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阮時碧低著頭,仍然是不說話。
一時間兩人皆是不做聲響,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類似緊張的氣氛。
「呆會兒把葯喝了,再喝點粥,知道嗎?」
隔了許久,葯已經上好了,阮時碧終於開口道。
「你確定葯里沒下毒嗎?」
季寒蟬微微一笑,她看似是在開玩笑,實則緊緊地盯著阮時碧的雙眼,彷彿想要看透他所有或大或小的想法一般。
阮時碧抬頭,「沒有」
「哦」
一盞茶之後,阮時碧走了,屋裡又只剩下季寒蟬一人。
此刻已經約莫著快到晚上了。
季寒蟬站在窗口,靜靜地立著,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神色之中有如三尺寒冰。
「小姐」
這時,弄詩敲了門進來,她手裡端著葯和衣裳。
「小姐,奴婢給您煮了小碗粥,要不您還是喝些粥罷,病了吃肉也不大好,畢竟是有些的油膩了,奴婢給您煮的粥,是您最愛喝的梅味粥呢」
「嗯」
季寒蟬側過頭來,微微笑了笑,「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小姐,到時辰換藥了,您來坐床邊罷,奴婢去把窗戶關上了,也免得小姐您傷口吹了風,受了重寒」
弄詩忙搖頭,她將手中的托盤放桌上,隨即又想要去扶季寒蟬。
「好」
季寒蟬這廂點點頭,便任由她扶著,往床上一坐。
顯然,她心思並不在這。
「小姐!您的傷口又裂開了!」
弄詩的一句話把季寒蟬拉回了現實,她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左肩,感覺到痛感,這才反應過來。先前阮時碧幫忙補的葯此刻已經完全服帖在其上了,可還是能看出其開裂的狀態。
「小姐,您先前上了葯了么?」
季寒蟬點點頭。
弄詩又幫她做了些包紮,便如此了事了。
時間總是如同飛逝一般,總是在不知覺之中便流逝過去,在季寒蟬稍微吃了些東西之後,原本還發亮的天空,漸漸地沉寂了下來。如今的夜晚,難得聽到蟬聲與鳥叫,對於前世生活在江南的季寒蟬,彷彿已經成了常事。
季寒蟬早知今晚不會安寧,所以她早早地上了床,想著先睡會覺,回點神。
可惜事與願違。
「季寒蟬!季寒蟬!叫你們家小姐出來罷,別縮在裡頭如同不敢露頭的烏龜一般罷」
就在季寒蟬閉上眼睛,剛剛見著周公,還沒開始數數他頭髮有幾根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女音從門外響起。
顯然,區區一扇門和區區一個弄詩,是攔住不這聲音了。
季寒蟬嘆口氣。
「季三小姐!季寒蟬!你出來罷,莫要縮在裡頭了,今兒個老爺請不出你,便我親自來請罷!你莫要以為裝神弄鬼能糊弄得了我!」
「我家小姐休息了,夫人您還是請回吧,夫人!」
「季寒蟬!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是個什麼賤蹄子,你我心知肚明!莫要裝傻充愣!否則我定要你好看!」
外邊囂叫聲音還沒有停下。
季寒蟬再次嘆口氣,靖藝嬋想來也是個公主吧,怎麼就如個潑婦般?
「你怎麼對我無妨,但莫要牽扯到我的女兒!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女兒為何會突然染上瘟疫!」
季寒蟬站起身來,卻恰看到拾錦正扒在窗口上。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嘆了口氣。
「小姐,屬下本聽您的話,想睡個覺的,可實在是不勝其擾,要不,我們先行離開吧」
「不行」
季寒蟬則是搖搖頭,「若是走了,一會兒二皇子的人來,一定會懷疑的」
她側頭看向門外,突然有些想念現代技術了,看來是時候嘗試能不能用現有的原料做一個隔音房了。
「也是」
拾錦翻身進房間來,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像皺起的苦瓜。
季寒蟬見她這模樣,微微笑了笑。
拾錦則是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哼,那便讓她喊喊吧,看她能吼多久」
季寒蟬這廂則是搖了搖頭,「沒有解藥,她女兒約莫著明後天也得死,今天在這吼個一晚上也不是問題,雖然可惡,但畢竟也身為母親」
拾錦點點頭,「也對,那小姐,我們便在這聽著她吼嗎?」
「當然...」
季寒蟬看著她一笑,「不是了」
「那小姐是...」
「你去把她打暈了丟回去」
「哦?」
拾錦愣了愣。
「不,打暈了之後丟到別院去,讓她和自己女兒呆著吧」
「但是...老爺那頭...」
「不不不」
季寒蟬搖搖頭,蹭她耳邊說了幾句,拾錦頓時會心一笑。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季夫人突然想要出府到別院里去看看女兒,雖說奴婢奴才們都萬般阻擾,擔心她也染上了瘟疫,可是季夫人的決定又怎麼是常人能夠更改的?
她毅然決然地坐上了馬車。
季夫人帶著面紗,一路上都低著頭,走路極快,在知情的侍女侍衛們眼中便是傷了心了,好生地把季夫人同情了一把。
這季府恐怕是遭了邪了啊,先是三小姐染瘟疫要走了,如今又是大小姐,聽聞夫人面上不知怎的也留了疤。
流年不利啊。
當然,若誰人能掀起季夫人的面紗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人...長得平平凡凡,根本不似季夫人模樣。
而季夫人身旁的丫頭?仔細看可不正是季寒蟬某手下嗎?
此刻在蟬院,整個院子又清靜了下來。
「小姐,還要睡覺休息嗎?」
「你去睡一會兒吧,一會兒再多吃點,今晚事情估計很多」
「是」
拾錦猛地點兩下頭,隨即便又跳窗離開了。
剩下季寒蟬走到窗口,她本是想關上窗戶,可卻又停下了動作,她看著窗外,看著那片平靜無波的湖水。湖面彷彿一面鏡子,映出天空,又彷彿一個籃子,裝下整個天地。
想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彷彿原主就是在那湖中溺水身亡,她才得以穿越。
似乎也離不開那娘倆。
黑夜中的湖面只有黑與更黑的區別,少數幾點燈光映照在其上,映出絲絲漣漪。
時間真是飛逝啊。
季寒蟬嘆口氣,關上窗戶又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睡起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