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第三章
此為防盜章「車裡悶。」季顏嫌棄的看了一眼馬車,視線微抬,「給你。」也不停馬,直接將韁繩遞給司徒瞮,她卻已身形一動,從馬背上躍起,輕飄飄的落在馬車頂上。
司徒瞮一聲驚呼未出口,心又落了回去,看向她的目光更亮。將季顏之前騎的馬韁繩給邊上的侍衛,他已調轉馬,與馬車并行起來。「季姑娘,你的身手真好。不知你師門是哪?可還收弟子?」
季顏手掌輕拂,利用內力,將車頂上的塵土拂盡。這才剛剛坐下,便聽到他這話:「古墓派,弟子……收的。」
「古墓派?好奇怪的名字。」司徒瞮想了想,完全沒聽過,「那你看,我可以么?」
季顏搖頭:「古墓派不收男弟子。」
「女子就行么?」
「符合條件才行。」季顏認真道。對於古墓派,她還是很有認同感的。至於收不收弟子,到不強求的。左右她是準備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若是有緣,那將古墓派帶到這裡,也未嘗不可:「只是,古墓已經不在了。」
司徒瞮看著她微黯的神色,心也跟著微澀起來:「為什麼會不在了?」
「不在就是不在,哪有為什麼?」季顏又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
司徒瞮這一刻卻一點不識相,似乎沒感覺到她的排斥:「你還沒說,你們門派收弟子的條件呢?」
季顏又轉頭看向他,半晌才淡淡道:「第一,純潔無瑕之體;第二,需得忘情斷念,不染喜悲;第三,婚嫁需符達到門派標準。」
一言出,四下靜。
原來,兩人說話時,其他人其實也悄悄的關注著,不管是因為季顏的行貌言舉,還是因為司徒瞮的身份。連司徒睿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兩人身上。以至於,季顏的這些話,讓他們所有人都聽了個全。
純潔無瑕之體,這並不難。未婚女子,總是純潔無瑕的。第三條也可以理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門派有個規矩,也是應該的。可那第二條,就讓人驚駭了。
修鍊什麼功夫,需要忘情斷念,不染喜悲的?那樣的人,還是個人么?
而有那想得多的,此時已經拿眼去看季姑娘了。細想想,這位姑娘似乎從未笑過。說話的語調,亦是無什麼起伏。
而司徒家的兄弟想得則更多,想她在面對林如海這個生父時的冷淡,想她對林家的諸般種種,愛恨情仇,似乎,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從未入過她的心。這樣的人,真的會在意什麼人么?
再一想,可不是。生父在前,只稱林大人。幼弟在側,從不親近。嫡母死亡,只簡單弔唁,無一絲輩色,離開的毫不猶豫,無一絲挂念……
一時間,竟齊齊失了聲,震憾的醒不過來。
季顏轉回視線,不再看他們。
她話不入已心,因為這本就是她拿來嚇退人的借口。
系統剛剛突然出聲告訴她:司徒睿對她很忌憚,還充滿了算計。不管是她的實力,還是身份。對方顯然在算計她,想讓她成為他的人。至於這種成為是以什麼形式來達成,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對一個漂亮的年輕無主的女人,自然有一種方法是最方便,且理所當然的。如果不打消他這一念頭,以後會有很多麻煩。
正好話說到這裡,她就順勢說這麼幾個條件來。就是要告訴他們,別算計她的婚事,天地君親師,門派規矩大過天。別算計她的感情,她沒有那東西,至於忠心?也是沒有的。
她,以及她訓練出來的人,只能是女子,還必須是純潔的女子。而練出來的人,情緒淡薄到了一定程度,不管是家族,性命,還是他這個主子,只怕都沒什麼想法了。到時,他還敢用這樣的人么?
現在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哇哈哈哈,這些凡人,全都被嚇住了。】系統在她意識里大聲的嘲笑著:【對了,據說紅樓夢的背景是仿著清朝九龍奪嫡的時期。這個四皇子看著就冷冰冰的,會不會就是未來的皇帝?】
季顏聽了,眼珠子都未轉動一下,只在腦子裡回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哪怕是當上了皇后呢,能多賺到能量么?」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深知對於系統來說什麼最重要。
【呃,好像不能。當了皇后都要關在皇宮裡……嘖,那裡雖然死的人多,可魂可不多。】系統十分會算計利益,才不會做這虧本的生意:【還是離他們遠點的好。】
到是季顏聽了它的話,好奇起一件事來:「聽說皇族的人,都有龍氣,是不是真的?這兩個皇子身上有龍氣么?」
【龍氣是有,不過這個位面沒有。】
「為什麼?這個位面不是還有神仙的么?怎麼連龍氣都沒有。」
【那算什麼神仙,草木化人的精怪而已。若是真有龍氣,這種小精怪還敢進京城?在城門口就得化為飛灰。】
季顏怔了一下,無數人解讀紅樓夢,可還真沒聽過這樣的說法。草木精怪?非要這麼說的話,其實沒錯。
【你道那個絳珠仙子怎麼願意拿本體仙草跟我們做交易?就是因為她剛化成人生,就被騙得離體,以魂魄投入到這林黛玉的身體里還淚。而她的本體本是煉丹的材料,在她魂離體時,被做了許多手段。後來淚到是還了,卻染了一身悲愁紅塵,離體又太久,最後根本不能回歸本體。成了孤魂轉為散修……那絳珠草機緣巧合撞到我,這才有這機會。反正那仙草她自己用不上了……】
本來挺美好的一件事,讓它這麼一說,怎麼就變得慘不忍睹了呢?
「你不是說,她是因為回到仙境,不忍林家落魄么?」
【這是兩碼事。如果沒有我,她再不忍也做都做不到。換別的人,肯定捨不得本體。不過,她有些潔癖,本體被不知多少人動過手腳,她寧修散修,也不要本體了。】
「都說林黛玉性本潔……」
「季姑娘。」司徒瞮的聲音又一次傳過來。她只能先看向他。「季姑娘,前面就到城門了。你是不是先回馬車裡。」
季顏抬頭,果然已是漫天星斗,不知不覺,已是夜深。「好。」季顏從車頂上跳到車轅上,彎腰進了車裡,半點未影響馬車的進度。
又行了兩刻鐘,終於到了城門口。
夏天夜來得晚,黑成這樣,已算是深夜。可就算如此,城門依舊大開,兩側士兵林立,肅然而待。一些一看身份不一般的人,等在城門前……見到車隊,立刻上來行禮,態度恭謙。
那麼些人,只有領頭的兩個人上前。一個自稱金陵知府,一個姓甄,卻並沒有官名。
季顏因是女子,不必出來見客。
他們一陣寒暄,你來我往一陣,才繼續前行。
又行了一刻多鐘,馬車終於停一。
「姑娘,到地方了,請下車。」外面說話的,是兩個侍女之一。季顏知道,她們一個叫知綠,一個曉藍。
季顏下車,到處都黑蒙蒙的,遠處不知誰家的狗吠個不停。而她身邊,除了兩個侍女外,就只剩下行李了。
「姑娘,這裡是客棧。殿下給姑娘單獨要了個院子,留奴婢二人侍侯姑娘。」知綠上前,小聲道:「殿下說會在金陵待幾天,姑娘若是有想去的地方,可盡情。」
季顏點頭。跟著她們穿過幾道門,一路上無半個閑雜人,直到她暫住的小院。那些行李,一大半運到了旁邊的院子里,一小半運到她這裡。知綠又道:「這是殿下給姑娘添置的東西。」
季顏掃了一眼那些箱子,不置可否。到是知綠和曉藍兩人,忙活個不停。
雖已半夜了,可各種準備卻一點不簡單。
洗浴時,準備最新鮮的花瓣。用餐時,光粥就有十來種,全都是溫溫的,剛好入口,點心小吃就更多了。季顏簡單用過,便立時回了屋子。待她進房,知綠她們才開始忙活她們自己的事。等全都收拾妥當,吹熄了燈。這一天,才總算過去了。
便是季顏,也長長的吁了口氣出來。這一天,可真夠累的。
莊子里已經開滿了梅花,尤其是湖邊一圈,臘梅寒梅零落的栽著。中間夾著些其他季節才會開的花木,只是此時,多是葉落枝枯的狀態,但都是活的。
季顏一到莊子,直接就上了湖心島。湖上已然結冰,行不得船,那冰又不能走人。因此,她運輕功過去,卻是把所有人都甩脫了,完完全全的一個人。
徐嬤嬤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便輕輕的嘆了口氣,回了莊子里。
季顏就此就住在湖心島上,三餐還按時出來吃,只是除此之外,便極少出來了。至於冷的問題?在古墓時,睡的都是寒玉床。難得過了一段清靜日子,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因為這段時間而起了的那些浮躁,也盡數洗滌乾淨。似乎,又回到了初時。
這一天,季顏練完功,長長的呼出肺中濁氣。那一瞬間的感覺很清晰:「我突破了。」
【厚積薄發,應該的。】
「在古墓有寒玉床,也沒有這麼快。」
【這就是你研習道法的效果加成。】
季顏想想,確實有這樣的可能。
【司徒小七來了。】系統突的道。
季顏調轉視線,果然,看到司徒瞮正站在岸邊。不只他,還有司徒睿、柳湘蓮。徐嬤嬤也在,正跟他們說著什麼。
【司徒小七對你果然是賊心不死。】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他的根骨很不錯。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弟子,他也不錯。】
季顏沒接這話,岸上的人看到她望過去,知道她發現了他們,對著她揮手。
既然來了,她也沒必要躲著。雖然剛剛練功,出了些汗,但衣著整齊,也並無不妥。於是,直接飛掠而去。
「見過姑娘。」她一落地,徐嬤嬤和柳湘蓮就向她行禮。他們一個是奴,一個算是她半個弟子,都是該當的,她坦然受之。只是柳湘蓮又好奇又驚訝:「姑娘,剛才那飛渡冰面的是什麼功夫?真正了得。」
被他這麼一說,她到是突的想起,她竟忘了教他全真教的輕身功夫了。她將這事記了下來,卻並沒有回他。而是先跟司徒家兩人打招呼:「二位怎麼來了?」
「姑娘,要不要先回主院再說?這裡天寒地凍,姑娘也該梳洗一二才是。」徐嬤嬤連忙上前打斷。
司徒瞮本剛才看到她,冰上飛渡,如同九天仙子一般,早已看傻了。只是一對上她清冷的眼,他心便忍不住難受,此時正強自整理情緒,根本沒意識到她說什麼。只覺得,她的聲音清冷如玉,端的是好聽。
「季姑娘還是先去梳洗,莫要著了涼才是。」司徒睿一看自家弟弟這樣,就心口發郁。
「對,對,千萬別著涼。顏兒,你快去梳洗,我們不急。」司徒瞮連忙也道。
司徒睿幾乎要嘆氣,從沒想到,他居然會有一個如此……一言難盡的弟弟。他們皇家不是該無情的么?莫說什麼愛情,便是親情也不該有的。可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弟弟就是如此樣的人,否則,他怎麼會單純的將他當成一個弟弟,只是弟弟。
季顏自不客氣,直接飛掠而去,轉眼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徐嬤嬤跟他們告退,追著自家姑娘去了。柳湘蓮看了兩位皇子,也追著自家姑娘師傅去了。
「沒出息!」司徒家的兄弟兩人此時卻沒急著離開,司徒睿更是冷著臉,瞪著自家這個讓人頭疼的弟弟。「當真就這麼喜歡?」本來他是想阻了他出宮的,結果他在宮裡折騰的上下皆以為他要瘋了。身邊幾個宮女,先是幾個被打發了。重新配上之後,沒兩天又發到辛者庫,到後面越發不得了,居然死了人。
「四哥,我心悅顏兒,很喜歡。只想著便覺心喜,看了便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出來了,越發的不滿:「她那門規嚴苛的緊,據說從門派建成幾百年,竟無一人達到標準。你還要繼續?這世間比她漂亮的女子不知多少,比她有能耐的,也不是找不出來。且我見你之前,並沒如此……」
「四哥,我如何不懂。正是因為懂,所以才越發的放不下。你不知道,只是跟她處在同一個莊子里,就覺得心喜若狂。」
「你是皇子,年紀也不小了。不說別的,明年就是當選之年,你的側妃,正妃,都該配齊了。過了年,你的身邊就會放人……你覺得,以她門規之嚴苛,可能允許弟子跟別的女子,同侍一夫?哪怕只是侍妾,甚至有名無實,以她的門規,必然是半點餘地沒有。而你可有勇氣和能力,為她爭取這一片清靜?你自己,又能否守得了這份純凈?四哥不想潑你冷水,只是季姑娘一看就是冷心冷情之人,且年紀尚小,這些她只怕還未考慮過。所有的這一切,都得你一人面對。而四哥更擔心的是……就算你為了她做到了,到最後,很可能是她自己不願,到時……」
司徒瞮握緊拳頭,半晌才苦笑道:「四哥說錯了,不是過了年才在我身邊放人。事實上,之前死的那兩個,就是在我身邊放的。就是因為她們,弟弟才意識到,除了顏兒,別人都不行。」
司徒睿臉色微變:「你,何意?」他的視線不自覺得往下望去,后又急急拉回,直直的看著他。「她們可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那兩個宮女已死,可沒有人知道,她們為什麼而死。
「四哥想哪去了。」司徒瞮笑道:「至於四哥說的那些,我自然是想過的。我是真心想求娶她,所以,那些該考慮的,自然也是考慮過的。我也曾想過,如果我跟其他人一樣,娶個出身高貴的正妃,娶側妃,納一院子美人,享齊人之福……可只要一想到,這裡面沒有顏兒。而可能有另一個人,卻可以跟她朝夕相伴,親密無間,我就恨不能殺了那些阻礙了我靠近她的女人們,更恨不能先殺了那個可能伴著她的男人。」只是如此想想,他的眼睛都已開始發紅。
「即便一輩子可能都毫無結果?」司徒睿這一刻對季顏有了殺意。如果沒有這個女人,他的弟弟,何至於如此狼狽,可憐。
「至少,這一刻是如此。」至於將來,他不願騙人,他真的不知道。但這一刻,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若是,若是她從始至終只一人,身邊永不會有旁人。你可願退一步?」
司徒瞮搖頭:「四哥,我做不到。開始的時候,那些想要靠近我的女人,不管是誰,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顏兒可會生氣。我若碰了,是不是就再見不到她。後來,我便覺得,她們每一個眼裡全都是算計和惡毒,身上染著貪婪和風塵的味道,她們就像一隻只惡鬼,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光是想想,便噁心的想吐,更別提……」他笑道:「不是她,亦不會再有別人了。」
司徒睿想不明白,他這個弟弟雖然未經女色,但好歹是皇子皇孫,宮中各色美人更是不少。即便季顏長得不俗,氣質也不俗,武藝更是不俗,但……何至於此?
司徒睿沉默良久,終是長長一嘆:「既然如此,你多多研習道經吧。柳湘蓮那裡有一套,全是她親筆所寫。」
司徒瞮:「……」這話題轉的太詭異,他一下跟不上。四哥是想讓他出家么?還是估計他這輩子都不能抱得美人歸了,所以從現在就要開始修身養性了?但想到顏兒親筆抄的書,立刻眼睛一亮:「我要。」
司徒睿卻不再多說,轉身向著院子走去。
正在洗漱的季顏一字不落的聽完系統的轉述,【這個司徒小七,噗哈哈哈……】
季顏靠在浴池邊上:「他的感情轉變有些怪。按理,不至於如此。」就算對她一見鍾情,可這是古代,講究含蓄。難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最好?
【這個我知道。他跟司徒睿從江南回來,本是立了功的。但回宮之後,撞到太子跟皇帝的妃子偷&情,還被對方發現了。太子本就氣他跟司徒睿毀了他江山的錢袋子,所以使計算計了他,被皇帝撞到了他跟一個宮妃躺一起。那女人醒后,把罪全推給他,自己一頭撞死了。所以那次皇帝封皇子,他什麼都沒得到,還對女人有了心理陰影。之前他一直禁足,不許出宮。之後,皇帝大概知道了點什麼,覺得虧待了他。又開始補嘗,給他賜不少美人。誰知那些美人太急了些,各種手段盡顯,還半夜爬床,又把他折騰的不輕。心理陰影就越來越大……於是,你這個高冷女神,在他心裡的印象自然就越來越好,越來越好了。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確實對你一見鍾情,有感情基礎在。】
「所以,只是心理問題?」季顏想了想:「若是換一個稍微高冷些的女人,他也是會欣賞的?」
【原則上說是這樣的,但他現在就認準你了。】系統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他現在只認你,不如就讓他跟你一起練功好了。找個弟子,從小教導,實在太麻煩了。而且,還不知道教大是怎麼樣的,萬一像李莫愁那樣,沉不下心來,根本也沒辦法練。要是心懷惡念,趁你練功時陰你一把,那更慘……】
季顏起身擦乾身上,穿衣:「練出完整的玉&女&心×經很要緊么?」
【啊,總歸是越快越好吶。最主要的是,完全不需要投入成本。而且,這個司徒小七如果真的做到了,那肯定會乖乖的。等將來,你就算不喜歡他,教了他高深的武功,也算對得起他了。不拖不欠的……還有還有,他一旦開始學玉&女&心&經,再研修道學,也能讓他的心境慢慢平復。你看王重陽的弟子,因為修了道,好好的夫妻倆,就讓他給拆了。說不定將來,他也就沒有什麼心思了呢?你們可以成為朋友,知已什麼的……】頓了一下又道:【當然了,這是我覺得好,你還是按自己心意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