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英落輸了？

甲板上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四名成年妖精兵全部倒地，正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她們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再也無力戰鬥。

威廉劇烈的喘息著，一次又一次的打退入侵的獸，但獸群卻源源不斷，沒完沒了。

突然，一隻粗壯的觸鬚猛的刺來，直接貫穿了他的腹部。還不等他用氣功斬斷觸鬚，就又有好幾根觸鬚噼里啪啦的扎在了他的身上。

強勁的衝力將威廉擊飛，牢牢的釘在離地面三米多的瞭望台牆壁上。劇痛從身體內部傳來，不止是傷口，更多是獸化帶來的異變。他能感覺到內臟在液化，骨骼在變形，身體發出怪異的響聲，猛的吐出一口鮮血，眼前儘是一片漆黑。

「到此……為止了嗎？」威廉喃喃的說道，他費力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這個高度讓他將甲板上的慘狀盡收眼底，到處都是亞人士兵的屍體，就算用屍橫遍野也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屍體，讓獸群的速度稍微減緩了一些。作為沒有神志只保留了食慾的怪獸，在吃光眼前這些「食物」之前，它們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這下可實在不妙了啊……」威廉苦笑：「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這就是所謂的絕境吧，到頭來，我還是誰也拯救不了嗎？」

紅色的血泊中倒影出一個影子，那影子擁有美麗的紅色長發，其中只夾雜著一兩根藍色的髮絲。

「喂，笨、笨蛋嗎？」一名倒地的紅髮妖精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身影，驚訝的說道：「既然醒了就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啊！」

眼見那個身影毫無反應，紅髮妖精用盡全力的呼喊出了對方的名字：「珂朵莉！！！」

紅髮的少女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映入眼帘的卻是一雙無神的眸子。

「戰鬥……」珂朵莉喃喃說道：「我要去……戰鬥。」

「你的那一份由我們來替你完成！」紅髮妖精大聲說道：「作為唯一一名從人格崩壞恢復過來的黃金妖精，你終於可以不用戰鬥，終於可以逃脫黃金妖精的宿命，你可是我們之中唯一有資格去獲得幸福的存在啊！」

「說的不錯！」另一名成年妖精掙扎著站了起來：「既然能獲得幸福，那就抓緊幸福，我們會保護你的，你就放心吧！」

風吹動著紅色的長發，藍色的髮絲也一同飄舞。

「抱歉。」珂朵莉搖了搖頭：「我已經……不可能再獲得幸福了！」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了……我啊，早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

珂朵莉緩緩飄向空中。

「我有最棒的朋友和夥伴，也有值得託付的後輩和繼承者，更有能實現自己人生意義的奮鬥目標……如果這還不是幸福的話，那麼什麼才是？我啊，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早就被幸福充滿了啊！」

「珂朵莉……」

「我的幸福已經到達極限，但你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珂朵莉說道：「所以不要害怕，噩夢很快就會過去，美夢也終將到來！」

巨大的光翼在珂朵莉背後展開，不同一般妖精的藍色，這回卻是赤紅如血。

星神的聲音響起：「我的力量全部交給你，珂朵莉，加油吧！」

「不要、不要啊，珂朵莉！」威廉拚命的大叫，卻始終無能為力。

珂朵莉向他最後看了一眼，露出微笑，然後化成一片紅色的光芒掃過飛空艇，掃過天空，不停的向外擴散。

空中的獸群腦袋紛紛炸裂，如雨點一般從天空隕落，重重的落在地面摔的稀爛。

強烈的光芒既耀眼又溫暖，只是短短几秒鐘就徹底消滅了飛行獸群。

倖存的亞人們紛紛歡呼起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劫後餘生總是令人興奮無比。

紅色的光芒化作人形，又一次降落在飛空艇的甲板之上。

珂朵莉滿頭紅髮在風中飄舞，只有額前一根藍色的髮絲是那麼顯眼。

成年妖精臉上寫滿了不忍，就算沒有生死的概念，但依舊會明白離別的悲傷。

珂朵莉露出一個微笑：「與大家相處的日子很愉快，但現在還是要說……再見了。」

藍色的髮絲脫落，隨風而去，那具瘦小的身體也直直的倒在了血泊中。

妖精們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笨蛋笨蛋笨蛋！」威廉突然大聲叫道，彷彿是瘋掉一般將自己的身體從觸鬚上「扯下」，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珂朵莉身邊，咬牙說道：「還記得嗎，我可是你們的管理員，若是藏品有失，我可是會被扣工資的啊！所以休想就這麼離開，現在睡覺還太早了一點啊！」

威廉說完猛的將手插入自己胸口，引得四名成年妖精驚呼一聲，還以為他是因為珂朵莉的死亡受了刺激想要自殘。剛要上前阻止，就見威廉從胸口中掏出一個無比璀璨的光球，晃的她們睜不開眼睛。

「人體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

妖精們將手擋在眼前，無比驚訝的問道。

「那是世界規則的鏡像信息，也是這個世界位階最高的存在。」小娜的聲音突然響起：「威廉，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失去了這東西的保護，你會變成獸的！」

「啊，我知道。」威廉苦笑著回答：「但這是唯一救回珂朵莉的辦法了。上一次我沒能拯救人類，這一次至少讓我拯救一個女孩也好。」

「真是個笨蛋！」小娜不滿的叫道：「你可是我罩的，死掉的話我可是會很丟臉的啊！」

「抱歉，小娜大人，請原諒我的任性吧。」

「你們這些勇者都是一群神經病！」小娜氣呼呼的說道：「隨便你，只要鏡像信息沒事你的死活我才不管！」

威廉笑了：「是，十分感謝您！」

四名成年妖精聽的一頭霧水：「你到底要幹什麼？」

威廉深吸一口氣說道：「正如你們所見，我要拯救珂朵莉！」

「怎麼可能，珂朵莉的人格已經徹底崩潰了！」

「我手中的光球是這個世界的備份，裡面一定也有珂朵莉的靈魂！」

四名成年妖精根本不信：「我們明白你的悲傷，但你是不是把科幻跟現實搞混了？」

「不，我現在一點也不悲傷，反而無比幸福，因為我又能拯救別人了。」威廉將光球放到珂朵莉胸口，看向四名成年妖精問道：「你們，相信奇迹嗎？」

四名成年妖精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回答。

威廉也不介意，笑著說道：「要去相信啊，就算看不到奇迹發生，也仍要相信奇迹的存在。只要堅持這個信念，就沒有任何困難和挫折能打倒你們！」

隨著手臂向下一壓，光球沒入了珂朵莉的身體。正如預料的那樣，鏡像信息中也包含著珂朵莉的人格和記憶，作為本世界位階最高的存在，一瞬間就覆蓋了星神靈魂對珂朵莉的「污染」，肉眼可見的紅髮逐漸恢復成了原本藍發。

珂朵莉的眼睛微微張開，看到了圍聚在身邊的四位好友，彷彿大夢初醒一般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你這個笨蛋，真是擔心死我們了！」妖精們抱住珂朵莉，又哭又笑。

而珂朵莉卻透過擁抱，看到了站在甲板邊的威廉。

這個男人的背上冒出巨大的觸手，肉體也扭曲著開始變成獸的形狀，只剩下一個頭顱還在保持著微笑。

就見嘴唇一動，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

「今後也要幸福下去啊，連我的那份一起，珂朵莉！」

新生的獸從飛空艇的甲板上掉落，那張代表威廉的臉也沒入了獸的體內。

「抱歉，這麼久才來看大家，但別擔心，這次我不回離開了。」

彷彿是夢境一般，威廉又看到了昔日繁華的街道，大家都樂呵呵向他打招呼，而在街道的盡頭，他的女兒正笑盈盈的看著他，溫柔的說道：「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

這一刻，威廉覺得自己幸福無比。

……

一片星球的殘骸之中，英落用力拔掉插在小腹上的一塊聖劍碎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問道：「傷心嗎？」

「說實話，很傷心。」莉莉婭的腰側有一道極深的傷口，鮮血染滿了半邊身子。她看著浮空大陸所在的方向，喃喃的說道：「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都是個傻瓜呢。」

「愛上那個傻瓜的你，不也是一個更大的傻瓜嗎？」

「呵，你大概說的不錯吧。」莉莉婭無奈的說道：「所謂女人，就是會把喜歡的男人奉若神靈的生物，不論對方美醜貴賤，聰明與否，都會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一切……關於這點，相信你也感同身受吧？」

「額，這個嘛……」英落撓撓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覺得對方微妙的誤會了什麼。

「但一碼歸一碼，作為一名見習勇者來說，那傢伙做的還算不錯，如果勇者協會還在的話，我大概會給他寫封推薦信，讓他破格成為勇者吧。」

「這算什麼，英雄惜英雄？」

「不不。」莉莉婭擺擺手：「只是成為勇者之後每個月的工資會更多一些，別看我這樣，我也想在婚後過上只靠丈夫養的幸福生活啊。」

英落抽抽嘴角：「你這算以權謀私吧，而且我記得威廉好像還沒有答應你的表白呢。」

「沒關係，我會繼續死皮賴臉……不，是鍥而不捨的追求他的，畢竟堅持也是勇者的職業操守呢。」莉莉婭笑眯眯的說道。

這女人……臉皮超厚啊！

英落一陣無語：「我覺得吧，女性還是更矜持一點為好。」

「才不會啊。」莉莉婭無奈的說道：「我們這些女強人對男人的壓力太大，如果不主動出擊的話肯定會孤獨終老的啊。難道你不是嗎？」

英落搖搖頭：「不是啊，都是她們倒追我的……」

「她們？」莉莉婭傻眼了：「竟然不止一個嗎？而且還是……女性？」

「是啊。」英落理所當然的說道：「連性別都不同，怎麼談戀愛？」

這……莉莉婭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衝擊：「等等，我並不是不贊同你們的行為，但同位女性，你們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拜託，我們是神靈誒。」英落攤手道：「稍微修改一下規則，想要個孩子還不簡單？」

莉莉婭一副震驚的表情：「神靈……還真是為所欲為啊。」

英落連忙解釋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實際上我們的孩子並非傳統意義上的……」

「別再說了！」莉莉婭突然變的戰意盎然：「擊敗你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啊，你這人生贏家！」

英落：「……」我怎麼又成人生贏家了，生出小娜那麼一個熊孩子，你倒是給我贏一個試試啊！

「雖然感覺你對我存在一些誤會，但你說的不錯，這場戰鬥也該結束了。」英落將鋼烈劍豎在身前：「下一擊，就是最後了！」

莉莉婭微微一笑，數把聖劍漂浮在身後，強大的力量不停匯聚其中，讓聖劍的光芒越發璀璨。

英落深吸一口氣，將鋼烈劍收回劍鞘，擺於腰間，雙腳一前一後，身體微微彎曲，右手虛握劍柄之上。

秩序神系所有神靈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因為這一擊就要決定未來的走向。

是虛空海繼續一家獨大，還是秩序神系取而代之，都會在下一擊中給出答案。

兩人的氣勢不斷攀升，逐漸達到最高點。莉莉婭率先發難，就見她雙手一揮，聖劍疾沖向前，瞬間將英落籠罩起來！

而英落卻后發先至，右腳踏前一步，久違的拔刀術再一次出手。

「天翔龍閃！」

龍吟在真空的環境中響起，五把聖劍被一擊而碎，化作無數光芒炸裂開來，而一個人影踏光而來，以指為劍直直超英落心臟刺去！

「抱歉，你上當了！」

「是嗎？我感覺上當的是你呢！」

英落說著腳步一錯，左腳踏出，又一次揮出無比凌厲的一擊！

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遠在神界做防護的幾名神靈也齊齊吐了口血。但她們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依舊緊緊盯著戰場期待著最終的結果。

「唔！」英落率先跪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胸口有一個兩指寬的洞，正咕嘟嘟的向外冒血。

反觀莉莉婭卻一動未動，腰板筆直。

眾神一陣驚訝，難道是……英落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