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除非我死
「阿和。(.)」她寧靜的目光望著水面，層層波紋中，隱約有魚兒在歡快遊動，她垂在身側的手捏住裙子，聲音稍稍提高道：「你出來吧，我們談談。」
風聲微微，四處寂靜，蓮池裡倒映著太湖石的灰色影子，放眼整個蓮花池，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在這裡。
「你去找他了？」水中映出一抹紅影，隨著波紋，晃動出層層混亂的形狀。他的聲音，在她身後低低的出來，她猛的回過頭，他鬼魅一樣佇立在離她三四步遠的地方，妖孽如曼珠沙華的臉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而那笑里又分明像裹著一條條的冰刺，隨時隨地都準備扎到她的身上。「那麼，你是代表他來跟我談，還是自己要跟我談？」
他的手斜插在褲袋裡，閑閑散散的笑開，笑靨旖旎艷烈，如用盡全部生命最後一次綻放的紅蓮，那種悠然自得，就像是尋常的一天，他尋常的在跟她閑聊一樣，可她胸口卻像壓上了一塊巨石，感覺從未有過的沉重，和窒息。
摳冷汗無端的冒出來，浸濕了後背。她就那麼與他對峙著，原本準備好的說辭，竟生生的卡在了嘴裡。蘇琴和會這麼開門見山，並且這麼冷靜，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她誠認自己此時此刻很有些無措，她倒希望，他像從前一樣，對她有火就出來，或打或罵，痛痛快快鬧一場。
而他現在這個樣子，只會讓她害怕。因為了解他，所以她知道，他現在這種若無其事，談笑自如的樣子，才是真正可怕的。
那證明，他被觸到了底線，被真正的惹怒了！
梟那麼，她如果提出離婚，他又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呢？打擊孟家？讓她和家人都無法安生？還是會殺了她？
她思想混亂的瞬間，他已踱到她身邊，間隔著一根手指的距離，垂下眸子，揚手撫著她肩膀處的衣服的蕾絲邊緣輕輕摩挲，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目光，她無法識別他的神情，但他一直都維持著笑意，像冬日裡投映在雪是上那束刺眼的陽光，晴冷一片。
「你們昨晚住在一起？」他低低的笑，溫柔如冰層下流動的水。葉瑟心裡卻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低眼看向自己的衣服，知道他誤會了，猛的看向他，下意識的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他幽幽的抬起頭，目光攫住她的，妖媚的臉，被陽光射出亮白的光澤，彷彿若透明的隨時都有可能破碎。他冰涼的指尖，在她的脊背是滑動，隔著薄薄的衣料，所過之處，陡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樣嗎？」他的手稍一用力，吻住她的唇，報復似的吮咬片刻，霍然放開，面上的表情仍舊一派平善，「還是這樣——」他撫在她肩上的那隻手，突然一扯，半塊布料，撕拉一聲，已被他生生的拽下來。葉瑟尖叫了一聲，胸衣和大片肩膀都露了出來。
「蘇琴和！」她捂住裸露的肌膚，驚恐的後腿幾步，想脫離他的掌控。他卻死死抓住她，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起伏，且是極大的起伏，黑瞳瞪著她薄弱的遮擋下露出的那一抹粉色胸衣，翻滾著黑色的火焰，噴薄出吞噬一切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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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他鬆開手，腳步紊亂的踉蹌了幾下，殘忍又破敗的笑開，眼珠是血色一般的紅。片刻后，他斂起笑意，蒼白的唇抿緊，直直瞪著葉瑟，聲音抖：「因為，你比我想像的要骯髒得多！」
他的指控像自冰山深出拔出的一把利劍，冷冽犀利，直穿她的胸臟，來不及疼痛，就已血流成河。也正因為他這一句，她才醒悟過來，她並不是來跟他化除誤會，冰釋半嫌的，她是來跟他決裂的，他既然這樣想她不是更好么？她還解釋什麼！
「被你現了？」這樣想著，葉瑟擺出冰冷的面孔，凜然的撞上他的目光。「既然這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你不是早知道的嗎，遠笙才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哪怕你用盡手段把我們拆散，可我心裡自始至終，愛的就只有他一個。」
岸邊楊柳依依，紫燕無聲的穿梭其中，初露尖角的蓮葉上，蜻蜓安靜的伏在上面，一切都靜得詭異。
蘇琴和更是被震住了般，絕冷的，難以置信的瞪了她良久，直到臉部所有血色都凝聚在瞳孔里，他才抖動著煞白的唇：「七夕那天，在楓湖的畫舫你跟我說，你愛我……」
她直挺著脊背，牙根幾乎咬碎。「那是，騙你的……」
「……」他的眸光顫了顫，深深的探進她古井無波的眼底，似想搜索一些什麼信息。「這句，才是騙我的對不對？」如垂死掙扎的病人，他把她按進懷裡，緊緊抱住，目光渙散而空洞，自說自話般：「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只是生我的氣，氣我當初不該用那種方法得到你，但不管如何，你已經愛上我了，對不對！」
「蘇琴和！」她抑制住心口的瑟縮和抽痛，低吼了一聲推開他，咬了咬牙道：「你面對現實吧！我愛的只有他，還有，我們昨晚已經在一起了……」
「你……」他驚痛的揚起手掌，噴火的目光似要將她燒成灰燼，面部可怕的扭曲著。
但他的手並沒有落在她臉上，面對她的冷情如鐵，他頹然的垂了下去，慢慢轉身離開蓮池。
「我們離婚吧！」葉瑟望著他落漠悲傷的背影，緩緩閉起眼睛。
他僵了一下，繼續邁開步子，飄來的聲音絕冷至極：「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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