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九十八章 「檀越功」
?「原來你也不簡單。」白衣笑了笑,卻不曾深究。或許對他而言,無論這位墨家小姐究竟是怎樣的人,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
其實世事就是如此,無論你是善是惡,還是隨心所欲萬般無奈,都逃不過冥冥之中那兩個字。無論是人間絕世,還是萬家生佛,須知這世間終究還是天命最高,萬般不由人。
「既然你已經同意了,樂正家的這位大小姐也同意了,那麼我們是否需要商量出一個流程來,以免發生什麼意外?」墨家大小姐似乎權當白衣所說只是玩笑話,絲毫沒有在意。她雖然並沒有邀請什麼江湖豪傑,武林驍楚,然而她邀請了白衣,那麼自然有人會緊隨而至。
不為別的,哪怕只是為了一時的名利之爭,都會有人動心追逐。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也是世間的常理,顛撲不破。
不過,白衣自然是不怕的,他既然敢來,既然不想出手,自然有一萬種方法讓別人無法找他的麻煩。而且他身邊這位小妾,真的會像那些人所想的那樣,軟弱無力嗎?
或許她真的會遜色言和半分,或許她真的會輸給天依一籌,但是對於那些庸俗之人,她可不是那樣尋常就能翻過的山嶺啊。
或許有人會說,正所謂黃山歸來不看岳,但是他們都忘了這句話其實還有下一句,那便是,五嶽歸來不看山。
五嶽比不得黃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五嶽會和其他荒山野嶺一般泯然眾人。五嶽終究是五嶽,也不是尋常山嶽可以輕易媲美的。
阿綾,自然也是如此。
「也許我是多此一舉了。」墨家小姐看了看沒有回應的兩人,忽然喟嘆,「我原本覺得我設下這一場比武招親,是幫了你偷換了時間,讓你有時間平復自己的傷勢,應對那些瘋狗一樣的敵人。可是,看起來你其實並不需要我的幫助。」
「你早就打算終結掉這一切了,對不對?」
「斬業非斬人,殺生為護生。願以此功德,莊嚴佛凈土。」白衣用兩句截斷的佛偈回答了墨清玄的問題。他承認了其實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說,其實這一切都沒有逃出他和言和之間的謀划。
皇城司那群瘋子究竟會用怎樣的手段,構建怎樣的套路,言和都和他一一闡述清楚了,然而皇城司卻從來不清楚,他們所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就好比當這一趟上京之旅是唐僧師徒四人的西行取經之旅,然而沿途的妖魔鬼怪都以為白衣這個少年是吃一口就能長生不老的唐僧,每個人都想在他的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卻不曾想唐僧肉確實是唐僧肉,然而這個唐僧,卻不是那個只會念經修佛吃齋修戒的三藏法師唐三藏,而是一拳能夠錘爆妖精的唐山葬。
已經恢復了破碎虛空實力的白衣,就算面對的是神境高手,又怎麼會受傷,又怎麼可能受傷。他所表露的一切虛弱,只不過是和言和商量好的一處劇目而已。其中的緣由,只是言和需要一個足以將皇城司推向深淵的借口。
就和上一世一樣,這一世的言和也不是一個肯安分的人,雖然世道清平,沒有什麼恩怨值得她去傾覆。然而她也不會願意只成為別人眼中的走狗,聽著別人的命令行事。
而想要完成這樣的願望,皇城司就是她最大的阻礙。誠然,皇城司確實是一個很瘋狂的組織,然而他更是皇帝陛下最忠誠的一條狗。當另一條狗渴望自由的時候,那條忠心耿耿的瘋狗就成了他最大的對手。
想從獵人的手中換取自由,就必須先殺掉獵人的狗。所以白衣理所應當地成為了皇城司的靶子,或者說他刻意地做出了那些必定被皇城司仇視追殺的事情,就比如宣言威脅要殺掉皇帝陛下。
這其實就是皇城司的逆鱗,也是他們明知道不是白衣的對手,卻還是要瘋狂撕咬的緣由。因為他們不能放任任何一點點明確表示過的,對於皇帝陛下的威脅,否則,他們的存在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而且,當他們清楚地知道白衣確實是擁有這樣的能力的時候,他們就更不可能放過白衣了。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原來被他們當做背黑鍋的替補的武禁門會全然掌握在言和手中,而掌握武禁門的言和,所想的,竟然是獲得自由。
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憑藉墨清玄的聰明才智,她大抵是猜到了幾分。再加上她又是清楚白衣和言和之間關係的人,就算這一世的言和或許是另一個言和,但是她依舊相信,這兩個人之間不會不存在什麼貓膩。
他們之間不會那麼輕易就成為敵人,絕對不會。
不過一旁的阿綾此時就好像身處在雲霧之中,茫然而無所知了,就算她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確實有哪裡不對,可是一頭霧水的她也實在不能領會如今的局面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然而,有一點阿綾卻是十分清楚的。也許明天,她所要面對的,將是一場比過往所有戰鬥都要艱難的惡戰,恐怕如果她不拼盡自己的全力,絕對無法輕易獲勝。
「你的這些事,真是麻煩死了。」想到這裡,阿綾不禁開始埋怨起了自己身旁安坐著的少年,她多少有些氣憤,明明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出力,卻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哪怕一個從來不相干的外人,都可以輕易猜到白衣的計劃,只有她是真的,什麼都不清楚。
「知道有知道的好處,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世事那麼艱難,其實知道的少一些,有時候也是蠻幸運的一件事情。說到底,我真的很羨慕你,可以從頭到尾一無所知。畢竟,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卻也無法改變,這樣的感覺太過痛苦了。」
面對白衣這樣的說法,墨清玄微微頷首,表示了自己的贊同。就像她如今的處境一樣,就算知道了自己的過往一片虛幻,就算知道是面前這個少年造成了一切,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去做些什麼。
這種無奈,確實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