完成進食，眼中的滿足之意也越加強烈。

「可惡...那可是金屬啊，那是人造人的義體，甚至是你們同類的殘軀啊....怎麼能夠...」

「......」

身旁的2B皺著眉頭，現在的她終於理解了那個黑色菜單上的含義——作為人造人的他們，選擇同類，那麼端上來的就是人造人的義體，如果選擇異類，那就是機械生物的殘軀了。

果然，片刻之後，一盤被裝飾得非常華貴的拼盤被端上了2B和9S的餐桌，拼盤中的核心菜式，正是圓滾滾的機械生物核心。

「X5！！你給我出來！」

從中間被破開，露出了內部反應模塊的機械核心終於讓9S壓抑不住。

這是什麼主菜，這是什麼美食啊，這根本就是令人作嘔的屍體宴會！

「啊咧？兩位貴客是對這一道本店最出名的主菜不滿意么？要不要換一個菜式，其實同類是大多數顧客的選擇哦，你看，它們大多數都是選擇自己的同類進食，畢竟只有在這裡，才能吃到自己同族的殘軀呢！」

即便面對9S的吼叫，X5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並且對於自己的菜色大加讚賞，將手臂往前方正在瘋狂進食的機械生物掃過，一臉「你看，它們可享受這道美食了」的表情。

冷著臉，2B喚出了【白之契約】，瞬間將刀刃架在了X5的脖子上，這下子，眼前的小傢伙終於露出了些許恐懼的表情。

「別別別...就算我做得不好吃，也不要這樣啊，我們店是拒絕戰鬥的...」

「你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食物！」

一把將桌上的拼盤掃到地面上，2B冷著臉，死死瞪著眼前的X5，同胞的義體被用來做食材，這一點2B完全不能接受。

不過就在拼盤落地幾秒鐘，圓滾滾的機械核心滾落在地的時候，旁邊的機械生物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立刻撲了上來，爭食著這被兩位貴賓嫌棄的食物。

「你看...毫無疑問這是食物哦。」

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慢慢推開，X5有些得意的看著眼前的2B和9S，眼前的兩人，早就被眼前蜂擁爭搶食物的場景所震撼。這些機械生物，就如同吸毒了一般，對於眼前的食物擁有恐怖的執念。

「不管是同類的身軀還是其他的東西，只要想成和自己無關，完全當成食物不就好了嘛，反正都是扔進自己嘴裡，通過咀嚼享受美味的工具而已。」

懶懶的語調刺痛了9S的神經。

「怎麼可能這樣做啊，這可是以同類為食啊！」

「但是人類就是這樣的啊。屠殺一切生物，吃一切可以吃的東西，甚至吃自己的同類，人類不都是這樣過來的么？為了美味，什麼都可以吃呢，甚至是剛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有可能成為餐盤裡面的主菜哦！」

「其實，進食同類沒什麼不好的，起碼沒有剝奪別的種族生存的權利，不是么？按照人類的思考模式，任何人，包括我們都沒有剝奪其餘物種生命的權利，那就只能吃同類啦。不過人類最終還是跨過了自己樹立起來的道德底線，為了美味去獵殺其餘物種了呢...」

走到不遠處的桌子上，X5用手抓起一隻寄葉部隊義體的手臂，歪著腦袋問道：

「還是說，你們覺得我應該禁止它們吃自己的同類，改為只吃這些東西呢？反正戰爭持續到現在，寄葉部隊的義體並不少哦。」

幾乎忍受不住怒火的2B握緊手中的刀刃，準備出手之時，9S輕輕的拉了她的衣袖。

「2B，你看...」

「嗯？」

「這些機械生物在吃這道菜的時候，沒有掛載味覺程序...電路板已經撤開了。」

的確，眼前的機械生物雖然在用金屬牙齒進食，但是產生味覺的電路板已經被撤銷了，現在的它們應該是感覺不到任何味道的，可瘋狂的進食還在持續。

「發現了么？沒錯，它們現在並不是依靠程序，而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去感覺食物的美味哦，這也是為什麼它們最喜歡這道菜！即便是不依靠程序，也能夠通過咀嚼享受其中的快感...其實我也嘗試過，食物的本身是沒有味道的，但是在咀嚼的過程中，竟然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暢快感覺！或許這就是吞咽天敵甚至吞咽同類帶來的快感吧...」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X5也吩咐服務員為自己裝上了金屬牙齒，然後開始了進食。

「咔擦...多麼美味啊...」

看著眼前的X5，在看看沉浸於食物的機械生物，2B收起了自己的刀刃。

「2B？」

「它們不值得我動手，第一，它們已經不戰鬥了，第二，是它們的本能驅使它們這麼做的，這是自我墮落...X5！」

打斷了X5的進食，2B冷冷的接著道：

「從今往後，這裡不能再用寄葉部隊的義體作為食材，如果我再發現你這麼做，我絕對會砍了你！」

「唔...既然你是貴賓，那麼你說了算吧。」

叮！

停止進食的X5敲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驅殼，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然後慵懶的語調瞬間變得貪婪起來。

「好了，進食時間結束，各位顧客，該買單了....嘿嘿嘿，我最喜歡的還是這個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