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人類的惡果

「關掉它，關了這個幻想館，停止這一切！」

單手將X6提了起來，怒不可遏的9S甚至嗅到了眼前這個胖子身上的濃重銅臭味，那一雙因為恐懼而閃爍的眼瞳，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其內部的貪婪之意依舊無法掩藏。

「不能關啊，關了幻想館，我的黃金怎麼辦啊...而且...」

「關了它，或者我砍了你。」

「不可能的...如果這個時候停止幻想程序，那麼這些進行永久幻想體驗的機械生物，就會死在幻想世界之中，其現實之中的數據也會崩潰。」

「！！...」

終於，一直沒有發話的2B走了上來，對著9S搖搖頭。

「夠了...9S...拿上認同信物，我們離開吧。」

「可是...」

「和餐廳那邊一樣，這裡的一切，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終結的。這是它們的選擇，恐怕來到這裡，選擇永遠沉浸在幻境之中的機械生物，在進入幻境之前，也知道了自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會死在幻境之中吧。」

看著眼前在暗淡的光線中不斷閃爍，如同夏夜的螢火蟲一般的眼睛，9S最終把X6放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9S終於理解那些在幻想館之外排隊，等待著進入場館進行幻想體驗的機械生物的目光，那其中蘊含的複雜感情，恐怕就是對於幻想體驗的覺悟吧。在現實世界，因為戰爭失去的一切，渴望成為人類，拼了命模仿拼了命追求的一切，因為感覺到自己沒有靈魂，被空虛折磨到發瘋所渴望的一切，只要跨過了幻想館的大門，都會擁有。

並且它們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即將得到的，只是幻想而已——或許它們早就清楚，儘管它們有著漫長的壽命，但是這個黑色的世界，早就給它們下了最絕望的判決，所有它們追求的一切，永遠不可能得到，所以，只能用幻想來麻醉為之付出了一切的自己。

「給我們認同信物。」

「額...吶...」

愣了一下子，X6終於把一顆和X5給出的一模一樣的小球交到了9S手中。第二次接過這顆有些搞怪的小球，9S竟然覺得這小東西分外沉重。

看著眼前的一切，9S有一種要說出豪言壯語的衝動，但是「你們等著，我會改變這個世界，讓它變成一個不需要你們再逃避到幻想之中的世界！」這類的話語，現在的他，是沒有力量說出來的，就算是強悍如2B這般，也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

目送著9S和2B離開，X6在悔恨之餘，也有一些后怕。從來沒有接待過寄葉部隊的它，一直認為6級幻想世界，是絕對無法逃脫的，可眼前這兩個漸漸消失在遠處的人造人卻完全顛覆了它的認知。

「真是兩個可怕的傢伙啊，不過...女皇會收拾你們的，哼！」

一轉臉，X6又恢復了往日生意人的氣質，雙眼泛出貪婪的目光，在接待來客的同時，餘光時不時停留在黃金所鑄的屋頂上。

出了幻想館，9S和2B順著地圖，對著此行的第三站——《憤怒的雲霄飛車》，走去。不過這一次，兩人行走的速度都異常的緩慢，終於，9S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著遠處的大劇院。這棟帶有濃重英式鬼屋風格的劇院，即便是在燈火通明的樂園內，依舊顯出森森鬼氣。

「2B...我們的調查...」

9S不想繼續了，他第一次覺得，這種沒有戰鬥的調查，比到戰線上進行殺戮還要痛苦。因為一路過來，他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些好不容易擁有了自我意識的和平機械生物，被這個世界扭曲，然後墮入了各種慾望之中。為了美食放棄了生命，為了逃避現實死在了幻想中，天知道眼前這個《憤怒的雲霄飛車》會帶來什麼可怖的場景。

「這是最後一站了，我們沒理由停下來。」

抓過9S的手，2B不緊不慢地登上了雲霄飛車高台的台階。

「可是...我不想這樣了！」

「......」

「這算什麼嘛，這還是樂園么？如果它們真的在模仿人類，就不會創造出這種披著歡樂外皮的地獄啊！」

「9S...你錯了，其實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創造出我們的人類啊。別忘了，這些機械生物正是因為不停的模仿人類，才會製造出了這種樂園，在地堡的資料之中，關於人類的醜惡面，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走吧...」

牽著9S的手微微用力，2B口中的話語和腳步一樣堅定。

「我早就說過我厭惡了這個世界，所以，我們一起去改變它，一個人或許不可能，但是兩個人，多少還是有些機會的。」

如同玩偶一般，9S被拉到了雲霄飛車的站台上。就算是2B在和雲霄飛車的負責人進行交涉的時候，9S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漿糊，因為他完全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都是人類結下來的惡果這種說法，可最要命的是，9S的邏輯系統卻將2B的話語判定為正確的推論。

如同李元元這般可愛，好吧，雖然李元元有些逗比...但是像他這樣，像肖映雪、葉琉璃和久子這般的人類，在不斷發展之後，竟然會帶來如今這種惡果么，這究竟是為什麼？即便是動用了所有的數據資源去思考，9S還是沒有答案，可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卻不容否認——整個世界，還在人類製造出來的這個惡果中，不斷崩壞。

「思考是不會改變什麼的，我們需要的是行動，走吧。」

思考被2B的話語打斷，在9S沒有絲毫準備的時候，便是被抓上了雲霄飛車。並且隨著機械生物上車完畢，座椅殘破嚴重，甚至整體結構都有些鬆鬆垮垮的雲霄飛車開始了緩慢運轉。

「這是...雲霄飛車啊...」

白痴一般的自言自語讓2B搖搖頭，彈了一下9S的腦袋。

「重點不在這裡。經過詢問，只要我們能夠到達雲霄飛車站台的另一端，就能得到站長的認同。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趟雲霄飛車的名字...」

「憤怒么？」

「對...給我講解下人類社會之中的雲霄飛車吧，我們的大思想家9S...」

自從被扣上了「大藝術家」的頭銜之後，這一次，2B終於找到了一個報復9S的好機會。得到了新稱號的9S明顯有些發窘，只能抓抓自己的腦袋，翻閱起李元元的記憶，開始了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