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冤魂討債
我敢肯定這並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因為那種感覺太強烈了，我甚至都能夠聽到身後那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還有沉悶的喘息聲。我頭皮一下子就麻了，但是我根本不敢回頭去看，不是我害怕看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而是我們這裡有一個迷信的說法，據說男人晚上走夜路的時候，肩膀上有兩盞燈，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不敢靠近你的，但如果你回頭的話，就會把肩膀上的燈打滅，那樣對於孤魂野鬼沒了威脅，容易被附身。
我以前是不相信這個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不相信,我也會有所忌諱，畢竟這事兒誰也說不準，萬一真的把肩膀上的燈打滅了，那我豈不是完蛋了？
所以現在我只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這時候也不敢跑，因為在人的潛意識裡，那種東西肯定是跑不過，一旦撒丫子跑起來，它很快就能追上你，那樣反而會更害怕。
而且你一旦開始跑，整個精神防線幾乎就崩潰了。
所以我必須強撐著，即使這會兒嚇得要死，也必須要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我一步步往前走著，身後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越來越近了，我的後背開始發冷，兩條腿也跟著僵硬起來。
在這種巨大的恐懼籠罩下，我感覺隨時都會崩潰。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我卻感覺漫長的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我到家門口了，就在我準備鼓起最後的勇氣，衝進家門時，忽然一個人影從大門左側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借著朦朧的月光，我大概能夠看出那人的樣子，雖然他身材佝僂的厲害，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虎子沒錯。
他彎著腰，費力地抬起頭來，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盯著我。
「我已經替你死了，能不能把這東西拿走，它勒的我喘不過氣。」
虎子忽然張開嘴，沖我費力地說了一句，並且指了指他的脖子。
我這才發現，他的脖子上似乎纏著什麼東西，感覺應該是那條蛇，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不敢仔細去看。
我想這時候我應該已經處於那種被嚇破膽的狀態，就連吞下去的口水都是苦的。
我很想衝進屋子裡反鎖房門，但是虎子就站在大門口的位置，我根本不敢上前，所以最後后還是選擇了轉身逃跑。
也許這並不算太理智，但這是我本能的反應。
我一口氣直接跑到了村長家裡，然後開始瘋狂的敲門。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虎子顯然是來找我的，現在，只有林先生可以救我。
我一邊用力的敲著門，一邊喊著文叔，很快，門就打開了，不過開門的卻不是村長，而是秀秀。
她估計也是被我剛才粗暴的敲門聲給嚇到了，開了門之後，有些怯怯的問我說，「出......出什麼事了嗎？」
我也顧不上跟她解釋，就連忙問她，「文叔跟林先生在不在？我有事找他們。」
秀秀聽后，有些難為情地說，「我爸送那先生去鎮上了，他說明天還有要事，所以讓我爸騎摩托車送他一下，晚上吃過飯就走了，我爸也沒回來。」
我一聽這話，心頓時就開始往下沉了，還指望著他救我呢！沒成想他又悄悄地走了，而且連村長也不在了，這下我直接就傻了。
「斌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秀秀看我臉色不對勁，連忙關心的問了我一句。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說出來了又怕嚇到她，所以猶豫了半天，我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沒事。
秀秀當然是看出來我有事，但她也沒說破，只是站在門口詫異地望著我。
一時之間，氣氛顯得非常尷尬。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但是耗在這裡似乎也不是個事兒。
我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跟秀秀說了實話。
她聽完之後，嚇得臉都白了，不過我感覺她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吧！
我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本來我是想找林先生過去幫忙看一下，但是他跟文叔都不在，現在我也不敢回去了，要不在你家住一晚吧！」
秀秀聽完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然後連忙側身給我讓開門說，「快進來吧！這事等明天我爸回來了再說，不行就讓他再去請林先生來一趟。」
我點了點頭，然後便鑽了進去。
秀秀則是彷彿害怕有什麼東西跟進來一般，連忙關上大門，然後反鎖了起來。
進了屋子之後，秀秀給我泡了杯茶，然後低著頭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也不說話。
我自然更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我跟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我們這種農村地區都比較保守，男孩子跟女孩子之間幾乎是沒什麼交集的，所以彼此也不是太熟。
加上我跟秀秀都是那種不善於言談的人，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待一個屋子，尷尬都尷尬死了，更別說聊點什麼了。
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自然也沒什麼歪心思，只是坐在那裡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仔細回想了一下，我還是覺得林先生很有問題，你說他來這裡幫忙看墳地幹啥的，一點盤纏都不拿，而且走的時候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甚至可以說走得很急，我覺得要麼就是他真的很忙，要麼就是他不願意在這地方多待。
這樣一個人你說他願意兩次跑到我們這山溝溝里來，要說他沒什麼圖謀，我還真不相信。
可是話又說回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他到底有有啥可圖謀的？
難道說，真的跟那斷指男人說的一樣？
可是我也信不過他，就算他真的是我四叔，那也是懷著報復的心理來的，所以他的話，我可以不用去考慮。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林先生應該是有問題的。
我再次點了根煙，然後看向秀秀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我不由仔細端詳起來，那張精緻的臉，即使在睡著的情況下也那麼好看。
這一夜，我一眼都沒眨，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才開始犯困。
秀秀倒是睡得很踏實，這丫頭心也夠大的，都不怕睡著了我占她便宜。
我又點了根煙，然後強打起精神跟秀秀告辭，並且跟她說了如果文叔回來的話，讓她過來叫我一下。
秀秀看樣子還有點沒睡醒，揉著眼睛就沖我點了點頭。
我起身剛剛準備離開，馬春梅卻推門走了進來，這讓我很是尷尬，秀秀也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睡意頓時消失不少。
不過馬春梅看樣子似乎並不奇怪，我想她應該是昨晚聽到我來了吧！只是沒有出來，大概是故意沒有打擾，讓我們年輕人單獨相處吧！
「你們再睡會兒，還早呢！我去做飯，文彬你吃了早飯再回去吧！」
馬春梅笑眯眯的說著，然後拿了兩個水壺就出去了。
「你......你不用忙活了阿姨，我先回去了。」
我說著連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這種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
回去的路上我又碰到了三娃子，這傢伙看樣子剛從外面回來，摩托車騎的飛快，也不知道昨晚幹啥去了？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
「彬哥，不好了，村長出車禍了。」
三娃子一看到我，忽然就大喊了起來，同時摩托車也一個急剎停在了我面前，嚇我一跳。
「你說什麼？村長出車禍了？」
我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對啊！剛才我騎車準備去鎮上趕集，可是剛出了村子，就看到村長的摩托車摔倒在路邊的山溝里，所以我趕緊回來叫人了。」
「走，快帶我去看看。」
我說著連忙跳上了車，三娃子也沒再廢話，掉過頭一把油門就朝村口趕去。
很快，三娃子就帶著我來到了村長出車禍的那個地方，遠遠地我就看到路邊的山溝里躺著村長的摩托車，但是卻沒看到他的人影。
我知道村長是昨晚送林先生去鎮上的，現在摩托車卻躺在這裡，估計出了事已經有很長時間了，這期間村長都沒有回來。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急了，連忙從路邊的坡上連滾帶爬的沖了下去。
等到了下邊的溝里之後，我終於看到了村長，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嚇傻了。
村長並沒有被摔死，但是他此時卻趴在水溝邊的爛泥里，大把大把的抓著溝邊的紅泥往嘴裡填，看到我之後，還抬起頭沖我詭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