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可憐生在帝王家
皇太后和廉親王一直半隱居在宮裡的偏僻一角，他們雖然知道前兩天發生的那場叛亂，但因為墨染的有意隱瞞，他們只知道叛亂的二皇子負傷被抓進了牢里，並不知道順安帝被自己兒子給殺了。
他們得到消息后，皇太后直接就暈了過去。
不過她也不是尋常人，好歹是做過前一任女皇的人。
就連林院長都稱讚她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強大女人，在經歷喪子的沉痛打擊后，皇太后沉著臉，先去見了林皇后。
棲鳳殿的氣氛很壓抑。
皇太后一進來就感覺到了。
她也不要嬤嬤扶著，獨自走進林皇后的寢殿。
林皇后依舊是穿著那天的紅裙，獨自坐在寢殿的厚毯子上，低頭看著手中一串珠子，眼神沒有神采。
皇太后看見她，不由得吃了一驚。
她的滿頭青絲，竟然變成了白髮。
看著憔悴不堪，似乎瞬間老了十歲。
「菀菀，你……」皇太後走到她身邊，幽幽嘆了口氣，挨著她坐下，「你這又是何苦呢。」
林皇后怔怔的抬頭，看向皇太后，輕聲說：「母后，您就不傷心嗎？」
皇太后嘆氣，苦笑著搖搖頭：「不傷心是假的。但當你活到我這個歲數，很多事情就會看開了。身在帝王家，親情就會變得寡淡了。古往今來，帝王家父子相殘，兄弟互殺。夫妻背叛的事情，還少嗎？」
林皇后嘶啞著聲音，不甘心的叫道：「可是，墨洵他說過，他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
「男人的話，尤其是一個皇帝的話，你怎麼能信呢？傻孩子。」
皇太后撫摸著她的頭髮，目光有憐惜，「權利是會讓人變的。朝代更迭，有幾個帝王能夠不被權利所操縱？」
「可我父親就沒有……」林皇后的眼中滾下淚珠，「我父親一生只愛我母親一人……」
「傻孩子，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像你父親那樣，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皇太后看向外面，目光悠遠。
這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丰神如玉的俊美青年。
她笑了一下：「何況當年你父親也沒做幾天皇帝，就跑去伺候你母親去了……他還沒來得及給權利機會去腐蝕他呢。」
林皇后抱住皇太后，嚎啕大哭：「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逼墨洵……也不該為難母親的徒弟……更不該派人去殺她……否則墨洵就不會死的……」
皇太后深深的嘆氣。
事到如今，再多的後悔，也於事無補了。
不知哭了多久，林皇后伏在皇太后懷裡，睡著了。
女官進來把她扶到床上。
皇太后叮囑道：「好生照顧她。」
女官跪下：「奴婢明白。」
皇太后回頭看了眼沉睡中的林皇后，轉身離開棲鳳殿。
她走了沒一會，就遇見墨染領著幾名大臣，急匆匆的走過來。
皇太后停下腳步。
墨染等人忙給她行禮。
「阿染，你過來。」皇太后皺眉道。
墨染穿著一身素服，走過去，輕聲說：「母親身子可好？」
「你還知道關心我？」皇太后冷聲道，「你皇兄出事，你竟然連我與你父親也瞞著！你如今可真是長大了，翅膀也硬了！」
墨染扶著她的胳膊，道：「朝廷動蕩，兒子一直忙著安撫，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
皇太后看他一眼，果然見他眼底一片青色，連下巴的鬍渣都長出來了。
以往俊秀的美少年，竟然多了幾分落拓不羈的味道。
她有些心軟。
「如今怎麼樣了？」她緩和了聲音，問道。
墨染道：「這些年霖安的勢力發展的很快，好歹是暫時壓制了，諸事雜亂，段時間內很難理得清。如今還要安排皇兄的後事，人心不穩啊。」
皇太后蹙眉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無主之國自然難以安穩。對於那些各方勢力，你要以安撫為主。如今最要緊的是先選出一位接任皇位的人選來。」
她看著墨染。
墨染看懂她的眼神，連忙搖頭：「母親，您知道，當年我不當皇帝，如今也更不會當皇帝。」
「怎麼，難道你要把皇位傳給霖安？」
「霖安？我沒殺他，已經仁至義盡。」墨染冷聲道，「皇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只要有我的扶持，誰當不是一樣？」
「大皇子啊……只怕他難以服眾。」
皇太后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順安帝在明面上的皇子，只有三個。
大皇子是嬪妃所出，如今已經娶妻生子，行事低調，性情平庸。也沒有什麼人心。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林皇后所出，而三皇子如今不過是八歲稚齡。
數來數去，這朝中唯一有能耐去爭取皇位的，也就二皇子墨霖安。
雖然還沒有冊封太子，但朝中上下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就是下一任皇帝。
墨霖安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他才有自信墨染不會殺他。
只可惜，他低估了墨染。
「我倒是覺得，三皇子玉麟不錯，雖然年紀還小，但心性堅定，氣度沉穩，是個有擔當的孩子。」墨染沉吟道。
皇太后望著他：「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墨染道：「這只是我的建議，具體自然還要母親和皇嫂做主。」
「菀菀那孩子啊……」皇太后搖搖頭，「你皇兄的事情，對她的的打擊太大。只怕已經沒心思再管這些事了。剛才我去看她，她甚至都沒問一句霖安的情況。」
墨染冷道：「那是她咎由自取。」
「你也別這麼說，你皇嫂年輕時是個非常機靈可愛善良的小姑娘，凡是見到她的人，都會喜歡她。」皇太后嘆道，「只是……你姑姑和舅舅對她有些疏於管教，她如今變成這樣，也不能全是她的錯。」
「姑姑的孩子並不是她一個，怎麼只她如此惡毒？」墨染對林皇后完全失去了耐心，道，「既然她不插手皇儲的事情，我也不會難為於她。母親若是不反對，我便扶持玉麟登基。」
「可玉麟的年紀太小了……」皇太后憂心忡忡的。
「這也無妨，國事有閣老大臣們，他如今慢慢學著，過幾年也就大了。」
「這些事，我跟你父親也不想管……」皇太后擺擺手，有些精神不佳的樣子，「你啊，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