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擊報復
這詩確實給力,很快在軍中傳遍,李誠還在得意時,傳令兵又來了:「總管有令,詩不應景,再作。」李誠身子猛烈搖晃,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提攜玉龍為君死都寫出來,不對,是抄出來,你還不滿意?打擊報復,一定是打擊報復。這是在跟自己算賬呢,誰讓自己剛才跟他討價還價來著?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李靖。
懷著深深怨念,李誠耷拉著臉:「這不是為難人么?這是作詩,不是做飯。」存貨再多,也經不起這麼壓榨啊。李誠決定要反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該有反抗。
傳令兵似乎早料到他的反應,笑道:「總管有言在先,此乃軍令。」
一口老血……我忍!我忍還不行么?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套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這首詩名叫做,為唐軍戰吐谷渾預賀。還有,告知總管,再也作不出來了,殺頭也不作了。」李誠提前打預防針,傳令兵回去,果然李靖、李道宗、侯君集三人並肩而騎,聽到回報的傳令兵說作詩不是做飯李靖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小子,老夫就是要為難你,有待如何?他還說啥了?」
傳令兵接著道:「李誠又作詩一首……。」一首詩念完,現場一片安靜,好半天,李道宗才忍不住冒出一句話:「不想此子竟有此急才。」之前那首詩呢,有秋色,有易水,一聽就知道是以前作的來應付人。現在這首則毫無疑問,現場作詩。
李靖摸著鬍子,微微頷首:「李小子大才!為陛下賀,朝中又多一干臣。不是老夫起了好奇心,走上一遭,倒是要錯過了此子。」
侯君集點點頭:「才不才的不說,那套救護辦法,衛生條例,加一塊能降低一半的傷員死亡率,就值得記大功一次。暫且等一等,看看結果再說。」
李靖道:「后軍將至,野火燃盡,我軍兵分兩路,兵貴神速。伏允輕騎入磧(沙漠),此行兇險,當準備周全,不知何人願領此令?」李道宗沒著急回答,而是先笑道:「把李自成叫來問一問,看看他有何高見。這小子,每次都能帶來一些驚喜。」
李誠在後面,本以為今天沒事了,不料傳令兵又來了,讓他去一趟,西海大總管衛公召見。李誠心道這又是什麼名堂?趕緊提速往中軍來。
「見過大總管,見過王爺,見過尚書。」李誠現在有軍職了,而且是被李靖強加的。
「叫你來是問一句,伏允輕兵入磧,我軍當如何應對?」李靖很直接的提出問題,李誠聽了一愣,這問題是我該考慮的么?「大總管既然問了,卑職便放膽妄言,對不對的不敢打包票。」李誠還是很仔細的,給自己留了後路。
侯君集搶先道:「你只管說就是了,對不對,用不用,自有大總管定奪。」一句話,李誠對這個混蛋多了三分提防,這傢伙一開口就把責任推給了李靖,儘管這是應有之意,但是侯君集的為人可見一般,狡猾狡猾滴。
李誠翻身下馬,拿刀在地上畫了一張簡略的地圖。指著地圖,李誠淡淡道:「庫山一戰,伏允喪膽,倉皇入磧。下一步伏允的行動,最佳選擇是退往祁連山,利用山區有利地形,與我軍周旋,爭取拖到冬天,我軍不戰而退。所以,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截斷敵軍退路。這裡,絕對不能放過。拿下伏俟城,伏允就只能繼續往西北逃竄。最根本的問題在於,我軍只要追擊速度夠快,就能追上並奪取吐谷渾的牛羊馬匹。也就是說,伏允的逃竄,沒有給養補充。其次,才是追擊的問題。沙漠缺水,這個問題必須重視,提前準備好水袋,盡量多的攜帶足夠的水。以我之見,我軍兵分兩路,一路走北面,經牛心堆,迂迴伏俟城。速度夠快,在牛心堆就能追上伏允,狠狠揍他一頓。南路軍,條件會很艱苦,根據此前伏允的行軍速度推斷,最多到烏海,就能追上敵軍。不論南北,都必須儘快生擒吐谷渾,否則將是一場艱苦卓絕,曠日持久的追擊。我這麼判斷,建立在西域的地理環境上。作為逃竄的一方,伏允離不開水,如果在烏海不能生擒之,伏允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往西北逃竄,目標是這。」
李誠的刀鞘點在且末的位置上,眾人看著面面相覷,心裡都非常的吃驚。要知道,能簡單的畫出這麼一副地圖,必須對西域的地形非常了解。李誠才多大?他怎麼會如此了解西域?就算是李大亮,也不敢保證自己對西域的了解有這麼深,
「嗯,我說完了,沒事我先回去了。」李誠裝完B就跑,不等眾人答應,上馬掉頭。
侯君集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成精了啊。」李靖凝視他的背影,久久不語。
李誠的話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說在要害上,對整個戰場形勢有著深刻的認識。這就不該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本事,要知道這個年代的知識積累,難度非常的大。
良久,李靖才道:「君集、承范,你二人多帶飲水,輕騎一萬,走南路追擊伏允。本總管率余部,走北路,斷絕伏允退往祁連山之可能。」李靖下達了命令,李誠的分析可以說天衣無縫,李靖想到的,他想到了,李靖沒想到的,李誠還是想到了。
庫山大營,后軍趕到,連營二十里,聲勢浩大。
李靖召集軍議,下達了作戰任務,南路,侯君集、李道宗輕裝追擊,明日一早出發。北路,薛萬均為前軍,輕兵而進,李靖率主力隨後跟進。各位將領領命而去,連夜回去準備。
李靖布置完畢,出了帳篷,忍不住策馬往傷兵營而來。
牛校尉看見李誠,那叫一個親熱,拉著手道:「自成啊,多虧你留下的火頭軍,不然我上哪弄豆芽吃去?」李誠壓低聲音:「你沒給我到處嚷嚷吧?」
牛校尉笑道:「那不能,除了王爺那邊,別人都不知道。」
李誠這才點頭:「那就好,這東西看似簡單,需求量大了,喂馬的豆子就不足了。」
牛校尉道:「這鬼地方,這都初夏了啊。」李誠歪歪嘴:「夏天到了更麻煩,草原上有草你吃不吃?對了,還有蚊子,半斤一個,方便的時候,咬一口你褲子都提不上。」
牛校尉大驚失色:「李司馬,今後就是一個鍋里攪馬勺的兄弟了,你可有啥好招?」
李誠腦子裡轉了轉,招是有,但在草原用不上。不過這傢伙夠壞,腦子一轉給牛校尉出了個主意:「校尉,你去跟王爺說,這地方不適合傷員休養,不如我們回鄯州去。」
牛校尉急了,低聲道:「那怎麼行?前面還有仗要打呢,就這麼回去怎麼好的?」
李誠瞪眼:「你傻啊,接下來輕兵追擊,講究的是行軍速度。帶著傷員,行軍能快么?你這麼說,分兩隊,一隊把現有傷員送回鄯州,一隊則跟著大軍行動。吐谷渾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接下來的仗難度不大,傷員也不會太多。庫山一戰,就是傷員最多的一戰了。」
李誠說的口沫橫飛,牛校尉的眼色根本沒注意,啪的一聲,屁股上挨了一腳,一個前撲。爬起來轉身就怒道:「哪個混蛋偷襲……」一看是李靖,李誠立刻閉嘴。
「小子,你好像未卜先知啊。」李靖笑眯眯的看著他,李誠腦子裡急轉彎,想到一個理由:「衛公,這叫合理推斷。事情是明白的,庫山一戰,把吐谷渾的軍心士氣打沒了,現在他們就一個念頭,跑,跑的越遠越好。只要被追上,輕鬆擊潰。」
「小子,老夫打仗的時候,娘胎里還沒你呢。老實交代,你都憋著什麼壞?」李靖一眼就看出這傢伙有鬼,李誠心說我就是想過的舒服一點嘛,真沒啥壞心眼。
「衛公,小子怎麼會憋著壞?讓作詩,我做了。讓從軍,我也從了。讓分析軍略,言無不盡。就這還能說我憋著壞,我真是比竇娥都冤啊!」李誠叫屈,心裡暗暗叫苦,老不死的眼睛太賊了。
這番話確實很有說服力,李靖驚疑不定的看著李誠,希望能看出端倪來。這回李誠演技大爆發,一副我的眼神很清澈,真誠的自己都相信的樣子。
「對了,竇娥是誰?」李靖想起來這個問題了,李誠啪的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李靖皮笑肉不笑的看過來:「心虛了?竇娥是誰?」李誠還真有急智,立刻笑道:「竇娥是個虛構的人物,平時跟那幫當兵的在一起,閑著沒事編的段子里的一個人物。」
「呵呵,你覺得老夫信么?你還是先編段子吧,我聽著呢,說清楚竇娥,老夫放過你。」李靖可沒那麼好對付,窮追猛打。李誠一聽這個,根本不怕啊,不就是竇娥冤么?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