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兒子的前程絕對不能毀，她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為今之計，只能快刀斬亂麻，娶顧婉容進門了。雖然自己很不喜歡顧婉容，可是現在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方法。

一想到自己要親自去顧家求娶顧婉容，想到以後要跟顧婉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陶太太就像吞了蒼蠅一般噁心。

但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雖然心中知道不得不這麽做，陶太太還是有些意難平。京城名門閨秀不知凡幾，兒子為什麽偏偏就喜歡上顧婉容那個牙尖嘴利、沒有教養的人了呢？

「孜哥兒啊，」陶太太沉痛地數落陶孜，「君子立身以德，從小我就教你，行得正，坐得端，我怕你學壞，特意將你帶到京城來讀書，沒想到你還是做下了這種事情！」

陶孜聽母親這樣說，立馬抬起頭來道：「母親，我雖然喜歡六妹妹，但是這也是人之常情，並不是什麽敗壞品德的事情啊。」

「你這孩子，真不知道你是傻子還是讀書讀成獃子了……」陶太太氣得指著他道：「你壞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這簡直……」

陶孜一聽嚇了一跳，他隨即站起來走到陶太太身邊，在她的腿邊跪下，「母親，這是沒有的事情，我雖然對六妹妹存了愛慕之心，可也是發乎情止乎禮的，兒子絕不敢做辱沒門庭的事情來。」他有些羞澀地說道：「而且……而且六妹妹根本不知道我對她有意。」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單相思？」

「的確是這樣，我雖懷了襄王之心，可是六妹妹還小，她全然不明白我的心意。」陶孜聲音有些低。

「孜哥兒，你不必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這種事情雖然男子要負大部分責任，女子也不能說全無關係，我知道你心地良善，想將她的錯誤一併承擔……」

「母親，我說的是真的，我跟六妹妹真的沒有不軌之事。」陶孜連忙跟陶太太保證道。

看著陶孜一臉緊張，陶太太心頭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這個容姐兒真是好手段，勾著孜哥兒做下了這種醜事，居然還將孜哥兒的魂都勾去了，孜哥兒以前從不撒謊，如今為了她卻三番兩次欺騙自己，簡直可惡！

「孜哥兒，我知道你心疼她，為她好，可是你仔細想一想，那顧婉容幼年喪母，無人教養，人人都說喪婦長女不可娶，就是因為無人教導所以恐怕言行之間不規矩。本來我還以為錯在你，現在看來，恐怕是那顧婉容引誘了你，我現在就去顧家，問問他們是怎麽教養女兒的！」

「母親，母親，」陶孜嚇得急急抱住陶太太的腿，「六妹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跟六妹妹的確是清白的，母親，六妹妹幼承庭訓，又有顧老夫人親自教養，平日里總是跟其他幾位妹妹在一起，怎麽可能會與我做出不軌之事？

「這本來就是極其荒謬的事情，您就是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顧老夫人啊。再說了，六妹妹本來是清白的，您這樣一問，反倒會毀了六妹妹的清白啊。如此一來，我們以後該怎麽面對姑姑，怎麽面對顧家的人？」

陶太太剛才也是一時氣憤亂了分寸，現在聽了陶孜的一番話就冷靜了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之間當真沒做出醜事？」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陶孜一邊保證一邊點頭。

陶太太復又坐了下來，她娘家一個老嬤嬤教給她一個通過觀察眉心來判斷女子是否為處子之身的方法，兒子所言是真是假，待她見了顧婉容就知道了。幸虧剛才沒有一時衝動去顧家質問，否則豈不是得罪了顧家。

她沉思了一會就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權相信你這一回，你回去吧，鬧騰了半天，我也乏了。」

「是。」陶孜全身都因冷汗濕透了，這一刻才放鬆了，他跟陶太太磕了一個頭，才從地上爬起來退了出去。

發生了這一番變故，因為怕陶太太反感，陶孜再也不敢再提出門去見顧婉容，只乖乖待在家中，而陶熙自然也知道了這一番動靜，之後幾天更是躲著陶孜，不敢與他見面。

【第四十三章爵位落誰家】

二月二，龍抬頭，陽氣回升，大地解凍，顧家大奶奶於這一天產下一名女嬰，實現了三年抱倆，兒女雙全。

因為半個月前太後娘娘薨逝，舉國上下三個月不能嫁娶宴樂，所以洗三那一天顧家並沒有大操大辦，只顧家人在一起給新生的小嬰兒小小的慶賀了一番。

二月之後便陽春暖暖，令人昏昏欲睡，春風陣陣吹開了新綠的柳枝，春意濃濃，天氣一天暖似一天。

眨眼間就到了五月，顧家大夫人於五月中誕下顧家的五少爺，老侯爺為其取名顧琰。小傢伙白白胖胖的很討人喜歡，眉眼與老侯爺非常相似。

顧家大夫人以三十六歲的高齡產下健康的男嬰，這令顧家上下都很高興，顧老夫人就決定洗三宴的時候大辦一場。

到了洗三的那一天，陶太太也來了，她跟人湊趣說了幾句好話，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與她之前行事大有不同，不過當天人很多，也沒有人刻意關注她。

她沒有心思與其他人應酬，她在關注著顧婉容的一舉一動，並根據顧婉容說的話、做的事來判斷顧婉容人品如何。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顧婉容是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

這一會的時間打量下來，她看顧婉容行事得體，進退有禮，言談舉止間落落大方，端的是大家閨秀的磊落氣質。

陶太太暗中點了點頭。她在娘家的時候，母親身邊的一個老嬤嬤是宮裡放出來的，她在宮裡的時候專門為皇帝檢查秀女的身子，因此對於看人很有一套，一眼就能看出一個女子是否是處子之身，是否天性風流。

那個老嬤嬤將這看人的一套手段交給了她，她也看過許多人，幾乎沒有走眼過。

顧婉容是典型的北方姑娘，個子高?，身材健美勻稱，就像是早春的山茶花一樣朝氣蓬勃，這樣的身材是典型好生養的宜男之相。鵝蛋臉，杏仁目，笑起來臉上有酒窩，肉嘟嘟的櫻桃口紅潤有光澤，就算陶太太心中是存著偏見的，也不得不承認兒子的確有眼光，像顧婉容這樣顧盼生輝的大姑娘，娟麗明媚讓人一看就不挪不開眼光，誰不喜歡呢？

顧家二太太身子不好，洗過三之後就要坐軟兜回去休息，陶太太就趁機跟她一起。

陶太太娘家世代耕讀，婆家更是書香門第，因此她深信「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這句話。

可是顧婉容是宜男之相啊，想到自己生育艱難，只有陶孜一個，並無一母同胞的兄弟幫扶，她的心就動搖了，若是顧婉容能為他們陶家多多誕育子嗣，也不是不能讓她進門。

「小姑，你知不知道容姐兒的娘為什麽要跟你們家四老爺和離？」

二太太聽了十分驚訝，當年張家女跟顧家和離的事情可是鬧得整個京城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啊。「二嫂你不知道？」

陶太太一臉疑問，「我怎麽會知道呢？你知道的，這些糟心事我向來不摻和的。」

陶太太一副「我跟你們這些俗人不一樣」的表情讓二太太心中直嘆氣，這些年二嫂過得太滋潤了，生活順風順水，一直被人捧著，就養成了這麽個嘴上不饒人的性子。

二太太就將張景英的事情講了一遍。

「……都是妯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英娘性子活潑又外向，她與四弟又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性子雖然倔了些，但在顧家，大家都把她當做小姑娘來看待，所以都寵著她。誰也沒有想到那個春日撲蝶夏日吟詩、整天不知憂愁的人居然那麽的有魄力，也是她紅顏薄命，若是再熬幾個月好日子就到了……」說起這個弟妹，二太太既讚歎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