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官迷
登州有驛站,地方足夠大,但是這幫人都不是官員。住驛站並不合適,酒樓里擺了酒席,廚子都是自帶。酒桌上李誠提醒大家一句,表示不要給家裡長輩添麻煩,大家都明白了。
登州不大,但是要安置這十幾個二代,地方還是好找的。只是隨從侍女的,不能都帶著。挑幾個貼身的,其他人都安置在軍營內,等後續把地方找好了,再說安頓的話。
這幫紈絝在酒桌上表態,跟哥哥共同進退。李誠也不藏著掖著,告訴眾人自己的打算。興水師,開海貿,辦漁業,這是三大塊。大海是取之不盡的寶藏,唯一的問題就是保鮮。
這些都是遠景,就看大家打算加入哪一塊了。
先說水師,兩個旅的編製是最少的,李誠計劃給朝廷上奏摺,編一個旅帥的步兵,作為登陸作戰的部隊,叫做水師陸戰隊。這個編製最受歡迎了,房遺愛和程處弼都表示要加入。
李誠表示,最多給他們一個校尉的差事乾乾,想做旅帥還得熬幾年。兩人答應下來。
海貿這一塊,吸引的人最多,當然只是吸引了大家的投資,不是親自去跑海貿。漁業這塊最冷清,一個願意乾的人都沒有,畢竟現在還沒看見好處,這幫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總的來說,大家都挺開心的。最後都喝的爛醉,下人扶著回去。
登州的環境不能比長安,所以這幫二代也不著急干別的,先把住的地方解決了。還是李誠出面,把衙門附近的宅子和空地都買下來,然後或改建,或蓋新的,總算是把大家的在登州的宅子都解決了。
一群紈絝也是懂事的,平時湊一起,都在商量怎麼擺弄在登州的產業。大概有個章程了,這才來尋李誠。按照大家的意思,還是兄弟會的套路——合夥買賣。
這一次李誠則表示,不能按照以前的辦法了。大家都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李誠給大家指了兩條路,岸上,在登州尋一個合適的地方修碼頭,然後置辦新船,培養船員,船和人都有了,跑東瀛的航線。別的不說,東瀛出白銀,一船貨過去,回來就拉白銀。多不敢說,五倍的利潤很輕鬆,就是周期長,而且有一定的風險。
另一條路就是在登州搞服務業,客棧酒樓,風月場所,這些都能搞。原因很簡單,李誠打算把登州打造成一個南北貨物中轉站。唐朝有運河,海路運輸還是空白,提前入手將來就在登州的產業就是一座金山。
所以呢,大家帶來的錢呢,李誠是分文不要的。眾人可以置地產,買船,這是個長期的事情,大家要有足夠的耐心。
這群二代對李誠的遠景規劃充滿了信心,只要是李誠看上的行業,就沒有不賺錢的。他們都這不菲的身家出來,在登州置產興業,將來這些可都是他們自己的,跟家裡無關了。
李誠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心裡感動之餘,紛紛表示要投資登州。
不過這也存在一個問題,就是造船的問題。海船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造出來的,這裡頭的麻煩非常之多。李誠又花時間跟大家解釋,眾人才知道一條船造出來,半年都算快的。
為啥這麼說呢,首先是木料的問題,造船的木料很麻煩,不是說新鮮的木料晒乾就能用的。因為登州造船行業暫時並不興旺,所以木材的問題就很麻煩。
好在有一個途徑,就是從遼東弄木材造船的渠道是存在的,而且都是那邊的商人現成合適用於造船的木材。都是多年積累的結果,畢竟高句麗、新羅、百濟這些國家,都要造船。
這個事情好吧,登州偶爾有三國海商靠岸,直接下單就行了。最麻煩的是造船廠的規模。好在李誠提前讓杜老頭去折騰了,現在他手下能有三四百號人呢。
李誠把杜老頭找來,表示他現在是官員了,不用親自造船了。他的職責是監督造船的質量。原來的船廠不是官府的,而是他私人的產業。這是李誠的私心,不想讓造船廠跟官府有產權上的糾紛。
李誠再三叮囑,今後幾年內,需要造的船很多,造船廠儘可能的擴大規模,拿眼下這兩條船練手藝,同時還要把登州及周邊的好船匠都弄來。
杜老頭聽了很是高興,畢竟造船是掙錢的,可以給子孫留一份家業。再有就是他這個官,不能傳給兒子,但是不妨礙他兒子把船廠經營的夠好,技術夠強,將來可以考慮接班做官。畢竟現在這個九品官,是個技術性很強的官職,一般人也玩不轉。
「貴人放心,只要人手足夠,材料不斷,新的船塢搭起來,明年這個時候,至少能下水六七條船。後年,能翻一倍。」杜老頭拍著胸口表示,他能搞定一切。
李誠也知道,這事情急不來,所以讓他先回去了。一幫二代忙著置辦家業,也沒怎麼來煩李誠。隨著他們的到來,登州城似乎熱鬧了許多。
鹽山那邊,李誠沒敢讓這幫人摻和,但是又怕這些傢伙等船的過程中顯得無聊,想了個法子,讓他們去收海腸子,暴晒干透之後,用石磨碾成粉。再找個瓶子裝起來,包裝好了取名:味之素。
這玩意當然不能取代味精,但是能起一定的調味作用。再說了,中國古代的廚師,吊高湯那是基礎要求。這東西是針對一些尋常人家的商品,也有一些小商販願意用這個,省事。
還有一個買賣大家可以做,登州沒有鹼面出產,但是有李誠啊。大家出錢,召集人手,弄個作坊,河北道、河南道的東部的鹼面買賣,就算是給大家掙零花錢的買賣。
給大家找了能賺錢的買賣之後,李誠正準備把心思投入到水師建設中,朝廷的旨意到了不說,還給他派來了個錄事參軍,還有一堆後勤官員。聖旨確定水師的編製和規模。
李誠總領登州地方軍政,正四品的將軍,登州水師為常備軍編製,但是不能超過一個衛的最小規模。一個衛有多少人呢?25000至40000人。而且朝廷還沒錢糧下撥,只有登州地方的錢糧,不用往中央政府上繳了。
看起來很大方,登州窮的鬼都不願意來的地方。以前還有煮鹽可以做手腳,現在煮鹽都被李誠自己搞黃了業務。
領了聖旨的李誠在心裡罵了一句MMP,對於皇帝和朝廷算是基本不指望了。還有一個人讓李誠很吃驚,這個人是李誠的助手,順道還把聖旨帶來了,水師副總管許敬宗。
水師衙門還沒建好呢,總管府的地方也不大,李誠只好讓崔成把府衙騰出一半來,登州城裡也就他那有地方了。許敬宗帶著一幫人住進去,回頭另外安排地方辦公不提。
一路風塵,李誠以上司的名義,下令放假三天,大家休息好了再上班。這個一點毛病都沒有,十幾個官員苦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法子不苦澀,都到登州來了,還不是陞官,這一輩子搞不好就搭在這個了,再也回不去長安了,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呢。
許敬宗這傢伙挺有意思的,本來是放假休息的,第二天他拎著一罈子酒,找到李誠這裡來。李誠出來相迎,見面后倒是很客氣,完全一下屬自居。
「見過總管!」許敬宗禮數十足,李誠就算再不喜歡他,也得禮數周全的回禮:「許公,久違了。」久違個屁,兩人就見過一次,李誠還沒啥好臉色。
吩咐下去,準備菜肴,李誠希望能跟他搞好關係,今後是長期合作。歷史上許敬宗是個奸臣的定義,但是你得怎麼看了。反正只要幫著皇帝搞集權的,都是特么的奸臣。文人的觀點,差不多都是這個調調。
「自成先生,今後就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同僚了,那麼客氣作甚?再說了,你還是上官呢。」許敬宗在客氣一陣后,開始有點隨意了。想到這傢伙能在長孫皇后的喪禮上大笑歐陽詢長的丑,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個性情中人啊。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以字相稱如何?」這裡不是長安,李誠的戒心不大。
許敬宗聽了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
兩人在書房裡落座,鄭潔上了茶水退出去后,李誠不免好奇道:「延族,這是得罪了哪個,被發配到登州來了?」
「自成,此番可不是發配,在下主動要求來的水師。」許敬宗不緊不慢的回答,李誠露出驚訝之色道:「怎麼可能?」
為啥會這麼想呢?看史書里的許敬宗,說是奸臣,不如說是個官迷啊。這傢伙最喜歡的就是做官了,不然也不能冒著天下之大不惟,給武則天搖旗吶喊啊。那會李治要廢后,長孫無忌、褚遂良這兩個都反對,許敬宗跳出來支持。
還有一點,這個時期的許敬宗,應該在編寫《武德實錄》《太宗實錄》,他跑登州來,這歷史軌跡就亂了啊。因為在編寫《武德實錄》時,夠不要臉,為李唐大吹法螺,他再重新崛起的。要知道,因為這兩本書,他封了縣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