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血淚

傲來國的一座城池中，楊戩與楊嬋坐在一處酒樓之上，兩人的桌面上擺滿了妖族的美食和妖族特有的美酒。

「這妖族的酒更烈，不過他們的美食倒是更清淡了不少，嬋兒姑娘快嘗嘗。」楊戩非常熱情的為楊嬋介紹著，這一桌的美食與酒，也是楊戩請楊嬋的。

楊嬋喝了一口杯中烈酒，險些嗆得她沒有咽下去，這酒果然如楊戩說的，比起人族的酒烈了很多。

「沒事沒事，第一口是不適應，後面就好多了，記得小妹當年第一次喝這妖族的酒也如你這般。」看到楊嬋的窘態，楊戩反倒欣喜的說道。

「哦，當年道長也是這麼勸令妹的嗎？」不知為何楊嬋對楊戩口中的妹妹非常好奇，之所以她答應與楊戩同行，也是想要知道其中的故事。

或許楊戩想到了什麼不好的過往，臉色漸漸的沉下，有些心痛的說道：「哪需要勸啊，當時她只想一醉方休，險些連我都沒有喝過她。」

「能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嗎？」楊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到了。

楊戩點了點頭，而後端起酒杯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便開始娓娓道來：「百萬年前，我與小妹跟隨家師在玉泉山修行，但是小妹生性活波，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一開始一切都還正常，可後來小妹便早出晚歸，終日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不過我能感覺到，那段時間小妹非常開心，因此我與師傅也都沒有重視。」

說道此處楊戩頓了一下，又倒滿了一杯酒，而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杯中之酒飲下後繼續說道：「直到有一天，小妹留下一封書信不辭而別，原本平靜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從那以後令妹就失蹤了？那書信中講的什麼？」楊嬋越發的好奇，而且她身上的水鏡此時也傳出一股股奇怪的波動。

楊戩搖了搖頭，很快便說道：「我與師傅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小妹，不過這才只是開始。」

「因為那封信？」楊嬋感覺那封信中的內容至關重要。

「這封信......我一直留著。」忽然楊戩從懷中抽出一封信箋，而後他將信箋遞到了楊嬋面前。

楊嬋下意識的接過，將信箋打開一目十行的看起了上面的內容。

書信的內容不是很長，是以一個少女的口吻寫下的，整個書信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大意就是講，一個少女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她決定與這個她喜歡的男子去遊歷天下，前半篇流露出少女對未來的憧憬，也可以感覺到她對那個男人是愛的痴迷。

不過後半篇少女的言語明顯開始自責和愧疚，不僅是因為要離開自己的兄長和恩師，更因為她為了那個男人，偷走了恩師的一門絕學神通。

看完書信的內容，楊嬋不僅沒有消除疑惑，反倒越發疑惑，甚至她隱隱有種錯覺，發生在這個少女身上的故事，與自己正經歷的何其相似！

「後來？」楊嬋將信箋還給楊戩，而後小心的問道。

不知為何？楊嬋現在是既好奇，卻又有些害怕後面的故事了。

「等我與師傅找到小妹時，那個她深愛的男人已經不知所蹤了，而家師的《九轉元功》已經被那男人盜取。我與師傅當時就意識到，小妹被人利用了，那人的目的就是《九轉元功》。」楊戩很快講述起來接下來的故事，而故事也在此時出現了急轉。

楊嬋的手不由的緊緊握成了拳，楊戩小妹的遭遇，不正是自己的遭遇嗎？

「其實一門神通而已，只要小妹無事，東西丟了就丟了，只是小妹還不甘心，她執意要去尋那負心人，只為問個明白。」楊戩的聲音繼續響起，雙眼盯著楊嬋，好像是在看著當年那個執拗的小妹。

「你是誰？」楊嬋雙眉緊促，她覺得楊戩的故事太過巧合了。

「我？自然是那個無用的哥哥了，我能做什麼，只能陪她去找那個負心人。」楊戩依舊述說著那個故事，似乎他講的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楊嬋心中疑惑，但是水鏡又清晰的告訴自己，楊戩沒有說謊，甚至他也沒有進行任何的偽裝。

「後來我陪她來到了傲來國，坐的也是那艘渡船，不過划船的老龜卻已經換了幾代。」

「你們也是這樣坐在這酒樓？」楊嬋忽然意識到什麼，似乎這三眼道人是在告訴自己將要發生的事。

「對，一樣的位置，一樣的酒菜。只不過她是直接端著酒罈喝，她說醉了之後就會忘記那些傷心事。」楊戩的神色有些難看，而且楊嬋發現，似乎他眉心的那道裂縫也正在緩緩打開。

「麻醉自己終究解決不了問題，該面對的始終還要面對，後來你們找到那個負心人了嗎？」楊嬋並不認可楊戩妹妹的做法，不過她又覺得故事中小妹的舉動又無可厚非。

在楊嬋看來，如果不是道君賜自己五行靈晶，關鍵時刻蘇若蘭又親自找到自己，恐怕自己比楊戩的妹妹更加不堪。

「找到了，就在傲來國都。」楊戩乾脆的說道，似乎接下來就是故事的重點。

這一次楊嬋沒有開口，靜靜的等著楊戩講述後面的故事。

楊戩又一次飲下一杯酒，聲音比先前低沉了幾分說道：「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那人有意為之，當我與小妹找到他時，他正在與一個狐族女妖舉行婚宴。當小妹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小妹一眼。」

酒杯被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楊戩的聲音漸漸的透著一些憤怒：「直到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一場所謂的婚宴不過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戲，為的只是羞辱我那可憐的妹妹。」

「婚宴上小妹受辱，她心中含恨，當場便拔劍自刎。」楊戩手中的酒杯已經變形，而他眉間的裂縫也越發的大，一個眼睛的輪廓已經漸漸顯現。

「她沒事吧？」楊嬋心中一緊，她下意識的擔心起楊戩的妹妹來，不過想到楊戩一直在說找自己的妹妹，楊嬋潛意識的認為那個小妹並沒有死。

「我阻止了，可惜失敗了......」楊戩手中越發用力，他也開始慢慢的低下頭，似乎不想讓楊嬋看到他的神情。

「為什麼？」楊嬋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這一切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逼死小妹只是第一步，他真正要對付的是師父，他要逼師父出手！」楊戩的聲音中已經明顯帶著仇恨，還有無盡的屈辱和不甘。

「好陰險，那人究竟是誰？」楊嬋雖未親眼所見，卻也無比憤恨。

甚至她也隱隱覺得不安，或許盜取生死簿，都還不是真正的陰謀，那孫昊的目標很可能是道君。

「當時我便與那人交手，可惜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而一切都按照它的布置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師父關鍵時刻救下了我，可惜因為它來歷非凡，有著功德護體，就連師父都殺不死它，甚至那一戰中，師父根基還因此受損。小妹的死又讓他道心蒙塵，百萬年來都無法突破大羅進階聖位。」楊戩並沒有說出那幕後之人是誰。

「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斬斷你師父的聖道？那人究竟是誰？令妹又是誰？」楊嬋發現隨著故事的結束，水鏡的波動越發劇烈，而且伴隨著這些似曾相識的故事，無數的記憶碎片也開始出現在她的靈魂深處。

「那個人就是花果山之主，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孫昊.....」楊戩終於抬起了頭，而且說出了那人的名字。

聽到孫昊的名字，楊嬋身軀一顫，越來越多記憶出現，而且此刻她看到楊戩眉心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那第三隻眼中殷紅的血水滲出，彷彿一行血淚流出！

「我那可憐的妹妹，她叫楊嬋！」血淚自第三隻眼中流出，最後楊戩說出了自己妹妹的名字。

看到那第三隻眼中流出的血淚，楊嬋的雙目也開始流出淚水，同時水鏡之上數道靈魂氣息出現，這些靈魂共有八道，全部都是普通的靈魂，只不過最後那道靈魂有些特別，竟然是東吳最後一位皇后滕芳蘭的靈魂。

八道靈魂全部融入楊嬋的元神之中，九世的記憶完全融合，此時她再看楊戩之時，眼中滿是感動於愧疚。

「對不起哥哥，嬋兒讓你擔心了！」一句簡單的對不起，這是九世之中楊嬋最想對楊戩說的。

「我的嬋兒，哥哥終於找到你了。」楊戩第三隻眼中的血淚止住，同樣他也是一句平常而簡單的話。

「跟我回家吧，師父還在等你。」楊戩伸出了一隻手，寬大的手掌落在楊嬋的身前，這一幕彷彿又回到了百萬年前。

楊嬋愣在原地，她看著自己的哥哥，又想到了那個亦師亦父的玉鼎。

「不，我還不能回去！」楊嬋看著楊戩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異常的平靜。

楊戩微微一笑的收回了手，而後問道：「你要去哪？」

「去花果山。」楊嬋說的輕鬆，彷彿只是去一個隨意的地方。

「好，哥哥陪你去。」楊戩也是輕鬆的說道，好像只是陪自己的妹妹去踏青一般，只是他的雙眼之中僅有堅毅與無悔。

「這一世我是雲台弟子，新仇舊恨便與他做個了斷！」楊嬋字字鏗鏘的說道，身上再無半點少女的嬌柔，從她身上只感覺到堅毅與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