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美味的代價

吃飯買單，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只不過在這個人造人和機械生物相互殺戮的世界中，已經沒有了經濟的觀念，貨幣什麼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既然沒錢，何來買單一說？

在一開始的時候2B和9S就被告知這一頓是免費的，加上眼前發生的事情，二人也不想多留，斜了一眼X5之後，便打算起身離開。不過前腳還沒邁出去，X5的便是攔在了兩人面前。

「兩位，因為你們是貴賓，所以這一頓是不收錢的，但是，如果想要取得本店的認同，進入最後的大劇院的話，還請兩位稍等一下，等待最後一個買單流程結束。嘿嘿，而且我相信，你們會喜歡接下來的事情的！」

X5的話讓9S和2B眉頭一皺，他們在進樂園的時候可沒有聽說認同之類的規矩，不過從遊樂園的布局來看，其中心的大劇院肯定是隱藏重大秘密的地方，兩人不可能錯過。略加猶豫之後，兩人便是點點頭，耐著性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從X5宣布進入買單環節之後，原本因為進食而興高采烈的機械生物便是啞了火一般，眼神變得暗淡起來，連進食的速度也放緩了許多，甚至於不少機械生物的視線還在食物和餐廳大門間徘徊，似乎打算逃跑一般。

「各位朋友，吃東西給錢是規矩，既然大家享受了美食，那麼就應該付出對應的代價。首先，打算用素材進行買單的請拿出你們的素材！」

X5似乎很興奮，腦袋上的高帽一蹦一跳的。

一聲令下之後，小部分機械生物停止了進食動作，從自己的背後拿出了準備好的素材。

「這些是...」

「恐怕這就是這個餐廳能夠運轉的原因吧，因為沒有貨幣的關係，所以這些吃了美食的機械生物就要用素材來進行買單。一旦對這些美食產生依賴，為了繼續吃到美食，這些機械生物就必須不斷外出尋找素材，也就是說，它們已經成為了餐廳的素材供應者。」

看著眼前不斷拿出各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素材的機械生物，2B很快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嘿嘿嘿，這位小姐姐分析得很正確，作為老闆的我光是負責做菜就很忙了，平時根本沒空出去尋找素材，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素材並不是這麼好找的！」

隨手接過剛剛被上交過來的桶裝泡麵，略加和上交的機械生物溝通，得知其尋找的過程之後，X5便是得意的接著道：

「就比如這一桶泡麵吧，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保存至今的，但是在人類被我們毀滅之前，他們建造了許多長久儲藏食物的儲藏室，其中一些是真空無菌狀態的。雖然經過千年，這些儲藏室大多破損了，不過還是會有少部分被保存下來，而這些儲藏室里的素材，簡直比黃金還要珍貴！因為黃金不管是對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你們，意義都不大，但是泡麵就不一樣了！」

心中一動，9S來到了剛剛上交泡麵的機械生物面前，就泡麵的由來進行了更為細緻的詢問。

「你花了多久，才發現這桶泡麵的？」

「22...不對...23年...」

「......」

「其他人...死了...和我一起的人...死了...最後只有我找到了泡麵...」

「你是說和你一起去尋找泡麵的同伴，都死在了途中？！！就為了這東西？」

「是的...爆炸...倉庫...全都死了...我也差點死...」

回答完畢，眼前的E級機械生物就要轉身離開。

「唉，你去哪？」

9S將之爛了下來，但是眼前的小東西似乎露出了不高興的目光。

「我還要...找...」

「找？你還打算出去尋找素材么？為什麼，你的朋友不是因為尋找這些東西死亡了么？」

嚴厲的語調並沒有讓眼前的機械生物停止腳步，反而，它綠色的雙眼之中露出了不能理解的目光。

「死亡...不是很正常么...我也會死...你也會死...為什麼在乎...」

就這樣，小小的身軀推開了大門，消失在了9S的視野中。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傢伙還會不會出現在這家餐廳中，或許運氣好，今天天黑之前它就能夠找到一株能夠被用來做素材的植物，又或者再來個23年，為了一桶泡麵去展開漫長的尋找，為了換取這一天的美食享受。

看著不斷被上交上去的素材，9S無法想象，為了找到眼前這些平時幾乎看不到的蔬菜瓜果，以及得以保存至今的人類食物，餐廳內的機械生物究竟花了多長的時間，甚至有多少它們的同類，死在了尋找這些東西的路途中。

再度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9S終於意識到，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背後，掩藏著的，正是無比濃厚的血腥和黑暗。

然而，事情還不止如此。

「好了，看樣子也沒有多餘的素材上交了，那麼進入下一環節。你們這些沒有上交素材的傢伙，打算用身體的哪部分來交換呢？」

X5興奮到幾乎壓制不住的聲音讓9S一時間無法反應。什麼叫用身體交換？？

不過同坐在旁邊的2B已經瞬間明白過來，並且化為一道黑色旋風，拔出了刀刃，直接一刀砍掉了X5腦袋上的高帽，驚得X5縮了縮腦袋，一臉恐懼。

「乾乾干...幹什麼！！」

「你是打算讓它們用自己的身軀進補償么？難道餐桌上的那些殘軀，不是從外邊死亡的機械生物上弄下來的，而是從之前的顧客身上弄來的？！！回答我！」

尖利的刀刃插在X5面前，沒入地面的刀鋒發出讓它顫抖的冷光，雖然具備了C級機械生物的能量，但是X5說到底只是一個精通廚藝的機械生物而已，本身的戰鬥能力幾乎為零。

「大部分都是從外面的軀體中弄回來的啦，只不過一些稀有部位不是，畢竟死亡過久的機械生物，其核心部位和新鮮的完全不一樣，比方說...」

「比方說什麼？？！」

「額...比方說...機械核心...」

X5的答案讓9S心中一緊，然後視線轉移到之前被2B掃落在地的機械核心殘骸中，在白色的奶油污漬中，還殘存著沒有被吞食殆盡的殘渣。

大步上前，9S越過2B的身軀，一把提起了X5的衣領子，將它拖到了殘渣的面前，指著被糊在地上的奶油。

「你是說，這東西，是從活的機械生物上剝離下來的？！！」

「這個...額...」

「回答我啊！！」

「是是是...哇啊啊啊！！！」

憤怒讓9S失去了理智，直接把手中的X5一把甩到了櫃檯上，將裝飾精緻的櫃檯整個砸爛。

「唔...好過分...好痛啊...我這也是按照規矩來做生意啊，吃美食是要付出代價的嘛，這店名就是這樣啊！而且，它們一直以來都遵守著規矩啊...」

從櫃檯上慢慢站起來的X5擦拭著自己的外殼，指了指眼前的機械生物問道：

「你們是不是自願用自己的身體，來交換美食的？」

「是。」

沒有絲毫猶豫，機械生物的回答顯得很平淡。

「你看，我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它們。」

似乎站穩了自己的立場，X5挺著胸口說道。並且從開始到現在，停留在旁邊的機械生物就一直在拆解自己的身軀，有的把自己的右腿卸了下來，有的拆除的是自己的眼睛，最為慘重的一個讓周圍的機械生物幫它拆除了雙腳，因為它在進店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雙手了，而現在，它就只剩下一個圓滾滾的身軀。

沒有絲毫抵抗的拆解行動吸住了9S的視線，讓他無法反駁X5的話語。在服務員把拆解下來的所有部件端到了后廚之後，猶豫了片刻，一個機械生物從人群中鑽了出來，磕磕絆絆的說道：

「我想...貢獻...核心...只要明天...再讓我吃一次...一次...」

幾乎沒有語調起伏的話語讓9S緊咬的牙床發疼，氣到全身發抖的他就要上前時，卻被2B攔了下來。

「2B！別攔我啊，它就要為了一頓食物放棄自己的核心了，那可是它的生命啊！！喂，小傢伙，你聽到了嘛！！你的命難道就只值一頓食物而已？！！」

然而打算貢獻出自己核心的機械生物只是看了9S一眼，便是繼續和服務員交涉。

「沒用的...9S。我們能夠拯救希望尚存的人，它們，已經看不到希望了，或許這種結果對於它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自己的生命，是被它們自己主宰的...只不過處理的方式很廉價就是了。」

深深的看了9S一眼，2B搖搖頭，拔起了地上的刀刃。她來到X5身邊，冷著臉說道：

「給我們信物吧，認同什麼的，肯定會有憑據的吧，交給我們，我們立刻離開。不過不要忘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永遠不能夠再出售寄葉部隊的義體，永遠！否則...下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是你在這個世界存活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