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千蛇奔騰之潮

天空轟鳴，閃爍過一陣雷霆！

但令人不安的卻是那雷霆閃爍的樣子。

雜亂且細密，幾乎是匯成一片的轟隆而來。而更讓人感到驚慌的是它的顏色。

不詳、噩夢一樣的黑色，就好像是連這天空都懼怕的什麼東西即將出現。

這份不安宛若細細綻開的黑薔薇，在這一瞬間在人心裡紮根、悄然滋長。

「嘶！」

「嘶~」、「嘶嘶。」

聲音，如同打破異樣枷鎖的鍵彼此輕合。

「這是什麼！」

「蛇！。」

堅守在前方的十字軍騎士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腳上、腿上、手足乃至肩膀都被一種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生物纏繞、佔據了。

畢竟，在之前的一段時間裡他們可是十分警惕的與這相似的怪物搏殺。同僚中的不少都被這些毒蛇咬傷，不得已切除了整個胳膊或腿部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

「彼此皆為主所奉獻的教徒喲~，勿要慌亂。」

在不同於凡人的境界、源於它們的君主耶格恩賜的眷屬們所『看到』的，是觸及到的這些當這些虔誠的教徒也是最為剛強的騎士們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彷彿被接納入了一個更宏大的溫暖河流中，而順著聲音所引導的狀態他們的肉體、精神卻在這一刻協調，而後升華！

神聖的光輝大漲！由眾多願望、信念產生的力量在這一刻真真正正的達成了無欲無求、無知無我的聖人之境，光輝幾乎連成一片！而那一刻力量的諧調不可思議的達成了統一！

由超過兩百名不同程度但擁有高度信仰的騎士『完成』的一個堪稱『聖跡』的大型神術，它的效用一時可以與著名的大神術——『聖喬治領域』媲美。

它就真的如先前騎士們毅然頌出的言靈一樣！化作位於大地的信奉者之牆！聖潔的力量乃至神聖的姿態都將他們承托得如有主的加護在身。

直視這一猶如『聖跡』的瞬間，奧盧斯不禁看痴了。他彷彿感受到，自己一直追尋的足跡、它的光輝究竟身在何方！

而此刻從教堂緩緩踱步走出了一個身著素白鑲金長袍的老者，而這長袍與英國清教流傳的以宗教概念為本身而使用特殊針線、織法的『移動教會』相近。

「還未到放鬆的時候！第三聖章第七段第一小節。」

傳來的突兀的聲音，但這並不讓騎士們感到慌亂反而愈發亢奮！

他們顯然已經聽出了，這個聲音是他們所熟悉的、尊敬的羅馬正教權利的至高者——彼得—尤古戴斯。

毒蛇在簌簌作響，彼此纏繞上高大的人形。躲開堅硬鎧甲包裹的地方，從鎧甲的間隙中滑入。

張開細小獠牙的血盆，死死咬合上肌腱、皮肉把毒液注入。

然

老者的聲音響起，開始只是普通的音量，沒有任何特殊的，就好像是在神像前禱告那樣。

但慢慢的，那聲音就從遠方淌入耳朵流進信仰的深處。

那平凡的帶著蒼老的聲音輕訴著，在場的修女、神官和正和毒蛇抵抗的騎士們都聽到了。

「聖靈端坐雲巔之上，它的歡笑將帶來萬物的生機、它所得注視的將成就一切冬噩遠離之不幸。但它也最見不得黑暗、邪惡的。當罪業就蔓延在地上時，它會輕啟其唇、頌出令死亡凋零的那個名字。而聽到它的一剎那！世界將為之掀起新的大清洗！它會取來永恆燃燒的太陽之火，它會折斷世界巔生長的枝幹用以承載熾炎的灼火。而這團火、註定成為滅卻黑暗的因，照亮光明的果。」

神聖的光輝在眾修士身上凝聚成火光，靜怡的燃燒起來。柔白色光焰好像虛幻的光沫。

在這光輝的照射下，無論是那些詭異出現的蛇類、還是自這場戰鬥開始便一直壓在眾人心頭的陰雲都散去了些。

「主在！」

「讚美主！」

也隨著愈感受到那位教宗關聯眾修士引導的『聖跡』，無論是曾經動搖了的還是迷惘了的信仰的虔心。

都越發堅定了起來！

然而，事實真的會如大多數所預想的那樣嗎？

無論是各個教派還是不同陣營的衝突最多也不過是這個『幻想』所包含在內的一部分，所謂的常理和法則也都源於此。

如果這是像童話里的故事那樣的話，此刻、一定已經迎來的大團圓的結局了吧。

然而事實卻不是。

他們並非是被選中的勇者，他們所面對的敵人也並非是註定了末路的『魔王』。

而是超越了這一切的定義，超越了包含『神』在內的邪神。

耶格！

此刻，被分配了將要把一切摧毀的這一角色的邪神。

擺脫大地的束縛而立足於虛空，平靜的豎瞳直視著帶來萬物生機的那個偉大存在。

綻出了冰冷的笑容

「太陽，真是不管在哪裡都是這個樣子。」

那個存在總是這麼半懸在空中，為萬物帶來生機和活力。

也如人們對它所起的名字、所冠以的地位。這類存在只是出現在這裡都能算是一種概念的具現。

也是作為絕不屬於那類的邪神，死與毒液與恐懼的蛇之始祖。

最為厭惡的東西。

而伴隨著耶格帶有強烈針對和否定的意識，這個幻想本能的感受到危機。

下一刻，太陽消失了。

自然，這一切也都被此刻的羅馬正教徒們感受到了。

「不可能！」

「光明居然！

也伴隨著諸多信仰動搖，人們很快就意識到了。

此刻造成這一切的元兇！

她的存在就好像、不！是遠超過前不久才靜佇在那個位置的太陽，就這麼靜立在虛空之上。

而說到為什麼能如此強烈的吸引所有人視線的矚目，也自然是她所擁有的遠超過太陽一樣的『光輝』。

那是在陽光下絕不會顯露的輝韻，也正如此這份清澄的輝光才會在太陽消失的現在如此動人。

那是就好像黑瑪瑙一樣醉人的光彩，也比那稍淡卻可以散發出恍若鑽石般的璀璨。

哪怕！那份綺麗的色彩是最不會有此類感受的最為深沉的『黑』。

是的，至高之黑、無暇之黑、至純之黑。

在這份特殊的輝光籠罩下，那位立足於虛空之上的女性究竟是何人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身份、她的樣貌，甚至是她身下蜿蜒的蛇尾所帶來的非人象徵都不過是除卻內心洋溢的鼓動而言所次要的。

在此刻所有駐足於此的修士、修女、神官和騎士心裡，都回蕩著猶如罪業般的迴響。

而彷彿是他們為了向這位女王效忠那樣，他們此刻皆伸出手捧著一條不知何時游倘到掌心的黑鱗紅眼小蛇。

吞了下去。

那簡直是如珍饈般的神色，他們就好像在這瞬間化身為昔日奮然殉身的聖徒。

而作為他們追尋的意志，耶格。

注視著地上如蟲子樣的一個個小點靜綻出的血花，痴醉的笑了。

血氣潰散而化為漆黑，一個又一個墮落的靈魂帶來力量的充實。

被冠以耶格這一名的邪神也召喚出了它被供奉、被崇拜、被予以渴望的殺戮和永不滿足的飢餓同等的化身——千蛇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