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我要帶你回來

睜開眼，昏黃的燈光和污濁的空氣再度回歸9S的世界，映入眼帘的金色頂穹和目鏡上的讀數讓他明白，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起身，拔下了插在自己義體上的數據線，9S轉過身，眉毛微動。在自己旁邊的床鋪上，2B依舊閉著雙眼，繼續沉浸在幻想世界之中，查看了下時間，雖然在幻想世界之中度過的時間並不漫長，但是現實世界之中竟然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要把2B帶出來么？

看著熟睡一般2B，9S猶豫了，經歷了幻想世界的他很清楚，那個真實到過分，能夠給人帶來無限享受的世界，確實值得沉迷，而現在的2B，或許需要好好的放鬆下。

不過下一秒，從不遠處傳來的驚訝呼聲讓9S改變了主意。

「你...你竟然醒過來啊？！！這不可能，這可是6級...」

出現在不遠處的X6驚訝不已，銅鈴大的雙目綠光閃爍，似乎瞬間意識到自己失言，它急急忙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6級？我可是清楚的記得我們要求的是進行1級幻想體驗，而且按照你的說法，最高等級只有5級！請你告訴我，所謂的6級是怎麼回事！」

噌！

雙目瞪圓，9S衝到了X6面前，【黑之誓約】鋒利的刀刃上纏繞著墨色的創世之光，架在了X6的肥厚的脖子上，銳不可當的刀光侵蝕著X6的外殼，讓它不住顫抖。

「那個...這個...」

「說！」

刀鋒貼近，X6脖子上的金屬外殼被割開，內質金屬和導線裸露出來。

「我說我說！！6級...6級幻想體驗是幻想館不對外開放的體驗，這種體驗下，本體的各種感覺會被放大數倍，會感覺到超現實的真實感，也很容易讓人...」

「讓人怎麼樣！」

眉頭一皺，9S回過頭看著沉睡的2B，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讓人永遠沉溺與幻想世界中，無法自拔...可是你竟然出來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

一把將X6拖到了2B面前，9S扯下自己的目鏡，黑色的雙瞳露出噬人的目光，死死瞪著眼前的X6，聲音之中充滿殺意。

「立刻停止這該死的程序，讓2B回來，不然，我絕對把你剁成碎塊！」

可即便是在死亡的威脅下，X6給出的答案還是讓9S絕望。

「不...不可能的...在6級體驗開啟之後，是無法用外力停止的，強行停止的話，會對本體的記憶扇區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所以...」

「可惡啊！！」

單手提起X6，將之狠狠的甩到了牆壁上，9S跪倒在2B的身旁，痛苦無比的看著眼前熟睡的少女，雙手顫巍巍的輕撫在2B雪白的面頰上。

難道，我再也無法看到你的笑顏了么？

似乎想到了什麼，9S猛的轉過頭，質問癱倒在牆壁上的X6。

「2B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本質上是數據構築出來的吧？是可入侵的吧？」

「這個...理論上是這樣的，可是...你想幹嘛？」

雙目之中閃過毅然決然的瘋狂，9S冷笑著，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將雙手慢慢放在了2B的頭顱上，雪白的頭髮穿過指縫，讓他有種熟悉的觸感。

放心吧，2B，我絕對帶你回來，回到我們的世界！

「POD，進入警戒模式，任何有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機械生物，我允許你射殺，另外，如果我的駭入行動失敗了，立刻聯繫地堡，請求他們拯救2B，並且摧毀這裡的一切。」

「反對！當前駭入行動具備極高的風險，轉化為幻想世界的數據非常不穩定，9S你甚至有可能和2B一起迷失在那個世界里！」

「反對無效，執行命令！」

再度睜開自己的雙眼，9S深深的看了一眼盤旋在自己周圍的POD，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具備人格的你或多或少能夠明白的吧...2B回不來的話，我是無法在這個世界存活下去的...」

「了解...」

將頭部靠在2B光潔的額頭上，9S的雙手間生出了駭入信號，金黃色的駭入訊號如同絲線一般纏繞在2B的身上。雙唇微動，9S在2B的額頭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駭入，開始！」

意識化為數據信號，經過一番令人窒息的旋轉之後，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從新獲得了重心和視野的9S，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世界，不禁止住了自己的呼吸——眼前，是現實之中不可能出現的美景。

這是一個淺海的世界，目及之處，天水相接，整個世界的色調似乎定格在黃昏初臨的時候，那種天空，碧藍色之中透出些許淡黃的蒼涼。9S的腳下是被淺淺海水淹沒的沙灘，遠處，是各式各樣懸浮在半空中，完全不依靠土壤而存活的奇異植物，並且在更高的地方，還有各種形狀各異的房屋，那些圓頂方頂的屋子，如同童話故事描寫的一般可愛。

「這就是...2B的幻想世界么？」

感嘆之餘，9S竟然生出濃濃的傷感。

是了，這裡之所以這麼美好，這麼超現實，不正體現了2B所經歷的痛苦么，在那個世界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最終只能依靠冷臉和殺戮存活的少女，只能將這些美好的東西鎖死在自己的心中，如果沒有這次幻想體驗，恐怕這些東西便是會不聲不響的跟隨2B，埋入黃土吧。

舉目四望，9S想要尋找2B的身姿，就在這時候，一隻碩大的白鶴出現在了9S的眼前，對著他，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你這是...希望我騎著你么？」

翅膀撲扇了兩下，似乎因為自己的意思被理解，白鶴髮出了歡快的鳴叫。

乘騎著白鶴在空中翱翔，9S見到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光景。這裡並不是只有植物和動物，人造人和機械生物也在這個世界之中和平存活著，它們出入於各式各樣的房屋，打理著懸空的植物，沐浴著永遠不會消失的暖暖陽光...

終於，載著9S的白鶴在一塊碩大貝殼構築出來的地面上停了下來，前方站立著的，是9S一直尋找的身影。

「2B！！」

「9S？...你怎麼會？」

沒有變，轉過身來的2B和現實之中的毫無變化，即便是那一身黑色的連衣蓬蓬裙和這個祥和的世界格格不入，她還是選擇繼承了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的印記。

轉過身來的2B露出了驚容，似乎9S的出現是不能被接受的一般。

「是我啊...2B，我是真實的啊，不是你的幻想，我是來帶你...」

來到了9S的身前，2B的食指止住了9S的話語，搖搖頭。

「我知道你是真實的...因為在我的幻想世界之中，是不可能會有9S的啊...」

「！！......」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原來在2B的幻想世界中，我是不存在的么...我原來是這麼可有可無的么...

瞪大了眼睛，9S如墮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