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不可貌相

「村長慢走。」張癩子賠笑道別，一臉的無賴模樣。

等到村長張天霸遠去，張癩子已收起了無賴相，關切地問道：「小菊妹子，沒事吧？這個老東西，是不是把你欺負了？」

咦？這又是唱得哪一出？難道，楊小菊和張癩子有一腿？

不可能啊，張癩子是村裡有名的無賴，楊小菊怎麼可能看上他？村長張天霸好歹也是一村之霸主，青牛村的土皇帝，是青牛村最有權勢的人，楊小菊連村長都『不從』，難道還會『從』了張癩子？

更何況，張癩子滿臉坑坑窪窪的麻子，還是個癩痢頭，村長雖丑，但跟張癩子一比，簡直是『帥哥歐巴』了。

若是楊小菊真和張癩子有著超出友誼的關係，那江小武唯有真心的祝福他們，姦情永恆——真愛，這絕對是真愛啊！

「沒有，他想欺負我來著，我不答應，他就想來硬的......今晚幸好有小武，不然......」楊小菊不敢再往下想了。

「都怪我！見這老東西去了寡婦家裡，以為他今晚不會動你的壞心思了，所以沒緊跟著他，差點讓他得逞了！」張癩子內疚地說道。

「癩子哥，別這麼說，最近要不是你護著，老東西早就對我下手了。」楊小菊感激地說道。

「小菊妹子，千萬別這麼說，我在村子里，人人嫌、人人厭，沒人看得起我，見著我都躲遠遠的，只有濤子不嫌棄我，真把我當老哥，沒飯吃，給我送飯。每年還請我喝好幾趟酒，他比我親弟弟還親。現在他落難了，我張癩子幫不上什麼忙，可就是豁出這條賤命，也要替濤子護著你的周全。」張癩子說道。

江小武終於體會到，什麼是人不可貌相了——張癩子這個全村有名的無賴，居然能說出這等大義凜然的話，是個這麼講義氣的漢子！

從此，江小武對張癩子刮目相看，心裡再沒有半分鄙夷輕視之心。

「謝謝癩子哥，濤子果然沒看錯人。他以前一直對我說，癩子哥看著挺渾，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楊小菊道。

張癩子嘆息了一聲，似乎對張濤的遭遇，很是惋惜。

旋即，張癩子注意到了一直在傻笑的江小武，他皺眉問楊小菊：「小菊妹子，這個傻子怎麼會在這裡？」

楊小菊道：「癩子哥，求你一件事，以後不要叫小武傻子，好嗎？今天要不是他攪和，我肯定被老東西給欺辱了，要是真被老東西得逞，那我也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所以說，小武是我的救命恩人。」

楊小菊的言辭，證明了她是個知恩圖報、心地善良的女人，江小武被感動了，有那麼一秒鐘，他心底有股子衝動，差點坦白，說出自己不是傻子的真相，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張癩子點了點頭，說道：「這回還真要謝謝這傻......呃，小武。要不是他無巧不巧地跑到這裡玩耍，還真可能被張天霸這個狡猾無恥的老東西給得逞了，小菊妹子，你放心，以後癩子哥會更仔細些，死死盯著張天霸，絕不讓他靠近你家十米之內！」

「癩子哥，謝謝你！我替濤子謝謝你！」楊小菊哽咽地說道。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丈夫坐牢、婆婆住院，她還要四處借錢給婆婆治病，忍受著親戚的冷臉和嘲諷，這麼多的苦，她都承受下來了，用瘦弱的肩膀，獨自撐起這個家！哪怕在張天霸的威逼利誘之下，她都不曾屈服，不曾流淚。可是，這一刻她真的撐不住了，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好一會兒，還是落了下來......

「小菊姐姐，不哭，以後還有臭老鼠死老鼠，敢跑到小菊姐姐家裡，小武幫你趕走它，把它打得滿地找鼠牙。」江小武歪著腦袋，憨笑地說道。

楊小菊掃了一眼地上的兩顆染血黃牙，破涕為笑，就像溺愛自己的弟弟一般，伸手揉了揉江小武的頭，弄亂了他的頭髮。

「嗯，小武最厲害了，小菊姐姐謝謝你！」楊小菊用哄孩子的口吻，笑盈盈地說道。

江小武打了個哈欠，一臉困意地說道：「小武困了，要回去睡覺了，再晚回去，舅舅要生氣的，小菊姐姐再見！癩子哥再見！」

說完，江小武揮了揮手，走了。

「要叫癩子叔！」張癩子在身後笑罵了一句。

江小武走出老遠，隱隱約約，依稀能聽到身後傳來楊小菊和張癩子的說話聲『你婆婆的身體......』『哎，都是癩子哥沒用......』『癩子哥別這麼說......』

第二天一早，楊小菊剛睜開眼睛，發現枕邊居然多了三疊整齊用牛皮筋捆紮的鈔票，全是一張張紅色的毛爺爺，目測有三萬塊錢左右。

在這個閉塞的小山村，三萬塊錢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楊小菊大驚失色，她是個睡覺很驚醒的人，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醒過來，昨晚上是怎麼了，居然有人進屋都不知道？！

她先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見整齊如初，沒有異常，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難道是老天爺開眼了？楊小菊不信，要是老天有眼，早該幫她了，何必等到現在？那麼，會是誰呢？張天霸嗎？不可能，他沒有得到自己的身子之前，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正在楊小菊疑惑之際，他看到了鈔票下面壓著的一張紙片，抽出一看，上面赫然寫著：給你婆婆治病，財不露白，萬勿聲張。

紙條下面，卻沒有署名。

誰？會是誰？難道是......小武？

楊小菊剛動這個念頭，就被自己否決了——怎麼可能是江小武呢，我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想法！

楊小菊看著枕邊的錢，一咬牙，藏到了床底下......

張天霸晚上回到家之後，漱口吐掉了血水，便草草洗臉洗腳，睡下來。

第二天一早，他掃了一眼半癱在床，還在睡夢之中的老婆子，悄然起床，卻吃驚的發現，昨夜明明從裡面關上的門，居然隙開了一道縫！

張天霸心頭咯噔了一下，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完了，家裡遭賊了！

容不得細想，張天霸一個箭步來到『五斗櫥』前，蹲下身，伸手在大櫥下的地上一陣摸索，頓時，張天霸的臉黑了，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