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嘶嘶

4.嘶嘶

因為將要面臨的問題太嚴峻,羅非也沒心思再跟席宴清繼續說下去,他覺得他眼下有更急於解決的問題,那就是削木片兒!關鍵這邊的人用的廁籌都不是一次性的,而是用完了之後洗洗,反覆利用,更甚者是一家人用一個!羅非只要一想到自個兒還得洗刮菊木片兒這木片兒還可能是被其他人用過的,他就一個頭兩個大,哦不!兩百個大!大到再都不想上大號了。

突然覺得抽水馬桶就是人間最值得讚揚的發明之一。有的時候沒覺得驚奇,現在用不上了,真是倍覺思念。

羅非到家就開始找能削廁籌的木料——他也有想過用樹葉。但這個季節,北方的樹上都是光禿禿的,沒有葉子。還好他發現木料很好找,因為華平村周圍就有兩座大山,木材應有盡有,尤其這個季節基本家家都能備點柴燒,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削出來的那個東西,上面都是毛刺,一點都不夠平滑。

「二哥,你這是幹啥呢?」羅毅看兄長一回家就奔柴房,忙活半天了。

「我這,削廁籌啊。」羅非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心理作用,隱約有點想去大號。

「茅房裡不是有嗎?」羅毅一臉疑惑地看著羅非,「為啥還要削?」

「不就那兩個嗎?我再多弄幾個。我聽席宴清說這東西最好分開用。」羅非硬著頭皮扯個慌,繼續削,總覺得自己除了木料和小刀可能還需要點兒沙紙什麼的。

「你真去找席哥了啊?我聽娘說的時候還在想你肯定得偷偷繞一圈就回來呢。席哥跟你說啥了?說沒說他打仗的事兒啊?二哥你跟我也說說唄。」羅毅一臉嚮往。

「屁的打仗!」羅非說完餘光瞥見老爹羅天過來,趕緊抬高聲音:「我讓他退婚,免得戴現成的綠帽被人笑話,他說什麼被人笑話也總好過餓死,說現在地里沒東西吃,他還指望我的嫁妝胡口。你說他是不是欠揍?」

「我看你才欠揍!」羅天「啪!」的一聲抽二兒子後腦勺上,「他那是逗你呢。他要真是指望岳家過的小白臉,當初就不會去當兵。你這腦子裡是不是糊屎了?咋這麼不識好歹!」

「爹,能不能別打頭?」羅非揉了揉。這肯定是把了勁了,那也疼啊!也不想想他這新老子長得有多壯,虎背熊腰說的就這種人。

「不想挨打就少玩兒花花心眼兒。你爹我是沒讀過啥書,可也沒你想的那麼傻。我一過來你個小崽子就把聲放高說席家小子不是,你說你安的啥心,啊?」羅天拍拍衣服上的灰,「去,給爹倒碗水來。」

「讓四寶去吧,我這還有事呢。」羅非繼續削啊削!

「做啥呢這是?」羅天總覺著這二兒子自打跳了河之後有點怪。

「做廁籌啊。」羅非說,「我聽席宴清說這東西還是自己用自己的好,所以我趕緊削一個。不過這怎麼削都不夠平整,上面儘是毛刺,您說咋弄?」

「啥咋弄?找個石頭磨光溜不就成了。」羅天一口氣喝了一大碗水,「你娘呢?」

「娘在收拾菜種子呢,說是回頭給席哥分點兒。這眼看就要種菜了,席哥那兒肯定沒啥可種的。」羅毅接過羅天手裡的水碗,一直沒見著羅吉,問道:「爹,大哥又去山裡開地了?」

「嗯。」羅天聞言皺了皺眉。這大兒子自打妻子過世之後就一直沉默寡言,又覺著是自己拖累了一家子,所以得著時間就幹活,每年開春就去山上開地,總尋思能多種點莊稼補貼家裡。

羅毅得到答案,低頭不說話,看起來有些糾結。

羅非感覺氣氛怪異,也跟著皺起眉來。

他們這一家子,沒一個文化人,以前是家裡沒那個條件,後來有了,家裡就念叨一定讓羅毅念書。可是羅毅到能念書的年紀羅吉媳婦兒就卧了床,這錢都用來給羅吉媳婦兒治病了,羅毅念書的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羅毅今年也十四了,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書念。

羅非抬頭看了看天,還覺得有些置身夢中。要不是手裡的木片兒劃了他的手,他一定會以為他也許下一秒就能醒來。

糟心!

就這情況,什麼時候能用上衛生紙啊?!

這時羅非的目光不期然落到了羅毅手裡的瓷碗上。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叮的一下就亮起了一盞明燈!

「二寶你看什麼呢?」羅天問。

「我看……要是用這瓷片兒刮屁股,那不就不會扎到了嗎?!」羅非猛然一拍大腿,「對啊!早怎麼沒想到,我真是太聰明了!」

「我呸!」羅天又是一熊掌糊羅非後腦勺上,「聰明個屁!咱家就這麼一個瓷碗,你老子我用來喝水的東西你想拿去刮屁股?!反了你了!」

「啊啊啊啊啊!爹爹爹!我說笑,說笑的!唉喲!」羅非扔了手裡的東西滿院子跑,「娘!救命啊啊啊啊!」——不喊救命不行啊卧槽這特么是真揍!

「羅天!」李月花嗷嗚一聲就炸了,「你還說我把他慣野了,我看是你把他打野了才對!你再打我跟你沒完!」

「娘,還是您最疼我!」羅非死不要臉地躲到李月花身後,「爹太凶了!」

「不怕,你爹他就是嚇唬嚇唬你。他要是真想揍你你墳頭上草都長一人高了。」李月花順順羅非的毛,「去吧,把這些種子給席家送過去。」

「啊?又去?」羅非接過一個小灰布包,打開一看裡頭好幾種種子,都小心被縫在裡頭的布片隔開來了。

「這幾天就要用上了,再說裝饅頭的筐你怎麼不給娘拿回來?回頭還得給你大哥帶吃食呢,你去順道給娘拿回來。」李月花拍拍羅非,「快去吧。」

「他會種么他?」羅非朝天翻了個白眼,嘀咕著出門了。

還是早上走過的那條道,還是同樣暴躁的敲門方式。羅非進了席家之後,一屁股坐院里的小馬紮上:「給。」

「什麼?」

「菜種子。」羅非說完挑眉,「你這是要幹嘛?」院子里比他早上來的時候多了些兒臂粗的木頭。

「農具壞了,修修再用。」席宴清接過菜種,「你們家也快種地了吧。」

「嗯。我說你入戲還挺快的啊,比我都快。」羅非一看席宴清這架勢,好像是真想在這裡安定下來,「話說你會種地嗎?要是不會我勸你最好還是再考慮考慮其他出路,免得到時候餓死。反正嫁妝什麼的,你是不要想了,我家也窮。」

「我本專業就是農業相關的,再說我還有……」席宴清指指自己的印堂,「有本尊的記憶,所以這些都不難。」

「是啊,你可好了。他媽的我幹什麼不好考了藝校。」本來還以為能在演藝圈裡發光發熱,誰想到會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在現代明星們混好了多吃香,可這古代,最沒地位的就是演員。哦,這裡不叫演員,怕是要叫「戲子」。

「沒事,你穿過來還多了一條路。」席宴清調侃的語氣說,「你還有機會選個好丈夫。」

「滾吧你!」羅非站起來,「我裝饅頭用的筐呢?拿來!我要帶走。」

「不多坐會兒了?」

「你要退婚么?退的話我就非!常!樂!意!多坐一會兒。」

「廁籌的問題解決了?」

「閉嘴!」一想到自己一用了一上午時間削出來的東西用都不敢用,羅非就想炸毛!他搶似的奪過席宴清手裡的筐子就往回走。

「羅非!」席宴清這時叫住他,「我認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至少我們有共同話題。而且我可以答應你……」席宴清話風一轉,笑著說:「你要是來了我家,天天讓你隨時隨地可以洗屁股。」

「去你大爺的!」羅非受不了地「砰!」一聲把門關上,走的時候腳下生風,像吃了□□一樣。

雖然這麼想太不厚道了,但為啥一起穿過來的不是他男神啊嗷嗷嗷嗷嗷!賊老天!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學表演!

一開始羅非是想學設計的,但是沒扛住他小姨給他慣迷魂湯。再加上他確實在表演上有些天賦,外在條件又不錯,所以一衝動就念了影視學院。他的男神梁博淵就是他們影視學院的風靡人物,不但長得帥,而且文化課成績也好,本專業更是優秀,好多人都喜歡他。

他自然也是其中一個,而且一直努力想跟這位學長表白。

結果一次偶然的機會居然發現席宴清跟他們學長摟在一起。他問了學長,學長也沒否認兩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好好一顆白菜讓豬拱了的感覺,搞得他這叫一個鬧心。

好吧其實憑心而論豬也挺帥,但再帥那也不是他啊!

「還有共同語言呢,有個屁的共同語言。一朝是情敵!終生是情敵!」羅非回到自個兒家裡,見廚房裡沒人,說著這句話把筐往灶台上重重一放,不料勁使太大了,第一時間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里往下沉?

不好,得去茅房!

羅非瞬間想起了自己上午削的那根廁籌,然後作為一個有輕度潔癖的人,他在用「公用的」和「有可能被劃破菊花」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而其衝動的代價就是,菊花果然被刮破了。

羅毅掃雞圈呢,突然聽「嗷嗚~~~」一聲慘叫。他趕緊跑到茅房門口,「咋了咋了?二哥你沒事吧?」

「沒事!」羅非死鴨子嘴硬,硬撐著走了出來,「剛被門上的刺扎了一下。」他怕羅毅不信還找了個理由。關鍵被自個兒削的廁籌刮屁股這事說出來實在是太丟人。

「沒事就好,你嚇我一跳。「羅毅說完,又去掃雞圈去了。

羅非鬆口氣,慢騰騰往屋裡走,卻不知他用的那根廁籌,原本並不是一塊適合做廁籌的木料。

就連席宴清都不知道,這天剩下的日子,羅非都是暗裡「嘶嘶」抽著氣過的。

羅非生怕傷好之前還要上廁所,晚飯吃得都比之前更少了,走路也是慢悠悠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這些看在愛子心切的李月花和羅天兩口子眼裡,卻成了兒子多半是還想著張揚帆那個人渣,所以才茶飯不思。

「他爹,我覺著這樣不行。」見孩子們都睡著了,李月花說,「得想個辦法。」

「啥辦法?」

「這樣。」李月花悄聲對羅天耳語了好一會兒,「你看成么?」

「你捨得?」羅天略意外地看著自家媳婦兒,似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心眼兒。

「捨得。老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李月花說,「必須捨得!」

「成!就按你說的辦!」

西屋裡,原本睡的好好的羅非不知怎麼的,突然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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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退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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