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願化作你的翅膀，願你飛翔

生命是一個極度曖昧、模糊的辭彙，它既代表了構成個體的基礎和靈魂也蘊含了象徵個體存在被世界所認同的價值。如果改成命運、宿命之類的說法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但無論是生命、靈魂還是命運、宿命都沒有辦法好好描述一個個體，將包含這個個體的所有盡數歸納。

但眼前這個不同，它既很好的保留了單純作為個體所需的要素也富含靈魂的要素。更重要的是，它也承載著包含在內數千萬人類和動物們的命運、它的重量。

而它，也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

——賢哲之石。

縱使失去了大部分的靈魂，它仍算得上是極度危險的珍寶。

當然，並不是說源自幻想世界的這種禁忌儀式的產物真的有包含血肉、靈魂以外的功能，更不用說是能夠承載命運這種只配交給神明的事情。

而是其價值。

這付出了同等於這其中所有靈魂血肉的力量就能夠喚回同等數量生命的價值。

彼得—尤古戴斯藉助教宗之職調用了名義上歸他所屬實則屬於羅馬正教侍奉給主的信仰之力，那瞬間釋放出來的巨大力量即使不加控制仍然將這片土地上因為耶格而死去的人們的靈魂徹底凈化。也使得那死亡的半身——千蛇之潮所化的冥域土地擴張受阻、邪神耶格能力復甦不完全。

但不要忘記了，這個幻想世界出現的不過是那邪惡意志的小小縮影、是邪神耶格眷屬的蛇人戰士來到這個幻想世界進而復甦的投影碎片。

而如今，遵循那個主體的意志。耶格迫切的想要打開溝通邪域的大門，接引本體的力量。

哪怕、這帶來的後果是瞬間的死亡會一如羅馬正教發生的現狀一樣擴散到全世界，長久孤寂的瘋狂與名為死的永眠會一直持續、直到這整個幻想世界被摧毀——構成人物、故事、世界的感情和創造力全部被人類失去，所給予的熱情、愛戀永恆化作泡沫般幻滅也一樣。

直到她們的名字都被遺忘，伴隨著清掃入世代的廢棄物的曾經的文明。

而這小小的結晶、在耶格手中的這枚泛著緋紅的賢哲之石，就是其中的關鍵之物。或許應該說、是符合條件的祭品。

「『Apollon』，發射。」

一聲輕喃、霎那間，被死亡氣息籠罩而彙集的烏雲間因為這一句話照射進了一絲光明。

那是狹小的、僅有一個小口的位置，卻迸發出足以照亮整片天空、驅散不幸與霜寒讓這片土地尚未褪去的冥域法則全部消失的光亮。

光亮彙集的地方凝聚成巨大的火球，那火球泛著近紫的光焰如同離弦之箭那樣直衝而來。

「轟！」

千蛇之潮奔騰而聳立的高牆與火球相撞、巨大的聲響形成猛烈的波浪席捲著空氣四散開來。

天空，也因為這波浪明朗了起來。

而那消失了烏雲的天空，本該被耶格從概念上否認消失在羅馬上空的太陽，再次的顯現在天上。

空氣凝固、耶格不懷好意的看著那佇立的比她還要高遠彷彿君臨於天空的身影。

純白之雙翼、湛藍瞳孔，漫溢流淌神韻的『天使』

泛著冷意的眼眸一掃而過，那個佇立在高遠天空盡頭的天使的身影。

而無需用言語溝通，本是一體的兩面、死亡化身的蛇潮也自然知曉了那名為耶格的邪惡意志的意願。

那便是——「將那個天使、撕扯墜入地獄！」

千蛇齊齊發出嘶鳴！它們高昂著頭顱張開血盆露出獠牙，那細碎猩紅的眼光全部對準天空那個小小的身影。

然後，一個碩大到可以說是山峰的頭顱也揚了起來。

一樣猩紅的眼光、一樣接近死亡的存在、一樣，擁有蛇的模樣。

它穿出地面，跟著不知道多長的蛇軀一直長驅到耶格身邊。此時它的尾巴已經可以見到，明顯的高於地面。而當本以為它終究克服不了地心的束縛，它卻猶如駕馭著風自在的翱翔。那明明是沒有翅膀的。

它出現之後，地上那數量眾多的小蛇變得零落。已經構不成『千蛇』之名，而大蛇仍然自在的『飛翔』似乎並不關心耶格之前所下的指令。

但空氣中卻突然漫溢著一股窒息的危險感。

「Aegis」

伴隨沒有半點情緒的指令下達，天使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層淡藍色的保護罩。然後被一個巨大的看不清的東西一下子撞擊到，與此同時、翱翔在耶格身邊的巨蛇如同褪色的墨畫緩緩消失。

絕對防護圈的攻擊界限遠遠沒有到達，那不明存在或許知道了這一點。但它沒有放棄。

瞬間出現的強烈撞擊感和極度閃爍變換的藍色光暈同時出現在絕對防護圈上面，而伴隨著攻擊隱藏不住的形體。那巨蛇的輪廓逐漸清晰。

張開的血盆將天使吞沒，肌肉咬合下的獠牙撕裂了絕對防護圈的保護。而也在這同時浩大的劍勢爆發在耶格的正下方，一把漆黑無比的惡魔大劍刺入了佇立在半空邪神的身體。

耶格墜落了，但她的眼神中沒有半點意外。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破出胸膛的劍尖還有那個人，以及那帶有的軒轅劍意的氣息。

「嘶！」

吞沒了天使的巨蛇充滿了痛苦的嘶鳴，在它以為切實能撕咬下去的時候一截金屬尖端從它的口腔內直刺入腦髓。

脆弱的蛇骨沒有半點保護作用，它便在感到痛苦的瞬間就死亡了。

「伊卡洛斯！」

伴隨著沈雲的呼喚，天使的身影再次出現。

只來得及看到一瞬間的光影，那個往日熟悉的模樣就出現在了沈雲的身旁。

「潘多拉進化—『突進模式』」

伊卡洛斯閉上了雙眼，細長的睫毛襯托下就如同洋娃娃那樣精緻。

純白雙翼張開，伸展到極致。

背部亮起的銘文綻出翠色，胸口隱約顯露出動力爐的輪廓。

而後，一把金屬長槍被攥在手心。

沈雲直面著伊卡洛斯的面容，同樣平靜的握住槍柄。

那雙翅膀彷彿忘記了飛翔，少女的面容平靜的如墜入夢中。

「Master，喜歡。」

突然的，伊卡洛斯說了這麼一句。

沈雲看著她的面容，仍然閉著的眼睛。

「我知道。」

早在沈雲在幻想中與伊卡洛斯相遇的時候，他就與她締結了深刻的羈絆。銘刻的對象、應當侍奉的主人，曾經以為的只有這些在那黃金劍尖消蝕身軀的瞬間就蕩然無存。

知曉了的心意、願意一同攜手的理想。

如今，為了這些！

『願化作是你的翅膀，願你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