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敢動我男人?等死吧你!
這幾日來,大雪山附近的突厥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天地間的巨大憤怒。
天是黑的。
地是顫抖的。
百獸奔走,湖水沸騰。
彷彿整個世界,都對人類充滿了惡意。
事實上,如今的巫祖很暴躁,很憤怒。
因為他丟了一個分身。
而在這個分身的背後,卻隱藏著那個名為「武則天」的女人的暗手。
巫祖因為找不到聖后布置的暗手,所以憤怒。
該死的!
一想起自己被聖后當成土狗一樣捏爆的分身,巫祖就忍不住想殺人。
身為大雪山之神,他已經存在不知多少年月,可是自他誕生至今,卻從來沒有如此屈辱過。而更加屈辱的是,還丟了兩個天賦絕佳的弟子。
自古以來,中原人揮師北上無數次,可是一千多年過去了,大雪山依然屹立至今。山上的神宮,依然香火鼎盛。
然而如今,那個名為「武則天」的女子卻正一步一步的向著大雪山走來,縱使千軍萬馬,也無法阻擋其一步。
不平雪山,誓不罷休!
這簡直是拿著大雪山的尊嚴狠狠的踐踏,踐踏完再吐口痰!
如果可以離山的話,巫祖發誓一定要那女人好看!不論她布置了什麼樣的暗手,自己都可以刮出來。
但問題是……
離不開。
正如同九州神龍是大周的神一樣,巫祖也是大雪山的神,他……或者說它,秉承草原人民千百年來的信仰而生,其神魂早已與大雪山融合為一,大山就是它的身體,它就是大山的魂。
它可以盤踞山頂俯瞰大草原的風光,偶爾還可以伸出一爪子,去撩撥一下草原上的野花。但無論如何,它無法離開大雪山一步——如同古樹,越老越是無法自拔。
「武后已離國,下令全軍進擊,撕碎中原人!」隨著一道意念下去,整個突厥都行動起來了。
無數血河大陣,於一夜之間建立,代價是無數子民和畜牧死去。
無數兵馬,在各大部落之間奔走調動。
無數巫師,或單獨行動,或混在軍隊之中,然後向著南方奔去。
原本駐紮在兩國邊境的突厥軍隊,再一次發動了全面進攻。
聖后一個人,就帶給了突厥滅國般的威脅,如今的突厥,真的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全國上下,都爆發出一股「若不戰,毋寧死」的決心和氣勢。
然而這時已經晚了。
拜白河所賜,如今的大周已經反應過來,無數軍隊通過傳送陣一夜之間在北境集結完畢,誓要以血肉之軀,拒敵國門之外。
那日聖后收起傘與巫祖交了一次手,同樣也讓大周的修真者感應到了,聖后就在北方,就在大草原深處的事實。
於是更多的修真者湧向了北方,甚至有很多人自發地加入軍隊之中,如同一個無名小卒一樣,聽從各級將領的命令。
兩國從上至下,隔著長城對壘,大戰一觸即發。
而這時候,聖后和白河二人仍在大草原上慢慢的走著。
真的很慢很慢,而且越來越慢。
壓制越來越嚴重了,白河能清楚的感覺到,如今的聖后力量百不存一,幾乎與凡人無異,甚至更糟糕。
她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需要費盡全身力氣。
雙腳,更是陷入泥土直到膝蓋的位置,如同在大地中行走。
然而……
再慢、再費力,她也在堅定不移的前進——只要在路上,就總會有到達終點的一天。
巫祖的隔空打擊,阻止不了她。
突厥的巫師大軍,在神雷面前灰飛煙滅。
血河大陣,白河如履平地。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二人跨過高山,越過大河,走出了大草原,踏過冰結線進入了冰原,之後繼續一路向北……
到了這時,白河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因為哪怕是玄光鏡內,也沒有這裡的地圖。
只見天地間一片蒼茫,僅是七月份而已,當地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四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氣嚴寒,要不是有聖后在,白河早已經迷失了方向——用聖后的話來說就是:神與神之間,自有法則感應。由於遮天傘的存在,巫祖雖然感應不到她的具體存在,但是她卻十分清楚它在哪裡。
——就好比,你在對面野區蹲人頭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會找不到對方的水晶的方向。
至於白河?
他就一個迷路的小兵。
然而,無論如何也好……
當時間去到大周天授五年七月二十九日清晨,聖后便準確帶著白河來到了大雪山前面——是日,正好是一年之約的最後一天。
而在他們的身後,戰火遍地。
李白與巫尊二人之間的戰鬥,餘波幾乎殃及大半個草原。他們一出手,就是山崩地裂,江河倒卷的局面,哪怕是元嬰也無法插手其中。
不得不說……
當一個人的力量去到了某一個程度,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實在太脆弱了點。
……
……
「終於要到了嗎?這裡……就是大雪山……」
仰望著那座橫亘天地間不知多少年月的連綿山脈,突厥人心中的神聖之地,白河喃喃自語,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不禁長舒了口氣。
太遠了。
何止萬里之遙?
哪怕兩世為人,他也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更誇張的是,這條路還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來的,回想起來,都如同做夢一般。
騎單車進藏什麼的,弱爆了有木有?哥現在用雙腳橫跨的整個大蒙古,就問你服不服!
「是啊,終於到了。」在旁邊,聖后持傘而立,凝視著大雪山輕聲說了一句:「突厥的末日也到了。」
「呵,那是他們榮幸……」
對於聖后那強大的自信與強勢,白河早已深有體會,聞言笑了笑,又道:「看地形,這大雪山……好像不是珠穆朗瑪峰啊?」
聖后:「珠穆朗瑪峰?」
「額……在藏語里,就是女神峰的意思。」白河愣了愣,解釋了一句。
「女神峰,珠穆朗瑪峰?」聖后念了兩遍,忽然笑了起來,「這名字挺不錯。」
白河:「?」
聖后道:「我決定了,待我平了山上那些牛鬼蛇神之後,就將此山改名為珠穆朗瑪峰。」
白河:「……」
難道這才是「珠穆朗瑪峰」這名字的真正來由?
算了算了……
不糾結。
媚娘你開心就好。
一開始,白河還以為大雪山就是自己所認知的珠穆朗瑪峰,然而到了地頭一看,他才發現完全是的。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事實上,在大食、月氏等國歸順之後,珠穆朗瑪峰已經納入了大周的版圖。大周在東北,吐蕃在西南,兩國隔山而治。而越過西北走廊再往北,才是突厥的地盤,幅員直達北冰洋的南岸。
換而言之,自從魔動炮改變了世界格局之後,原來的俄羅斯已經被突厥所吞併了。
想想,這真的很難以置信。
在正史上,武則天統治時期是在公元六世紀末至七世紀初,忽略兩個世界之間的一些時間誤差,如今大概是在公元六世紀中葉左右。
而在這時候,世界上還沒有「俄羅斯」的存在呢。
這一時期生活在俄羅斯地區的,是東斯拉夫人。雖然他們已有了較先進的生產方式,但還處於部落征戰階段,無力建立統一的國家。
瓦拉幾亞人則是經常穿越東歐商路(即瓦希商路),從事征戰和貿易的北歐民族。
直到公元八世紀,瓦拉幾亞人首領「留里克」率領親兵奪取了羅斯北方的諾夫哥羅德,才建立了最早期的羅斯人國家。
而如今?沒了,被突厥人給吞併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歷史重演。因為在正史上,俄羅斯當地的國家貌似也被元蒙滅過一回來著。
咳,扯遠了……
言歸正傳。
如今,白河無法確定眼前的大雪山在正史上叫什麼名字,但是很明顯,大雪山就是大雪山,而不是自己所認為的珠穆朗瑪峰。
不過有一點相同的是,大雪山也很高,主峰甚至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
這就很玄幻了。
世界第一高峰的名頭,就這樣被一座「名不經傳」的大雪山給搶了,賊冤。
只見此山通體皆白,連綿千里,山腰上冰雪覆蓋,山頂雲霧繚繞,不似在人間。
當直視大雪山的時候,白河展開了天子望氣術,還能「見到」一股強大的意志繚繞其中,如同一頭遠古巨狼,擇人而噬。
那就是巫祖的真身。
大。
山有多大,真身就有多大。
而且無情、冷漠、尊貴、古老。
比之當日見到的分身更加強大,更加可怕。
只是看它一眼,就連眼睛也要受傷了似的。
但詭異的是,在展開天子望氣術之前,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除了高一點,雄奇一點,寒冷一點,並沒多少特殊之處。
「你們終於來了……本座等你們好久了……」
正這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聲音不知從何而起,卻直接在白河的腦海中響起,「大雪山神聖之地,豈容爾等小輩褻瀆?」
緊接著「哼」的一聲巨響,聲音如悶雷天降,白河頓時如遭重擊,只感到眼前一黑,便不禁掩面「啊」的慘叫一聲,雙眼當場便流下了兩行血淚來。
識海之內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元神分身也幾乎為之潰散。
我「嗶」你的「嗶嗶嗶」——天旋地轉之中,白河心裡罵炸天了。
老子就看一眼也算是褻瀆嗎?
那等下老子還要爬你頭頂上去拉屎撒尿呢,又怎麼說?
有本事,你特么最好不要跪舔!
然而罵歸罵,他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被聖后伸手一扯,他便飛快的順勢縮回了遮天傘下。
結果剛縮回去,腳下的大石便當場原地炸裂,然後無聲無息的化作糜粉隨風飄去。
「這麼狠?我『嗶』你的『嗶嗶嗶』!」
白河感受到腳下的震動,以及那隨之而來的可怕力量,不禁又罵了一句。
直到待到識海平復之後,他才開始查看自己的情況。
好黑。
什麼都看不到。
「我不會是瞎了吧?」白河心下一慌。
「我看看,別動。」聖後面色微變,掌中閃過一抹晶瑩的清光,往他臉上一抹——
「舒服……」
白河只感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流淌過來,眼中的劇痛頓時大大減輕,下意識的輕嘆出聲。過了半晌,他試著慢慢睜開眼睛,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還看得見,就是模糊了點……」
隨後又眨了眨眼,他那變態的恢復能力馬上就體現出來了,幾個呼吸的功夫,雙眼便已恢復清明。
其實……
就算真瞎了問題也不大的。
因為,以白河如今的身體素質,只要不被人打到形神俱滅,身體受再大的傷,都可以恢復過來,斷肢也可以重生。
要是真瞎了的話,那就扣掉眼珠再長一個就是了,問題不大。
——這話是庄夢蝶說的。
不過白河沒試驗過。
畢竟,他只是偶爾抖M而已,又不是自虐狂。就算是自虐狂,那也不會吃飽了撐著扣眼珠玩啊!
確認自己眼睛沒事之後,白河忍不住腹誹道:「要說這巫祖也忒小器了點,不就看一眼嗎,至於這麼大動作?」
「你以天子望氣術去看那座山,等同於與神識去察看其別人的身體,當然會遭到反彈了。」
聖后又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這才提醒道:「不要用天氣望氣術去看那座山,你是凡人體質,以肉眼去看即可,開天眼反倒會引起他的注意。放心吧,這仇我會替你報的,無需十年,就在眼下。」
說著,她忽然冷哼了一聲道:「堂堂一山之神,居然趁你不備出手偷襲,哼……果然化外蠻夷,難當大局。」
說完之後,她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比腳下的冰原還要冷。
她很生氣——敢動我男人?等死吧你!
「嗯。」白河明白她意思,點頭苦笑。
他這奇葩的體質,有好,也有不好。
好處就自是不用多提,各種真元免疫,各種開掛。而不好的地方就在於,若是沒有「電池」在手,壓根就一凡人,很容易被人偷襲得手。
就比如剛剛。
剛剛白河要是有真元護體,哪怕是巫祖,也不能僅憑一道意念傷了他的眼睛,還震得元神分身現在還在發抖。
此時,巫祖的意志正在上空四處搜索二人的蹤跡。
聖后抬手指著前方,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下去再說,就剩最後一步了,不能功虧一簣。」
她這一路走來,不停留下腳印,到了如今,已經是最後一步了。
真的是最後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要最後一個「印記」踩下去,事情就會發生質的變化。
而這最後的一個印記,就在大雪山的山腳下!
「好。」白河點了點頭。
誰知還沒動身,聖后忽然「咔嚓」一聲,半截身子入土……額,是半截身子陷進了地里。
聖后:「……」
白河:「……」
半晌,他才哭笑不得道:「媚娘,你還好嗎?」
聖后像顆蔥一樣栽在土裡:「……」
好尷尬。
白河又問:「還走得動不?」
聖后默默動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隨後,她抬起頭來看著白河,默默伸出雙手,神情有點小傲嬌——寶寶累了,要抱抱。
「好吧……」白河有些憐愛搖了搖頭,這樣的聖后……
可真是可愛極了。
這種小撒嬌的神態可是罕見的很,白河都差點想掏出玄光鏡來個合影留念了,還好及時壓下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然後他彎腰,一個公主抱將聖后抱起。
好輕。
柔若無骨。
肌膚好滑,手感一流。
深吸一口那醉人的體香,白河不禁心神一盪。
聖后俏臉微紅,一手打著傘,一手環著他的脖子,把頭伏在他的肩上,臉上笑意盈盈,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忽然抬起頭來,在白河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然後輕笑一聲:「你這凡人體質還真有意思,萬法不加身,來去如無物。」
白河低頭啃了她一口,哈哈笑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男人!抱緊點,我要加速了……」
「嗯。」聖后眼神迷離,媚態橫生。
前面是大雪山,自然無異於龍潭虎穴。
而傘下,卻只有兩個人。
此時空間已經被巫祖封鎖住了,想要繼續前進,就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步行。
於是就這樣……
白河橫抱著聖后,大踏步朝著大雪山走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