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相見不如懷念

「雖然你一直叫我哥哥，但我從來沒把你當妹妹，蘇小陌，我已經等了你20年，難道你還要我再等一個20年嗎？」

「不，不可能，你是我最敬佩最崇拜的哥哥，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是開玩笑的對吧？是的，是的，一定是玩笑，你從小就喜歡捉弄我……」

「喬喬，這不是玩笑，自從你六歲的時候說過長大后要做我的新娘，我就一直在等著你長大，15歲那年的生日你吃了我送你的巧克力，並且告訴我你明白了我的心意，我就在想，等我回來就一定娶你，如果不是情人節那天出現了意外，這枚戒指和鮮花也不會今天才送給你……」

「這是誤會，誤會，六歲的小孩子根本什麼都不懂，那時候說的話你怎麼能當真？還有，那盒巧克力我雖然收下了，可真正吃下去的人是天歌……」

「不管怎樣，你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跟我走，跟我走……」

「啊……不，不要啊......」

蘇小陌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大口的喘著氣，額上已是冷汗淋淋，雖然她已經逃離了蘇州躲到了這個陌生的小鎮，可生日那天的畫面還是會一遍又一遍的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打開床頭燈看了下時間，天快亮了，看來這個地方也不能呆了，她下床開始收拾行李。

雖然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但現在蘇小陌實在沒有辦法去面對韓夕宇，20多年來她一直把他當成親哥哥，她很清楚這份感情是親情不是愛情，雖然愛情到最後都會變成親情，但要是把親情變成愛情，相信這會比師生戀更加驚世駭俗，至少在她的心裡是過不去這道坎的。

一場大雨過後，清晨的小鎮猶如一幅天然的水墨丹青，在空濛的水氣中漸漸明朗起來，粉牆黛瓦，綠水人家，如果不是怕韓夕宇找來，她真想在這裡住上一些日子。背上簡單的行囊，蘇小陌坐上了出鎮的第一班車，至於目的地是哪兒，她並不在乎，反正這樣的小鎮多的是，遇到喜歡的下車就是。

因為一連幾天都沒休息好，蘇小陌上車后不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司機過來叫她下車，她才發現已經到終點站了，而這個終點站不是別處，正是三年前她和林祈緣不期而遇的那個小鎮。

一切彷彿都是命運的安排，她這次出來特意避開所有和他有關的地方，但最終還是沒有避開，還是輕而易舉的就想起了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她背著畫板，沿著曾經走過的路線慢慢的走下去，青石板橋，如迷宮般的小巷，賣繞繞糖的的老奶奶，每走一步壓在心底的那些記憶就跟著復甦，一切鮮活的彷彿又回到了那天。

站在那個巷子口，依然有人在這裡賣瓷器，只是老闆換了人，再也沒有人會拉著她的手不顧一切的向前跑。

絲巾店的生意依然紅火，賣摺扇的老爺爺還是那麼的熱情，她一路不停的回頭，如織的遊人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她再一次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淚水忍不住的滑落。

「喂，別發獃了，給……」

「你去買東西也不說一聲，害得我以為把你弄丟了！」

「到底是誰丟了誰啊？」

……

「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會不會就這樣一直等下去？」

「不會！」

……

不會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為什麼還要傷心地哭泣？小狐狸，，你在哪裡？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我在這裡等你一輩子嗎？蘇小陌握著手中那枚明月心，淚流滿面。

有太多行李就別單獨旅行

不能夠離開就不要接近

捨不得結束就別開始一段感情

想忘記就要一切歸零

......

蘇小陌戴上耳機，裡面傳來這些天一直循環播放的單曲，她拿起行李一邊流著淚一邊往車站的方向走。

……

不能夠忘記愛情忘記伴侶忘了孤寂

也至少忘記當初為何在一起

到最後忘記眼神忘記臉龐忘記身體

怕只怕我們忘記了決心忘記

不能夠忘記愛情忘記伴侶忘了孤寂

就試著忘記什麼叫做回憶

到最後忘記呼吸忘記心跳忘了自己

愛過誰的心又有什麼關係

……

林祈緣握著手機定定的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灰色的kitty貓頭像，他眼眶深陷，眼中布滿了血絲，抿成一線的唇邊已有青青淺淺的胡茬冒了出來，原本俊逸的臉龐覆上一層落寞的灰白。

自從接完張雨澤的那個電話，他就以這樣的姿勢在電腦前坐了整整一夜，他怎麼也沒想到張雨澤給他帶來的消息會是蘇小陌當眾拒絕了韓夕宇的求婚，更沒想到情人節那天她是因為煤氣中毒而被韓夕宇帶進了醫院！

原來所謂的背叛，所謂的隱瞞，都只不過是他偏信多疑造成的無知假象，現在他終於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他想挽回，想懺悔，可蘇小陌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一定是傷心至極換了號碼，所以無論他怎麼打都是關機，她一定是失望透頂將他拉進了黑名單，所以無論他發多少信息，她的頭像都不會再為他亮起。想哭嗎？呵，她說過哭是女孩子的權利，男孩子流淚會被人瞧不起……

隔了那麼久，沒想到她說過的話他還是一字不差的都記在心裡。不過，一隻狐狸應該可以吧？呵呵，呵，狐狸的眼淚還真是多，外面明明晴著天，眼前卻下起了雨。

「祈緣，祈緣......」韓夕晴背著大大的背包，一手提著早點一手拍打著門板，林祈緣抹了把眼淚，閉上眼平定了一下情緒，起身去開門。

「GoodMorning！」韓夕晴笑著將餐盒遞到他面前，「你最喜歡的三鮮小餛飩，我特意囑咐阿姨不要放姜，還有這冰豆漿，可是我親手做的哦。」

「謝謝，放在那吧！」林祈緣感覺喉嚨像火燒一般難受，他垂著眼不再說話。

「祈緣，你眼睛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韓夕晴伸出手，指尖還沒碰觸到他的臉，林祈緣已經後退一步轉過身，「我沒事，我去洗把臉，你隨便坐。」

韓夕晴怏怏地收回手，望著他迅速逃離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去了餐廳。她熟門熟路的找到他慣用的碗勺，為他把混沌盛好，又去冰箱里取來前幾天媽咪特地找人為她帶來的幾樣腌制小菜，因為知道他也喜歡吃，所以她只留了一點，其餘的全都給他送來了。

等了半天也不見林祈緣出來，韓夕晴走回客廳，見書桌上到處都是散亂的手稿，一邊心疼著他又熬夜工作了，一邊為他一頁頁的整理好，不經意間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下方，灰色的頭像不起眼，但那hellokitty的形象卻刺痛了她的眼，腦海里不自覺的就蹦出Kitty這個名字。

原來他心裡真的有一個喜歡的人，就算遠隔萬里，也無法阻斷他們的聯繫。可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麼不肯告訴她？為什麼不阻止她跟他一起來法國，還答應她的父母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他和這個Kitty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難道真如胖子所說，那是一場虛無勝於實質的曠世網戀？韓夕晴覺得心裡酸酸的，她那麼努力的去學著照顧一個人，遷就他的習慣，包容他的任性，忽視他的冷漠，可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一個網友在他心中的位置。

曾經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姐姐包容遷就的對象，曾經她也是被眾多男生追在身後的驕傲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冷漠和忽視！不甘和委屈在眼角慢慢匯聚，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只是還沒碰到滑鼠，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捉住了她的手腕，「不是帶了早點嗎？我們一起去吃吧！」

韓夕晴愕然地抬起頭，看著他冷寂的眸子和嘴角剛剛升起卻又搖搖欲墜的微笑，不容她多看一眼，林祈緣已經拉著她去了餐廳。

「嗯，小餛飩真好吃……」林祈緣只淺淺的嘗了一口湯，卻煞有介事的讚賞道。

韓夕晴把冰豆漿推到他面前，「如果吃不下，就不要勉強自己。」

林祈緣攪湯的手一頓，抬頭解釋道：「你來之前我剛吃過東西，所以這會兒並不是太餓……」

韓夕晴無法反駁，也不想揭穿，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笑笑，然後轉移了話題，「祈緣，你已經好久都沒有摸過相機了，這個季節是普羅旺斯最美的時候，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去拍花海吧？」

薰衣草花海，他記得在望月谷的時候他曾經給過蘇小陌一個陪她走遍天涯海角的承諾，其中有一處就是普羅旺斯。去年暑假他們一起去了天之涯的極寒之地北極村，本來計劃寒假的時候再一起去趟三亞，感受一下海之角的熱情似火。這樣等他畢業之後，就可以將幸福的足跡延伸到國外。

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無論他是多麼的努力，都無法掙脫既定的命運軌道。現在蘇小陌下落未明，他哪裡還有心思和她一起去拍什麼花海。

「祈緣，祈緣......」韓夕晴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

「額，那個……從這裡過去至少要3個多小時吧，我這周的設計稿……」

「還沒做完是嗎？」韓夕晴替他將卡在喉嚨里的後半句說完，出乎意料的，韓夕晴沒再堅持，也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收起餐盒，平靜的說道：「那你忙完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沒有挽留，也沒有再見，韓夕晴忍了好久的淚水終於在踏出出門口的一剎那毫無顧忌的落了下來，太陽好溫暖，可她的心卻像掉進了數九的冰窟窿，眼前又冒出那些惱人的小星星，她大口的喘著氣，揮手召來一輛的士。最近她頭暈的頻率越來越高，看來一個人去看花海，也將成為一個奢侈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