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爆了
吧唧~
那一刻，像拍死一隻蟲豸，狄吉化作的刺球，頃刻被丹佛奧的大掌拍成泯粉。
周圍寂靜的黑暗波動了一下，這裡是它狄吉的內心世界，是它的主戰場！微秒間四散的身體粉末，重新凝聚成形。上面一隻黑白分明的獨眼，盯著丹佛奧化作的巨人身軀，滿是凝重。
狄吉知道拚命的時候，該來了。
但現實往往比想象的殘酷得多，剛重組完身體還未等它反應，遮天的大手再次狠狠合攏。
啪！
如拍了一個巴掌，靈魂消散的痛苦再度降臨。可馬上又凝聚恢復，又被打散。
一次又一次.....「來啊，你繼續恢復啊，小惡魔！！」巨人發出饋耳的咆哮，他就不信這個小東西能無限恢復。
要知道每個靈魂，都是有承受極限的。哪怕是在自我的內心世界里，承受極限被放寬，但終究有個限度（惡魔也不例外）。
丹佛奧現在分外想看到，這隻倔強的惡魔，靈魂崩潰時的畫面：是一團璀璨的焰火呢，還是一陣飄散的粉末呢。
啪啪啪.....
掌聲不斷響起，生滅的循環中，狄吉靈魂的承受極限，偏偏比他想象的高得多，還在重組著。只是太高的極限，對於狄吉來說彷彿是種煉獄的折磨。
想想看一個人的身體，被鋼板機床無數次來回碾壓，碎裂重組碎裂重組.....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和折磨啊！
不知不覺，狄吉凝聚的速度越來越來慢，大手拍擊的次數變低了，但力度越來越大。丹佛奧有種感覺，像是下一次這個小蟲豸就會走向死亡！
來吧！來吧！巨人雙眼炯炯有神，不放過任何戰勝它的瞬間。這不是丹佛奧最艱難的一次戰鬥，卻是讓他最期待勝利的戰鬥。
多麼倔強的惡魔啊！沒有什麼比摧毀一頑強如石的敵人，更能帶來成就感的了。
哦~看吶，這惡魔的小眼神多麼有趣和倔強啊——我喜歡！
啪！
大手毫不留情再次合攏拍下，狄吉又雙叒叕化作一抷泯粉。
虛弱，極度的虛弱，完全掏空的虛弱。
渾身像是社畜勞累一天後，泡在溫水浴缸般。它靈魂的每一寸，都在宣告著怠惰，不想再動彈分毫。
「也許就這樣放棄也不錯的選擇......」狄吉的意識開始模糊渙散，它像是受夠了這種折磨，選擇了放棄。黑暗中那抷瑩瑩粉末，慵懶地漂泊著，然後被巨人一次又一次拍得更散。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莫名的，狄吉想到了這個問題。其崩潰殘存的意識，浮現出很多走馬燈般的畫面：
有它第一次吃掉一隻惡魔的時候；有它第一次吃人的時候；有它遇到那個名為『猶格』惡魔的時候；有它面前出現那張小丑面具的時候......
最後它的回憶畫面，定格在一幕幕亡者上。有它殺死的人，有它殺死的魔，有別人殺的，但他們最後的眼神，是那樣的相同。除卻對死亡的恐懼本能，都帶著對生存深深的眷戀。
「他們為什麼，那樣想活著？」狄吉思考著，黑暗中細碎粉末散發的熒光，越來越暗淡。
......
被光明文明佔據的米亞板塊上，短短几天橫跨六大板塊的四道疲憊人影，癱在了地上，他們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期待。
「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該看你了，克蘭巫師。」老格林長長的紅色鬍鬚，隨著胸口的起伏抖動著，對那個小丑男說道。
「嗯....是該回去了.....」被其餘三人賦予厚望的克蘭，望著天上褐色稀薄的雲層，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良久恢復了些魔力和精神，四位巫師齊齊回到了奧丁大陸，可眼前的一切把他們震得不輕。
——「這是......」菲琳娜紅唇微張說明著驚訝，她望著下方一片莽莽血色汪洋，大腦有些懵逼。
「這是『丹佛奧穢身之術』的氣息，我記得克蘭你的學徒就是修行這種秘術。」老格林見過狄吉一次，經驗豐富的他很快聯想到什麼，一臉震驚望著克蘭：「你想進行『賢者之石』獻祭？」
「沒錯。」小丑面具下傳來克蘭毫無平仄的話語。
「你到底想幹什麼？！」激動的傑巫師，一把揪起他的領口：「那個計劃你也是早有預謀的對不對？」
被提起衣領，克蘭依舊風輕雲淡，只是口吻中帶著深深的疲憊和眷戀：「我只想回去而已。」
「回去？你到底在想什麼？！！這麼龐大的魂肉獻祭，賢者之石.....我覺得人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認識你！！」傑巫師唾沫星子橫飛，向他咆哮著。
「反正你們作為參與者，也有天大的好處對不對？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
這話一出，三人沉默下來。
菲琳娜望著下方涌動的血海，眼中有異色流過。她隱晦地看了眼傑，傑的餘光視線剛好和她撞上。一時間，沉默的氛圍中，詭異悄然滋生。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火焰、黑蝕、藤蔓，三種積蓄的龐大超自然力量，統統對準克蘭轟下。
噗~
數只小丑蟲子頃刻間化作灰灰，他們的攻擊毫無作用。小丑克蘭的本體，已經不知道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
三人定定看著組成小丑圖案的灰燼，一個個臉上陰沉得滴水——他們被耍了。
可很快他們紛紛念動著咒語，花費大代價離開了第十三層深淵奈亞界，因為本能的警告已被拉響。某個瘋子已經引動了，埋藏在六大板塊地下的準備。
他們可不想，喪生在那場將要降臨的浩劫中。
嘭！
奧丁，米亞，翠西.....六大板塊下的巨大藍色晶體，這一刻都齊齊轟然破碎。產生的連鎖反應，引動著裡面包裹封印的暴躁魔力，產生著奇妙的變化。
地面上，看不到盡頭的血色海洋上方。小丑克蘭看著它，虛弱地吟唱起咒語。
隨著冗長晦澀的咒語，被吟唱而出。血色海洋中，繁衍分裂的小丑甲蟲們相互靠近，井然有序組成一巨大繁複的圖案——那是一道籠罩整個血海的獻祭法陣。
當小丑甲蟲們首尾相連，相繼就位后，一股亘古氣息沛然傳來。這個擁有著數個規則圓圈，多個法則暗語圖案的法陣，開始散發出迷濛的血色光華。
「在冬與春之間，萬物生靈融解.....歷經煉獄后，閃耀的白色陽光將現身於世.....」冗長的咒語吟唱完畢，看著在陣法中緩慢收束的血海，克蘭的雙目裡帶著希冀。
「巴塞魯斯，永恆的世界！我，雨果·克蘭，將用賢者之石，重塑你的榮光！！」他抬頭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記憶里父親的微笑，母親的身影，原來世界中豐富多彩的節日生活。
「夠了，真的夠了。既然你毀於我的手裡，那便重新在寂滅中新生吧！如果這還不夠，那麼整個奈亞界夠嗎？！！桀桀桀！！」克蘭展開雙臂最擁抱狀，發出癲狂的囈語。
在他的倒計時中，剛好血海濃縮到拳頭大小的一刻，身下的奧丁板塊，臨近的翠西板塊等等，六塊巨大浮空大陸轟然爆開！
不管是光明騎士也好，惡魔也罷，奈亞界中一切的生靈，此時都是公平的。一切的一切，在這籠罩一切的大爆炸中煙消雲散。
中心區域，粉碎的大陸碎片簌簌紛飛，跌落下方的深邃虛空。恐怖的爆炸威力，甚至撕裂了穩定的界壁！爆炸中心的虛空，裂開一道道大小不一，散發著時空氣息的裂縫。
然後爆炸擴散的餘波從中心爆發，頃刻間向奈亞界周圍席捲。那些星羅棋布的眾多零碎板塊，在餘波下跟著步入毀滅的後塵。
無數生命不甘的咆哮，終於引來了未知存在的注視。
於虛空中數萬隻密密麻麻的眼瞳，相繼出現觀察著這片毀滅的世界。另一端無數臃腫的墨綠囊泡，在虛空中憑空現身。
那些不斷生滅的囊泡中，一隻只血紅眼睛悄然睜開，同樣觀察著奈亞界的毀滅。
無可避免的，大量喪生的不甘亡魂，被這兩位偉岸的不可名狀的存在輕易吸納，隨後出現的大大小小惡魔或者未知生物，一感知到兩位偉大存在的氣息，紛紛消弭無蹤。
「奈亞.....」
「猶格......」
兩位偉大存在，並未乾預什麼，自顧自地旁觀著，相互交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