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四章
她說完就帶著重嵐往外走,陳姨娘暗地裡咬了咬牙,還是跺腳進了廚房。
馮嬤嬤一邊走一邊對著她叮囑:「小姐下回遇見這陳姨娘,可千萬離遠了走,別跟她參合,那不是什麼好的。」
重嵐好奇道:「她是誰房裡的姨娘?」
馮嬤嬤面上露出幾分無奈:「是二爺房裡的,原本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頭,不知怎麼得了二爺的喜歡,兩人還有了首尾,大夫人哭到老夫人房裡要說法,老夫人本想把她趕出去的,沒想到二爺喜歡得緊,老夫人拗不過便留下了。」
她不過是隨口抱怨幾句,也沒指望重嵐能聽懂,但她還真就聽懂了,暗自感慨,這晏三思真乃神人也,明擺著是人家下的套,竟還樂顛顛地往裡鑽,堪稱被賣了還給人數錢的典範。
約莫是金陵這地兒邪門,說曹操曹操就到,重嵐剛走進晏和院子里,就見晏三思坐在正堂,面沉如水地道:「…說白了這事兒你就是不肯幫忙!我說的可對?!」
晏和笑了笑:「如今丁憂在家,實在是無能為力。」他看了眼晏三思:「況且我這些年一直呆在西北,對南邊官面並不熟悉,倒是父親當年也在金陵六部任過職,難道還沒有可以活動的人脈嗎?」
這話問的好,重嵐在心裡點頭,果然晏三思麵皮子發僵:「為官艱難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也是人走茶涼…」他說著微微語塞,他是人走茶涼,晏和現在業已卸任,何嘗不是如此呢?
晏和聲音輕慢:「既然如此,只能等著刑部出結果了。」他慢條斯理的起身:「如今時候不早了,恭送父親。」
晏三思不悅道:「你趕我走?!」
他笑笑:「怕天色太暗,父親瞧不清路而已。」
晏三思看見他笑起來和亡妻相似的模樣,心頭髮悶,酸澀之餘又生出憤恨來,一拂袖轉身去了。
重嵐這才提著食盒進院子,把吃食一樣樣擺到桌上,昂著肉下巴等誇獎:「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
晏和用筷子挑了根魚湯麵嘗了嘗:「勉強能入口。」鮮美彈滑,回味悠長。
重嵐向來把他的話反了聽,喜滋滋地坐下道:「我也覺著是人間佳肴來著。」
晏和挑眉看她,她拿出小碗來給自己乘了碗,坐在他旁邊給自己吃麵條,又瞧著晏三思離去的地方:「方才那個是不是晏家二爺啊?」
晏和笑了笑,雙眼秋水盈盈:「不是該叫未來公公嗎?」他看著重嵐咬著一根麵條滑了進去,被嗆得捂著嘴連連咳嗽,這才點頭道:「正是。」
重嵐閉眼想著晏三思的模樣,又瞧了瞧他,搖頭感慨道:「你們長得不像啊。」晏三思至多算個端正,明顯跟漂亮驚人的晏美人差遠了,她想了想,夾了筷子涼拌的筍絲,斷然道:「你肯定像你娘多些。」
話說回來,她在晏府住的日子不算短了,卻沒見過晏二夫人,府中人也鮮少提及這位夫人,就算是不經意提起也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身後的馮嬤嬤見她大喇喇這麼說出來,面色不由得一變,正想上前提醒,就聽他慢悠悠地道:「相由心生。」面上倒也沒見怒色。
重嵐腦子轉了幾轉才反應過來,這把晏三思損了一把的同時,還捎帶著給自己誇了一句。她撇撇嘴:「是是是,大人你長得好看,心底自然也是好的。」
晏和懶懶出了聲:「說起這個,你父親的誕辰也快到了,雖然他人已經去了,你又身在南邊,但祭拜一下也是必要的,到時候你準備準備吧。」
重嵐捏著筷子的手一緊,她可不知道何副將是什麼時候生的啊。他見她半天不話說,轉眼看了過來:「恩?」
一般他用著語調說話就是沒有拒絕的餘地,重嵐捏著筷子戳著碗里的麵條,猶豫問道:「可是該怎麼祭拜啊?要不我對著北邊磕個頭?」
晏和道:「還是立個牌位上柱香吧。」重嵐低低地應了聲,這時候兩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底下人上來把碗筷收走,又奉了果子和點心到桌上。
他拿了塊藤蘿餅掰下拇指大小的一塊遞到她嘴邊,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張嘴去接,他卻只是在她唇邊晃了晃,半道一拐自己吃了。
重嵐鄙夷道:「大人,你好無聊。」
他笑了笑,又掰下小小的一塊遞過去:「你還吃嗎?」
重嵐這回堅決不上當,往後仰了仰,一下子別開臉,他鍥而不捨,手臂繞過去到她唇邊,廣袖袖管滑落一截,露出玉白的手臂來,又繼續問道:「你吃不吃?」
她整個人像是被他從后擁進懷裡,淡香無孔不入地沁了進來,她偏開頭:「我吃…」
她雙唇開合的時候擦過他手裡的藤蘿餅,他全無所覺一般,手臂繞回來慢悠悠地自己吃了:「想吃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